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多年的空缺
夏長笙白白眼，“我問你，你回來炎霾大陸倒是知道回來拜祭白府的人，但是不肯見越千蒼，是不是因為，這五年的光陰過去了，你的思想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所以就想選擇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繼續回到靈境過你的逍遙生活，再也不想和炎霾大陸的任何人接觸了？”
“當然不是！”白翩翩立刻道，隨後眨巴眨巴眼睛，又道：“不完全是。”
白翩翩想起來她從瀑布那邊走出來的時候，從未感覺身體有這麽沉重。鳳鳥說了，這次，要由白翩翩自己做決定。白翩翩問他做什麽決定，鳳鳥便說，靈境和炎霾大陸不可能總是時常來回的，否則，很容易混亂自己的靈力，遲早有一天，會迷失在往返的道路中。
白翩翩當時回答，她並沒有想太多的。其實也是心裏亂得很，想逃出來，想鬆口氣。
“我知道，你不是這麽想的。但是其他人不會不這麽想。”
“我從來都不介意其他人怎麽想，我活著就是為了自己。”白翩翩堅定答道。
夏長笙用鼻息輕笑，“你若真是自己口中說的那樣自私的人，以前又為什麽替白府的人籌謀呢？現在又為何會出現在白府之內，為什麽雙目紅腫。其實你在乎的東西也很多，隻是以前沒有遇到而已。”
夏長笙不過才站在這裏一會，就屢屢戳穿了白翩翩心底的事情，讓她十分不爽。
“你今晚，是來開解我的嗎？”
“我開解你做什麽？隻不過是做了個君主，就容易變得嘮叨。不久前，我才和狼王見了一麵，五年前他帶著黑狼離開了炎安城，四年前，將炎安城周圍所有的兵力和眼線都給撤走了。不過，我們始終沒有見麵。這次的見麵，大概也是訣別了。對了，你的這個夫君還咒我死呢，說是什麽，下一次見麵要在我的葬禮上麵了。”
白翩翩忍不住笑出了聲兒，“說不準，還真的是這樣。瞧你現在，隱隱約約可見幾縷白頭發，這胡子也長了，明明才過了五年，倒像是過了十五年一般，我還以為，你這個君主做的會很滋潤呢。”
“哎……”夏長笙長長歎氣，“四年前，炎安城落了個瘟疫，民不聊生，直到瘟疫治好的那兩年，我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從前覺得自己身體很好，連連習武也並不覺得累，但是現在，還真是有點累了……不過，現在正是我剛剛繼任，炎安城主權才回來的時候，我可不能倒下。我要讓百姓們都知道，即便不和狼族刀光相見，我們也能和平共處！……也算是，對得起我泉下有知的母親了。”
白翩翩羽睫顫動，麵前的這個夏長笙，一點都不像初見的襄陽王了，仿佛，他的肩膀很是沉重，壓得他都無法挺直胸膛，能高高揚起的，隻有下巴。
“你為了和平耗費了一生的心血，值得嗎？”
“當然值得。”夏長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白翩翩忍不住感慨，“看來，每個人的想法和追求都不一樣，這應該就是人和人之間最大的區別吧。”
“那你呢，你的理想、你的抱負呢？”夏長笙反問道。
“我沒有你那麽偉大，我隻是想掌控我想掌控的靈獸，讓自己的力量強大到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一旦有了追求，就不可能無拘無束吧。其實你心裏想要的生活不就是近在咫尺嗎？”
“什麽？”
夏長笙挑眉一笑，指了指遠處狼島的方向，“和越千蒼在一起啊。現在炎霾大陸沒有了戰爭，狼島是那麽的風景如畫，再也沒有了煩惱，沒有了束縛，有丸子這個乖巧的兒子陪在身邊，有越千蒼疼愛你，你不孤單，也可以自由自在，也不用每日活在殺伐爭鬥當中，不是很好嗎？”
他的這話，讓白翩翩陷入了一瞬間的幻象當中，這樣的畫麵，或許真的很美好吧。
但是白翩翩很快回過神，然後嘖嘖兩聲，眯著眼睛打量夏長笙，“我怎麽覺得，你說這話，其實是有目的呢？”
夏長笙冷哼，聳了聳肩膀，“我是想，讓你過的好。因為我也懂你，雖然，我並不是你人生中重要的人。”夏長笙望著天邊的月兒，笑著，“不過要說私心，也不是沒有。隻有越千蒼這邊過的安穩了，他才不會過來打炎安城的主意啊。若你不在他身邊陪著了，萬一越千蒼哪一天又想不開了，把我好不容易爭取到了炎安城又給搶回去了，那我找誰哭去？”
“哼，到那個時候，你不也樂的輕鬆自在了嗎？省得你這一年過得像十年一樣，老得快！”
白翩翩瞪著夏長笙，不過很快，兩人就如同方才剛見麵一般，一同笑了出來。
夏長笙站起了身，鄭重道：“我也該回宮了，你好自為之吧。如果你還能有樂的自在的生活，就和越千蒼一起來參加我的喪儀吧。”
然後夏長笙便邁開步伐，抖著折扇揚長而去了。
白翩翩站在原地，哭笑一聲，用隻夠自己聽見的聲音道：“我可沒空。”
但是今晚的話，她白翩翩會記住一生的。
不論夏長笙此番來此，是事先預謀，還是偶然撞見，這都像是把原本白翩翩隱藏在心裏的心結給接開了一層。
那邊晚上，白翩翩還是哪裏都沒有去，她獨自坐在白府裏麵，靠在以前大夫人喜歡待著的那個亭子裏麵。心裏從來就沒有安靜過。
等到天剛亮的時候，她就選擇了回去靈境。
……
“鳳凰，我說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品味還是沒有變化啊。這五年了我是沒怎麽注意，現在才發現這個房子搭的是真醜啊，還有啊，這個紗幔你也不多選一些輕羽來替代，我這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被第二天刺眼的陽光給弄醒，實在是辜負美夢了。”
白翩翩左右繞著這個瀑布旁邊的茅草屋轉悠了一圈，一直在很不滿意地點評著。
鳳鳥在瀑布邊上喝水，聽到了這邊的嘮叨，揚起了脖子，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然後飛了，化成了人形，“尊者，你都住了五年了，還沒習慣嗎？更何況，當時我將這裏都搞定的時候，你也沒有說半個不字啊。”
白翩翩以一聽，插著腰就走過來，很是不服氣，“我看你是記吃不記打，怎麽，我說的話，你現在倒是敢頂嘴違抗了？”
況且，白翩翩還有一句話沒說出。這五年之間的品味能和以前相比嗎？
鳳鳥這廂趕緊作了個揖，恭敬又很無辜地說道：“我哪裏敢啊，你是上天入地的馭獸尊者，我若是把您熱的不開心了，還像上回一樣，招來幾個鴕鳥將我的鳥窩給捅了，那我又沒有地方睡覺了。”
白翩翩驕傲地揚了揚下巴，諄諄教導的口氣，悠悠說道，“你記得就好。不要以為，這五年來我過的膿包了一些，你就能騎到本尊的腦袋頂上！”
白翩翩揚起拳頭警告著。
鳳鳥不知道應該不應該鄙視她一下，不過鳳鳥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從屋子裏麵取來了一件火紅色的鬥篷，鬆軟順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尊者，不如過幾天我們就出發吧。”鳳鳥顯得很是開心。
“去哪裏啊？”白翩翩一頭霧水。
鳳鳥挨到了白翩翩的身邊，“去靈境最西麵的火山啊。之前尊者不是說過，早就想去看一看嗎？我最近撿來了一件火鳥的羽毛，比我這鳳凰毛查不了多少，到時候尊者披上，我們就能去火山裏麵看看了，有我在，那火山傷不了尊者了。”
“火山？……”白翩翩還記得，自己的確是跟鳳鳥說過這樣的話。
靈境很大，感覺大到無邊無際。白翩翩曾說，要騎著鳳鳥遊遍靈境的山水，看看靈境到底還有哪些東西是白翩翩沒有見到過的，還有哪些靈獸是她所不能征服的。
白翩翩皺皺眉，“可是，鳳鳥啊，我最近不想去了。”
“為什麽？”鳳鳥臉上笑容慢慢淡了下來。
白翩翩靠在秋千上，自己晃著腿蕩悠著，“可能是因為累了吧，如果去火山，勢必會經過很多地方，還能見到以前的仇人。那些人恨不得將我殺死，雖然我連他們的名字和樣貌都記不清了，但是我不想和他們在打架了，我這個身體，不隻是我一個人的，若是再弄壞了，我又要去別的地方尋一件合適的肉身了，多不容易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很是悠閑，也很是不在意。就如白翩翩口說說的那樣，感覺真的像是累了。睡了五年，忽然清醒，卻一點沒有精神。
鳳鳥目光定在白翩翩的臉上，斑駁的光影就這樣印在她的身上，顯得很是溫柔。
“尊者失去記憶的這五年時間，真的變了很多。”
“是嗎？”白翩翩透過鳳鳥透亮的眼睛，是可以看見自己清晰的臉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