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初入青樓賣身夜
軒窗側妝台前,老鴇親自為沈卿壹挽發戴步搖。
“進了醉春樓,前生之事都是前塵,從今兒起,你就是我的女兒了。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媽媽提!”
“我想一個人靜靜……”
沈卿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呆滯且黯淡,唇微微張合淡淡地說。
老鴇和其他幾個姑娘扭著腰肢走了出去,畢竟這個主是陛下親自下令送來的。
盡管都是妓子,但皇帝派人送來的,不管她現在是什麽身份,總是沒人願意去招惹的。
銅鏡裏的人,臉上抹著胭脂水粉,頭戴步搖和金燦燦的發釵,身上的衣裳薄衫遮體猶如沒穿。
沈卿壹自嘲地勾唇,還真像是風塵女……
胸口上的傷疤已經結痂,透過那層薄衫那些痂和淡粉的新肉若隱若現的刻在上麵。
沈卿壹低頭看了眼沒有在意,隨手拿起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發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她來這裏之後發生的事情,爹爹兄長怎麽可能不知,又怎麽可能不派人來寧國找她?
但是,至今沒有東璃那邊傳來的任何消息,也隻有一個說法能說得清了。
沈卿壹想到這種可能,眉頭擰起,拿著梳子的手越發用力!
家裏派來寧國的人,估計都死在半路了……
夜漸漸來臨,從窗戶向外看去,萬家燈火暖了街市,下麵已經響起各種吆喝聲和調笑聲。
沈卿壹知道,醉春樓開始做生意了。
醉春樓是寧國王都最大的青樓,平日裏客人就絡繹不絕,更別說今日有皇帝欽點的女子拍價開苞。
沈卿壹麵紗遮麵,跟在一個姐姐身後走上高台在凳子上坐下,任憑台下的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調戲。
下麵烏壓壓都是男人,麵對那些惡俗的言語和眼神,沈卿壹麵不改色,仿佛沒了靈魂一樣。
帶沈卿壹上去的姑娘彈了一曲琵琶算是暖場,然後笑著給沈卿壹台階,“我這妹妹今兒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難免害怕和害羞,各位官人不管誰拍到,可得多擔待點兒!”
平日裏青樓隨處貼上來的女人見多了,冷不丁見到一個冰山美人,這可是誘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不少人對征服沈卿壹有了更大的興趣。
老鴇可是人精兒,見大家興致高漲,捏著尖銳的嗓音大喊一聲,“拍價開始!按咱醉春樓老規矩,價高者得,帶回夜宿翌日歸還。”
隨著老鴇的一聲拍價開始,台下七嘴八舌地喊著價。
樓上一處雅間,穆文鐸帶著穆文晉坐在裏麵。
“二哥,你不許我娶她,也不可這般辱沒她!”
穆文晉幾次三番要起身,都被穆文鐸示意侍衛押下。
“四弟心疼了?”穆文鐸問這話的時候,目光鎖在高台上的沈卿壹身上,衣裳輕薄,白皙肌膚隱隱若現,當真是尤物!
隻是,從此處看去能將她一幹神情全都納入眼中。
沈卿壹,你就這麽安於現狀,任由那些男人戲謔不懂反抗?穆文鐸心裏倏地有些不是滋味兒。
“二哥,你這樣做,我真看不起你!”
穆文晉別開視線,沒有看高台上的人,他怕褻瀆了她。
“啪”的一聲,一個白色小瓷瓶兒被穆文鐸往桌上一放。
見此物,穆文晉目光錯愕,咬著唇低下腦袋不再言語。
“四弟該知道她是誰的女人,還往上湊,皇室掩麵何存!”目光看了眼高台,話風一轉,“她已為人婦,不守婦道。”
“你是朕的親弟弟,剜你一雙眼,朕怎麽下得去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所以,她現在這樣,也是在替四弟你受罪!”
“一雙眼睛,比起女兒家的清白,算得上什麽!!”
穆文晉抬手朝眼睛摳去,卻是紮在穆文鐸的手上。
穆文鐸點了穆文晉的穴道,朝侍衛擺了擺手,“送晉王回府,嚴加照看,若是晉王出一絲意外,爾等人頭落地!”
他這個弟弟天性善良,穆文鐸害怕他被別人利用。
隻是他沒想到,四弟為了她,竟然自剜雙目在所不惜!
穆文鐸冷哼,冷眼掃過台下嘰嘰喳喳叫價的眾男,嘴角勾著一絲冷笑。
高台之下的拍價還在繼續,穆文鐸瞥了眼侍從,侍從喊了句,“一萬兩!”
轟的一聲,台下台上一片嘩然,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穆文鐸所在的隔間,然後又看向沈卿壹,最後大家罵罵咧咧什麽一萬兩睡個女人不是腦子有病就是銀子多……
依著醉春樓開苞夜的規矩,沈卿壹被老鴇迎著送出了醉春樓大門,上了馬車。
一萬兩,還真是大手筆,對於一個青樓女子而言!
沈卿壹嘲諷一笑。
馬車朝著皇宮方向駛去,進了宮,沈卿壹被徑直帶到龍衍殿。
高位之上一身明黃服飾盤旋金線龍紋的穆文鐸,看起來更添君王之氣。
他早已不是那個需要她出頭保護的唯諾質子,他是寧國的君!
從坐上馬車,嗅著裏麵的氣味的時候,沈卿壹便知出價一萬兩的人和穆文鐸有關係。
隻是,沒想到竟然送進了皇宮!
“草民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聲音少了當年的衝勁兒,多的是沉穩平靜。
穆文鐸先一步回到宮中,拿著朱筆做做樣子,沒想到沈卿壹來的時候這般鎮定。
手中的朱筆一頓,抬眸居高臨下看了眼方正跪在下麵的薄衫女子。
心裏倏地有那麽一絲不快,這般溫順做什麽?
穆文鐸沒有喊卿壹起身,自顧自地批閱著那一遝奏折。
奏折批完已是一個時辰後,放下朱筆這才將目光投在卿壹身上。
“抬起頭來!”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大殿之上回響,沈卿壹應聲抬頭,一瞬四目相對,物是人非。
穆文鐸起身下了梯埂來到卿壹跟前,伸手把著她的肩胛把人提了起來。
手指一勾,沈卿壹身上的薄衫滑落,宮人急忙躬身退下。
“這身衣裳,和沈小姐相得益彰!”
這樣的侮辱,沈卿壹並沒有生氣,抬眸看著他淡淡地回,“一萬兩的嫖客,穿的果然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