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宮中來人邀一敘
相府有奸細……
這個說法,沈卿壹不止一次聽人告訴說。
“我會當心,多謝。”
沈卿壹麵上帶著淡淡的疏離,卻又不會叫人覺得失禮。
墨九本還想再開口,見狀隻是微微頷首,向遠處湖岸邊眺望,湖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人朝著他們投來探尋的目光,也有人甚至就他們為意開始一連串的作詩作畫。
“那邊,似是很熱鬧了!”墨九朝沈卿壹一仰頭,“我們也過去吧。”
“你,要和我說的就隻有這些?”沈卿壹微微一怔,而後開口看著墨九。
想要從墨九的視線裏再看出些東西來,但是沈卿壹失望了。
墨九那雙眸子熠熠生輝,不帶任何的隱瞞,“我知道的也就這些。阿卿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如果你願意……”墨九欲言又止,故而直接不提這話,隻是搖頭一笑,“沒什麽。”
沈卿壹同墨九劃船到岸邊,上了岸便有人迎了上來,“二位公子好生逍遙,這湖心處可是談心絕妙之地。”
沈卿壹看著這一幕,微微抬手一揖,淡淡開口,“的確絕妙!”
“兄台麵生得緊,是從別地趕赴京都否?”
“初次來。”沈卿壹淡淡的回應。
有人上前攀談,沈卿壹都禮貌性的點頭或者是淡淡的回答幾句,這氣質倒是如蘭如菊清雅中透著些高冷,有些不易親近。
相反墨九則是和誰都笑嘻嘻的聊上幾句,不多時就某某兄台某某小弟的,和沈卿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墨九見沈卿壹被人纏著,眉頭一皺,大步上前一把攬住與沈卿壹交談的男子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來來來,作詩還是對詞,我陪你呀!”
那個人直接被墨九拉著朝一旁人群裏去,沈卿壹趁機從那人潮之中退了出來,在文淵閣裏遊走。
藏在袖子裏麵的手捏著一個紙條,沈卿壹尋了個人極少的地方,將那紙條拿了出來,上麵寫道:西廂銀杏樹下。
這字跡娟秀,不像是男子的手筆。
這紙條是方才那個與她交談的人在擦肩而過時遞給她的,沈卿壹蹙著眉朝著所謂的西廂走。
文淵閣占地很大,亭台樓閣雕欄畫棟小橋流水應有盡有,沈卿壹從熱鬧的前廳和回廊走出來,沿著石子小道一路向前走。
文淵閣,沈卿壹自小很熟識。
盡管沒來過這一處文淵閣,但沈卿壹想,格局大多差不多,所以沈卿壹一個人就這樣穿欄走梁循著西廂而去。
到了西廂,沈卿壹見到了那一株一人粗的銀杏樹,樹下有著石桌石凳,上麵放著一茶盤。
茶水還泛著熱氣,像是剛斟不久。
巡視了一圈,沈卿壹並沒有看見有什麽人在。
“有人嗎?”沈卿壹輕聲道。
回應她的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沒人?沈卿壹狐疑地看向那茶盤,而後提腳走道石凳邊坐了下來。
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發覺茶水之中沒有異樣,便飲盡杯中茶。
連續喝了兩杯之後,沈卿壹自己給自己斟茶,當她手拿起公道杯的時候,卻發現公道杯下麵有著一行梅花小篆,極其娟秀的字和那紙條上的一模一樣!
到底是何人這麽有閑情逸致和自己玩這種躲貓貓的遊戲?
沈卿壹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抹去公道杯上的字,按照上麵的房間走了去。
這個地方,當真是新建的,裏麵還能嗅到新木料的香味。
沈卿壹推門走進去,屋子裏麵陽光微暖從窗戶中撒進來,斑駁在地上,看起來柔柔的。
推門進去,沈卿壹看見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衣裳的背影,隻不過身子過於纖細,而麵前之人身上傳來的香味,沈卿壹忍不住咧嘴一笑,上前調皮拍了一下肩膀,“皇嫂怎麽出來了?莫不是想我了!”
話語輕鬆,動作親昵。
沈卿壹伸手把著皇後的肩膀,仔細打量著她這身裝扮,“嘖,皇嫂這個樣子真是俊美極了。不過皇嫂自己跑出來,皇兄要是知道了還不得著急上火?”
皇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伸手沒好氣的拍了一把沈卿壹,“你這丫頭就知道嘴貧。”
“嫂嫂,你最好了。這件事別告訴表哥好不好!”
沈卿壹這廂撒嬌還沒撒夠,就聽見帷幔之後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沈卿壹當場愣在原地。
啞聲道,“這……這……”
“怎麽,你不進宮去見哀家,還不許哀家出宮來見你?”太後同樣是一身男裝,手裏還拿著一把折扇,頗有些儒士的風範。
太後和丞相是一母同胞,麵貌自然是相似幾許。
許久沒有看見過爹爹的沈卿壹,這一瞬見到扮做男兒裝束的太後,一下子心中情緒上湧,眼眶微紅,嗓子幹涸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這麽膽小?”太後見沈卿壹失神的模樣,打趣一句,複而拿著折扇敲了敲沈卿壹的額頭,佯裝慍怒的開口,“見到哀家不知行禮?”
沈卿壹聽到這個說法,一下子回過神來就撲進太後懷裏,緊緊摟著太後的脖子蹭了蹭。“姑母,壹兒想您了!”
“想哀家也不見你進宮來。”太後嗔怪著,還是抬手環住了沈卿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太後和沈卿壹鬆開之後,皇後朝太後俯身行禮,“母後,文淵宴臣妾還沒參加過呢,能不能去看看?”
“去吧去吧。待會兒記得早點回來。”太後笑著擺手,皇後得了口諭笑著離開。
皇後離開之後,沈卿壹和太後並排坐在長凳上,沈卿壹看向門口的方向,“皇嫂是個聰明人呐!”
“你皇嫂是聰明。就你這丫頭傻!”太後說著就伸手戳了沈卿壹額頭一下,恨鐵不成鋼的架勢歎氣,“你說說你,你要是和衡兒……哀家得多放心!”
“姑母!您切莫再提這茬。表哥和皇嫂感情好著呢!再說了,我心裏隻有穆文鐸,別的男人,我才不要!”
太後又何嚐不知道沈卿壹的想法,隻是還有些忍不住歎息。
“您別這樣嘛!我有分寸的!”沈卿壹腦袋一偏靠在太後肩膀上,“姑母,您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要出趟院門,歸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