第八章赴國難我輩自當同行
萬乘風父子交換個眼神，萬乘風苦笑內疚的看了父親一眼，萬學敏微笑卻是毫不在意，萬家在這下馬縣將近千年，曆經多少風雨，這點子麻煩？嗬嗬···不過是讓小九成長的基石中的某一塊罷了。他隻拍拍萬乘風的肩膀：“走，去見識見識。”
“不用告訴爺爺二爺爺他們嗎？”萬乘風還是有些忐忑，畢竟無論前世今生他從未經曆這些事情，不托底太正常了。
萬學敏淡淡的說道：“用不著，小九，咱萬家不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你也該經手家裏的事了。”
萬家的待客廳雖沐浴風雨多年，依舊氣勢磅礴。金絲楠整體打造的廳堂高有一丈五尺，洪武帝親手所書四字嘉海銅梁的金字匾額高懸於上。碧池鐵黎木高幾上的寒玉琺琅彩茶盞，在牛油大蠟的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分賓主落座後，幾句場麵話說過，武文凱開始發難：“不知道我崆峒子弟做了何事，讓貴公子替我們清理門戶？”
萬學敏沒作答，隻示意萬乘風。萬乘風也不氣短，昂然開口：“杜子騰的確死於我手，王誌高則是被他所戕害的女子所殺。”頓一頓，就詳細說起前因後果。
呂布良聽完萬乘風的講述，插話道：“哦，如此說來，倒也的確算罪有應得。”見武文凱不滿的目光掃來，又接著說道：“不過，九公子，就算如此你也不是執法人員，王主席在不久前召開的全國司法規範大會上指示：‘要杜絕私刑，警務人員加強對刑事案件偵破力度。’這，我們也不好頂風作案啊。”
萬學敏心中大怒，一個小小的縣局局長就敢跑到萬家打官腔，看來江誌清一係的日子不太好過。不過，你們政爭可不關我萬家，膽敢伸手就得剁掉爪子：“呂局長，照你的意思，事急從權不可取，災民就得等政府救濟，別人做就是違法？對吧？”
呂布良一怔，馬上賠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個什麽意思？”萬學敏步步緊逼，一旁的萬乘風看愣了，原來父親竟有如此霸道的一麵。
武文凱接話了：“不說法律，單說咱江湖規矩。九公子武功遠超他倆，完全可以擒下送回崆峒。我崆峒絕不會庇護的。”
“哼，說得倒是象那麽回事，不過，武長老，你崆峒子弟行俠仗義的時候也是抓人交到官府手裏的？”萬學敏火力全開，萬乘風一時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我崆峒自是不用如此，惡人人人可誅之。”武文凱也火氣上頭，傲然回答。
“你走吧，我萬誌玉不欺負你這小輩。這崆峒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門口傳來如洪鍾的聲音，萬誌玉闊步走進待客廳。
眾人看到老人進屋，全都站起來。武文凱則深施一禮，轉身就走。這老頭可不是個好脾氣的，挨揍了也白挨，還是回去報告上去，自己是處理不了了。
呂布良一看苦主都走了，問候萬家老爺子兩句，溜了，溜了！萬學敏不屑笑笑，請老爹坐下。
“爹，你怎麽來了？這點事兒子辦就可以了，你來太給他們臉了。”萬誌玉欣慰的看看兒子，雖說不喜兒子的性情，但兒子的辦事能力和孝心沒的說。但話出口卻不是誇獎：“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就不是你輕易能擺平的，你還太嫩。”
萬學敏沒有辯駁，隻恭敬的遞給老爹一碗茶。萬誌玉接過抿了一口，接著說道：“這事看來不簡單，崆峒根本沒這種膽子，還有那個六扇門的，居然敢上門生事，哼，難道我萬家真的是許久沒有出手的問題？這幫慫貨都膽上生毛了？”
萬誌玉皺著眉，如棒槌似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桌麵，咚咚咚竟如戰鼓震得屋頂的塵土簌簌落下。萬乘風捅捅爺爺，萬誌玉醒悟，連忙停止敲擊，可桌麵已坑坑窪窪。萬學敏心中欽佩，老爹功力又有進境，高山仰止啊。
“老大，你一會去找你二叔，打問金陵的消息，小九，四維城那蝦遺人又有不穩，你去感受一下真實的戰場，沒見識過戰場的不算我萬家子弟。”
萬學敏一愣，對萬乘風說道：“你去你二爺爺那吧，把事情跟他說說，我和你爺爺還有事。”
等萬乘風和其餘人出去後，萬學敏對老爹說道：“爹，乘風去四維城萬一有個閃失···要是咱萬家人倒也算，可小九他畢竟不是”
萬誌玉打斷兒子的話：“這話以後不要說，小九就是咱萬家人，就是你兒子！你要不放心讓乘玄跟著去。”
萬學敏默默的點頭，想想說道：“爹，那我安排去了。”
“嗯，去吧。老大，多給帶點錢，窮家富路。”
“我省的。”見老爹不再吩咐，轉身出門。
三日後，颯路紫四蹄牢牢站定，萬乘風看著眼前波瀾翻滾的大江興奮不已。“三哥，這就是瓜州古渡？”一望無垠的水麵波光粼粼，漁船星星點點飄蕩於上，偶爾有火輪冒著黑煙蹣跚而過。
找了艘貨船商量好價錢後，二人打馬上船。半個時辰後到達對岸。上岸之後，萬乘風要看江邊十裏之外的北固亭，萬乘玄無奈隻得跟上。
北固亭相傳為鄭朝時異族南侵大將軍虞天祥硬抗鐵浮屠三月，最終兵敗不肯過江身死道消。後人感念其人勇烈，在江邊十裏外修造此亭。
“三哥，大將軍虞天祥有後人沒？”拜祭上香後，萬乘風感慨過後，突然想到英雄是否傳下衣缽。
“嗯，這我以前也是問過別人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就聽聽算了。這虞天祥大將軍殉國後，留下一兒一女。兒子虞向北被昊天宗收入門牆，其後事跡不詳。女兒虞紅裳被清萍上人收為入室弟子，後學成下山，北入蠻夷王宮，斬殺單於、左賢王、右賢王，被薩滿圍攻，擊殺大薩滿，供奉神獸窮奇出手也沒留下她，但卻斷去一臂。此後數百年，不斷北上，終將蠻夷王族殺的幹幹淨淨，被人尊稱為烈火上人。”
“喔。好厲害的女人！三哥我算知道什麽叫女人比男人更凶殘！”萬乘風驚奇無比，這烈火上人的事跡真是恐怖。
“你說什麽呢?前輩行止高山仰止，趕緊再拜拜上柱香。”萬乘玄見萬乘風口無遮攔立刻阻止。
“哼，無知小兒。”離著不遠有人聽到萬乘風的調侃心有不忿，出言指責。
萬乘風本來心情不錯，一聽這話想起前世公交車上被讓座的經曆，由不得反感這種倚老賣老的行為：“哎，我哥倆說話你啥意思？再說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年紀大更應該有涵養。”
“嗯?”發聲之人轉過身徑直走來。好一條昂藏大漢!身高至少一米九虎背熊腰，一身皂衣短襟虎頭靴腰間金燦燦黃銅腰帶，肩上扛著用獸皮包裹著的長兵刃，國字臉濃眉豹眼下頜短須虯髯不怒自威。
離著遠還沒覺什麽，隨著咚咚腳步聲一股威壓撲麵而來。萬乘風竟感覺有些睜不開眼。匹夫不可奪誌，隨即又挺起腰來眼神充滿挑釁。
“這位兄台，小弟年少輕狂出言無狀，原諒則個。“萬乘玄抱拳行禮。
大漢卻沒有搭理這茬，他徑直走到萬乘風麵前，眼神淩厲直勾勾的瞪著他，萬乘風不肯示弱也直愣愣的盯著大漢。半盞茶的功夫萬乘風就覺得眼睛酸痛，想要流淚。
“不錯啊，小子!以為你是個慫包沒想到是個強頭。”大漢嘿嘿一笑，伸出蒲扇般大手拍向萬乘風肩膀。萬乘風肩頭一沉右腳退後一步躲開。
“你要幹嘛?嚇我?小爺不吃這套!”
“兄台切莫動手。”
“不用一驚一乍，我沒動手的意思。隻是覺得這小子有意思，見了多少成名的俠客巨盜，就屬這小子桀驁不馴卻進退有度。嗯，小子有武功在身吧?要不要繼續深造一下?”大漢笑眯眯的看著萬乘風循循善誘，像極了拿著棒棒糖勾小蘿莉看金魚的猥瑣大叔。
“嗬嗬”萬乘風拉了個長音，臉上一副鄙夷的表情，想到腦補的情節惡心到自己了。
“你什麽表情?多少人跪下求我我都不看一眼，你知道我是誰嘛？真是沒眼光。”大漢佯怒，眉毛一立心下卻讚歎眼前這少年麵對如此壓力卻不卑不亢沒有驚慌失措下胡亂出手，還能雲遊天外渾不把自己當回事，如收入門下調教得當必成大器。
“哈哈，你賣相不錯，也有很大幾率是什麽什麽俠啊之類的，但小爺我不爽!當今之夏國就是多了你這樣的老前輩，才暮氣沉沉。什麽都要上綱上線，我說句厲害，感慨萬千男兒都沒做成的事被女人辦成怎麽了?彼之寇仇我之英雄，對異族來說不是女人比男人更凶殘?看你，馬上就是無知小兒，那咱們說說吧，我到底錯那了?”萬乘風長篇大論的鐺鐺蹦出來一堆，大漢開始還隻是不耐煩，漸漸神情凝重最後竟然臉紅了，紅了!
“那個，嗯，那個，今天天氣不錯哈，嗯，我忽然想起來衣服還沒收，我先收衣服去。”
亭中已經聚攏不少人，看這熱鬧也一會了，聽到大漢如此說都哄笑起來。大漢臉通紅轉身要走，萬乘風又問道:“我說大哥，別走啊，再聊十個銅板的唄!”
大漢哈哈一笑並沒有回頭，隻擺擺手，“國危忠良今安在?大浪淘沙始見金。小子，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切，完全不是對手嘛，再見也是一樣。”萬乘風很是瀟灑的甩甩頭。
“乘風，已經不是在家裏，在外慎言慎行。這次是你運氣好，這位仁兄不和你一般見識，否則今天又是一場麻煩。”萬乘玄見大漢已經離遠，對兄弟開啟教導模式。
“得得，三哥，我明白了，你說的都對，咱們還是趕路吧。”
一個月後，萬乘玄兄弟和路上結識的三人來到常山。
“嶽大，這離喜登嶺還有多遠?”萬乘風笑嘻嘻的摟住嶽明鵬的肩膀。嶽明鵬一把打開萬乘風的鹹豬手，冷冷的看一眼萬乘風，突然賤賤的嫵媚一笑。
“九哥哥，還有三百裏吧。”
“嶽大，艾瑪，你就別膈應人了，看見沒一地都是雞皮疙瘩。”
兩人打打鬧鬧，其餘三人絲毫不理睬，隻是不約而同的遠離兩個妖豔貨色，三人還注目點頭，很滿意彼此的心意相通。
嶽明鵬是太嶽郡人，祖上是武將，家傳的金翅大鵬手，萬乘風和他交手沒占便宜，當然生死相搏另說，至少現在沒分勝負。兩人興趣相投，十分要好。還有兩人，一個叫鄭偉傑，河東郡人，鏢局趟子手，失鏢後背了黑鍋，索性就要落草。第一次買賣就做到嶽明鵬身上，被打個半死，隻好依了嶽明鵬做了小弟。另一個叫周慶瑜，河西大名府惡霸，被龍門大俠黃元曲逼的走投無路，棄家舍業。聽聞蝦遺入侵，想搏個封妻蔭子，就北上投軍，酒鋪中和萬乘玄兄弟結識，幹脆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