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墨九坦言所見事
文淵宴當日，沈卿壹一襲廣袖黑袍，墨發高束，臉上可以用眉黛在臉上抹了抹讓自己顯得更加硬氣些。
今年文淵盛宴在北郊的文淵閣舉行，此處據悉是去年新修建的場所。
此次文淵宴選址此處，也算是為北郊文淵閣暖房，添文人書卷氣。
沈卿壹手上拿著文淵宴的邀請函，輕輕地在手上拍打著，這倒是她第一次這樣來參加文淵宴，看著周遭來來往往羽扇綸巾的文人墨客，沈卿壹不免感歎一句這文人當真聚集的多。
墨九從裏麵出來，一眼就鎖定在沈卿壹身上，見沈卿壹今日裝束，不免一笑，搖著扇子就走了過去。
“沈兄！”墨九一副禮節到位的樣子，讓沈卿壹不免哂笑。
“墨兄！”
兩人就這樣聊著，墨九在一側引路帶著沈卿壹朝著裏麵走。
路上時不時遇見幾個打招呼的文人，墨九和沈卿壹也隻是點點頭。
其實，這些人誰是誰又有什麽重要的。
墨九帶著沈卿壹朝著湖心處走，那裏停放著一葉扁舟。
周遭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大家對詩作畫閑情逸致好不風雅，沈卿壹自小在這種環境長大，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適。
這些人一個個眼神裏麵都滿是對詩書的渴望與歎賞，沈卿壹看在眼裏，腦海裏麵想起了爹爹在讀詩書時的模樣。
“去那邊坐坐！”沈卿壹被墨九帶著上了船，而後墨九倒是自己拿起船槳開始劃船。
沈卿壹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有些詫異，“何故如此？”
墨九不語，隻是依舊劃船，待小船兒劃到中間，遠處讀書人的談笑風聲都小聲得快聽不見了，墨九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沈卿壹……阿卿。”墨九輕聲喊了一句，而後目光鐸鐸地看著沈卿壹。
沈卿壹見他這眼神有些奇怪，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那放在袖子裏的手已經準備去摸綁在手臂上的竹針了。
墨九看著沈卿壹，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和沈夫人眉眼可真像！”
沈卿壹眉眼的確和娘親生得極像，現在這麽一聽墨九所說，沈卿壹壓製住心底的不淡定，看著他，“墨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當日與我雨中相遇，不是巧合，對嗎？”
“哈，阿卿你可算反應過來了！”
墨九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然後歎了一口氣，“我一直要找阿卿坦白，可是你總是不見我，連續兩次去丞相府也沒能好好和你說會兒話！”
沈卿壹瞥了一眼現在的處境，在湖中央，四麵都是水，倒真的是個絕佳的談話之所。
“現在可以說了。”沈卿壹心裏始終存著芥蒂，對這件事不知該如何去說。
“阿卿可還記得南源寺後山的竹林？”墨九期待的看向沈卿壹，那眼神裏麵帶著濃濃的期待和緊張，仿若是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南源寺，南源山半山腰的寺廟……
沈卿壹狐疑的看著墨九，不明白他忽然提及這個寺廟是做什麽。
墨九咽了一口口水，“你可還記得你在那後山竹林救過一個人，阿卿你好好想想，有沒有想起什麽來！”
沈卿壹雖然狐疑，但是墨九說的話不像是在騙人，他那認真的神情讓沈卿壹有些反應過來。
“小時候的事？”沈卿壹看了眼墨九，出聲問。
墨九當即興奮寫在臉上，“對對對，那時你穿著粉色羅裙，就這樣出現在我身前，擋住了衝過來的獵犬，阿卿你想起來了嗎？”
粉色羅裙……
獵犬……
沈卿壹當即反應過來，而後臉上一僵，笑著點頭嗬嗬地緩解這份尷尬。
“原來你就是那個被獵犬嚇哭爬在樹上摔下來的那個大哥哥啊！”沈卿壹恍然大悟，然後詫異的看著墨九，“真是沒想到你還記得！”
“阿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當是要記一輩子的！”
墨九臉上泛起些許紅暈，說完這話之後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沈卿壹臉上帶著笑容，心底卻在暗自苦惱。
如果她說，當時她是把那個爬上樹摔下來的人看錯了，看成穆文鐸，所以她才奮不顧身的擋在他身前……
那墨九會不會氣暈過去？
沈卿壹藏下心裏這個想法，沒有提這個話茬子，“你不是說見過我爹娘嗎？你見到他們的時候，是在什麽地方，當時我爹娘是什麽情況，他們是不是安全的？”
墨九被沈卿壹這一連串的問話問住，“你別急。我有封信要給你！”
隻見墨九從自己懷裏拿出一個滴蠟還沒摳的信封遞給沈卿壹，而後墨九不徐不慢的開口，“遇見相爺和夫人時，是在一家茶鋪，那是官道邊的茶鋪。相爺和夫人當時沒什麽事。相爺見我也是東璃人，便寫了封信，說如果回到京都，讓我把信交給管家。”
沈卿壹並沒有直接把信封打開，而是仔細聽墨九說。
“既然爹爹讓你把信交給管家，你為何要親手交給我？”
“當時我並不著急回京，索性也就沒注意這件事。直到相爺和夫人出事，我當即飛鴿傳書回來，卻得知相府下人全部被關押，相府也被關上了大門。於是，我又去了一趟和相爺相遇的茶鋪，卻發現那茶鋪竟然不見了。我知曉此事有蹊蹺，於是便一路循著路線朝著寧國而去。”
沈卿壹聽著墨九的這些話，心裏出奇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墨公子可有查到什麽？”沈卿壹淡淡的問，眼神裏的好奇和緊張卻絲毫不少。
“我問了沿途遇見的所有茶鋪茶棚，但是那些人都說沒有見過我描述的人。我不明白是相爺和夫人沒有走那條路，還是說那些茶鋪茶棚的人對我撒謊。”墨九懊惱地歎了一口氣，隨即看向沈卿壹，“我去寧國待了一個月，也聽到不少坊間的消息，知曉你在寧國過的不好。但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救不了你，所以我就回寧國。誰想得到這半道上病了一場，等我再次上路出發，就聽到寧國皇帝要陪你回國。”
“所以，我就回來了。”墨九說完這話之後，哽了一口氣繼續說，“相府裏麵可能有奸細，阿卿你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