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胡話鬼話
“她說她懷上了死人的孩子，大白天見鬼了這是？”
“快說，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
村民們騷動起來，臉上閃著興奮和激動的光芒，有幾個漢子擼起袖子，恨不得掐著我的脖子讓我說。
“那夜，佟利給我托夢，說他膝下無子，死不甘心，從那天以後，他夜夜都會回家來找我，一段時間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深深的垂下頭，鼻尖都快碰到了高高隆起的肚子。
“啊……”
“真有這樣的事？”
……
一時間村民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詭異起來。
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信鬼神之說的，所以我的話真的使不少人半信半疑。
“你說的什麽胡話鬼話？”佟柏山皺著眉頭，再次狠狠的拍了一下硯台。
他是村裏最有威望的長者，從前在私塾裏上過學，對我編的這些話根本不信。
我管他什麽胡話鬼話，隻要能保全我肚裏的孩兒就好。
我挺直脊背，抬眼看著這些人，信誓旦旦的說：“是真的，佟利那夜回來臉上還帶著血，他說他還沒有活夠，是冤死鬼，他想留個一兒半女替他活在人間。”
我睜大眼睛，目光挨個從這些人臉上掃過，一字一頓的說：“後來我懷上孩子以後，佟利曾給我托夢，說他的靈魂會保佑這個孩兒，誰要是敢傷他孩兒半分，他一定化作厲鬼來索命。”
“啊……”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甚至有些膽小的人嚇得抬眼左右看著，似乎一臉是血的佟利就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樣。
剛才拿著大竹板準備打我那個漢子嚇得一個激靈扔掉了竹板，哆哆嗦嗦的說：“佟家小嫂子，你給佟利哥說一下，我不是有意想打你和你孩兒，都是這些人慫恿的。”
“沒有，我沒有……”
“我也沒有……”
……
有些人擺著手向後退去，旁邊人一看，也跟著向後退去。
剛才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我，終於可以稍稍透口氣，我渾身無力地向地上癱坐下去，手心裏都是滿滿的兩把汗。
看著一臉惶恐的村民，作為村長的佟柏山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深沉的說：“各位族人，大家不要聽這個女人妖言惑眾，她自己違背婦德，又害怕被族規處置，所以編出這樣的謊言蒙蔽大家。
我是上過私塾的，十分清楚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神一說，你們也不要信她。”
村民們一聽村長的話，大家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佟小玉，你不僅違背婦德，還在族人麵前胡說，罪加一等，今日必須要用族規來懲治你，先打上五十大板，看你還怎麽宣揚那些鬼神邪說？”佟柏山冷眼看了我一眼。
“誰來執行族規家法？”他撿起地上那根大竹板抬眼望著村民們。
我忽的從地上跪直了身體，抬眼一個個掃視著這些村民，用極慢極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們誰打我一下試試，今晚夜深人靜時，就會有一個帶血的人影破窗而入，扼住你的咽喉。”
“啊，我不要……”
“跟我沒關係……”
……
這些村民們一個個低下頭避開村長的目光向後退去，他們確實被我的話嚇住了，誰也不想出這個頭。
不牽扯個人利益時，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起哄要狠狠處罰我，隻是想過一過眼癮。
真要讓誰動手打我，卻都一個個往後縮，對於我的話，寧可信其有，也不想給自己頭上招來禍端。”
“佟大春，你來。”佟柏山看著大家都往後縮，隻好親自點名。
“我不，我怕佟利來找我索命……”佟大春連連擺著手向後退。
同時他還不忘替自己澄清一下，“小玉，我剛才在破廟裏那麽粗暴的綁你，都是別人派我這麽幹的，我跟你無冤無仇，肯定不會平白無故這麽對你，你給佟利說一下，不要把怨報在我頭上啊！”
“大春哥，隻要你不傷害我和我腹內的孩兒，我當然不會讓佟利去找你。”我在心裏冷笑著。
“愚昧無知！”看著佟大春瑟縮著往後退的樣子，佟柏山忍不住罵了一句。
“村長大伯，您德高望重，不怕鬼神，那要不然您自己動手吧。”佟大春不服氣的嘀咕了一聲。
“好，既然你們都信這些鬼神邪說，那我就自己動手，替你們破了這個迷信，我倒要看看佟利會不會來找我。”佟柏山說著，拿起大竹板沉著臉緩緩走向我。
我挺直了身體，用手護著肚子，目光深深的看著他，“村長大伯，您是長輩，小輩小玉在佟家受屈這麽多年，我想您是知道的，您怎麽忍心打我一個弱女子？
況且我肚子裏懷著即將出世的孩兒，您這一板子下去保管讓他小小的靈魂出竅，您也是做爺爺的人，您，忍心嗎？”
我的話使得佟柏山的身子一頓，頓時僵在那裏。
半晌之後，他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小玉，按說我一個做長輩的確實不該打你，可是作為佟家村的村長和族長，我要維護祖上留下來的規矩。
如果我今天不懲罰你，日後村裏的婦女都效仿你，我們佟氏族人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婦貞婦德還怎麽保存？不能因為你這一隻老鼠屎從此就壞了我們一鍋湯。”
佟柏山說完，便咬緊牙關舉起起大竹板。
“慢著！”我大喊一聲，伸手指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村長大伯，即便你要打我，也得等我這孩兒生下以後。你今日若是傷了他，我恨你一輩子。
若是今日保不住這孩子，佟利定會變成厲鬼前去你家索命。你不怕沒關係，但你別忘了你那可愛的孫兒今年兩三歲，想必佟利定會用他來償命。”
“爹！”一聲失魂落魄的女人的喊聲從人群中傳來。
這女人一手抱著兩三歲的男孩，一手分開人群跌跌撞撞的撲進來，跪倒在佟柏山腳下。
我自是認得她，她是佟柏山的兒媳紫芸，懷中抱著是她三歲的兒子東兒。
“爹，您不顧您自個兒，難道不顧您的親孫子嗎？”紫芸驚慌失措的喊著，嚇得懷裏的冬兒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