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屠殺的過往
聽到這裏，越千蒼的牙關咬緊，雖然他手上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夏長笙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於他的騰騰殺氣，如果此時白千千站在越千蒼的麵前，越千蒼一定會毫無猶豫的將手指給插進白千千的喉嚨，將白千千整個人撕碎。
夏長笙真是替越千蒼覺得慶幸，至少，越千蒼還沒有親眼見過白翩翩在蛇洞那個血腥又狼狽的模樣，否則估計當時整個王宮也要讓越千蒼給震碎了。
“你帶著翩翩，沒有被蛇族發現嗎？”
“發現了。”夏長笙如實答道。
“那蛇族是怎麽放過你的？蛇王要是想殺了你，簡直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夏長笙對越千蒼說的‘易如反掌’四個字感覺到很好笑，“啊，我是螻蟻般的性命，但是螻蟻也有求知欲，我既然是一心要將白翩翩帶走的，那在來之前就也是有了部署，並且已經想好麵對蛇王的時候應該怎麽說，有一句話，叫做天時地利人和。”
“你可不要跟我說，是這個蛇王原來就不打算殺了翩翩，而且開始留著她還有什麽作用，隻是現在，就沒有這個作用了。”越千蒼反問。
夏長笙攤攤手，“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不過蛇王沒有碰白翩翩，這一點你應該是讓大夫給她檢查過了，所以我想，八成都是那個白千千作的孽，她想把已經失去全部力量還有記憶的白翩翩留在身邊淩虐。但是那天我從蛇王的眼中，並未感受到對白翩翩的殺氣，想來，蛇王是不打算對白翩翩怎麽樣的，或者說，是不能怎麽樣。不過這都隻是我的一些感覺而已，比猜測還要不靠譜。我能從蛇洞逃脫出來，是用狼族和王宮的兵馬威脅蛇王的，我說已經留了信號，如果沒有按時回去，君主就會把我的行蹤告訴給狼族，讓狼王來掀翻了蛇洞，倒是後蛇族就無處可逃了。”
“你還真是狡猾，但是蛇王居然能相信了你的話，就這樣放你走了，他也聰明不到哪裏去。如果放你走了，難道你就不會跟狼族說明在蛇洞看到的一切嗎？”
“蛇王可一點都不傻呢，他心裏明白的很，就算我死在蛇洞裏麵，對他也一點好處都沒有，況且，他也知道我不可能沒有後手準備。我說，我救回白翩翩隻是為了增加狼族對君主的好感而已，而且並不想引火燒身，說是跟著白千千過來的。蛇族本來就是能夠牽製狼族的存在，我們要是失去了這一個牽製，這對於王宮來說，才是真正不好的選擇。這些，蛇王都心知肚明。”
“那麽，你真的是有後手準備嗎？如果你真的死在蛇洞裏麵了，真的還會有人知道你所在的行蹤，還有蛇洞的位置嗎？”
說到這裏，夏長笙的眸色一凜，不禁冷笑一聲，“我自然是有在出發之前和君主商量好了，讓君主過來接應的，因為進去容易出去難，如果王宮的兵馬沒有及時趕到，我怕蛇族會隨時反悔過來追殺我們，有了君主的援兵，蛇族也就因為不敢鬧出很大動靜而不會對我們做什麽了。隻不過……在我發出求救的信號之後，君主並沒有派援兵而來，那個時辰並沒有天亮，而且君主應該都是比誰都更關心我和白翩翩的生死吧。但是，君主並沒有做出回應，也沒有讓我們去哪裏等待接應。所以，君主的心思在那一刻，就已經一清二楚了。君主是希望我和白翩翩被蛇族發現之後，會令蛇王發怒，然後將我們一同殺死，這樣，君主能順著我留下的印記找到蛇洞之後，就通知狼族，白翩翩死了，你狼王一定會生氣得發瘋，然後和蛇族大打一場，這樣，坐收漁翁之利的可就是王宮了。”
“真是好笑啊，原來君主是利用了和蛇族同樣心思，以為看著對岸的兩邊打起來，勝利的就是自己了，真是可笑的。”
不過，越千蒼並沒有因為君主和夏長笙的互相背叛而感到高興，相反，他很不舒服。因為越千蒼知道，現在正式狼族和王宮成為掎角之勢的時候，君主的做法雖然很是魯莽，但是他的想法和方向是對的，蛇族也是這樣想。
不過眼下的局麵，就是誰都不敢和誰聯手，生怕對方將自己吃掉，也不敢輕易攻擊一方，因為發另一方主宰這整個局麵。
委實尷尬啊。
“但是這次君主明顯要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聰明……哦不，是更加愚蠢了。他以為能利用翩翩的死嫁禍給蛇族，我們狼族就會和蛇族決一死戰嗎？蛇族的蛇王是何等精明的頭腦，哪裏是君主那個蠢笨的腦袋能夠揣摩到的心思。隻怕是他沒有嫁禍，反而會被蛇族反將一軍，讓自己和王宮都死無葬身之地了。”越千蒼笑道。
“是啊，他的確是愚笨極了，嗬嗬……”夏長笙覺得自己的心簡直是透涼無比，那個他視作兄長和同伴的君主，轉眼就能出賣他的性命，願意相信白千千的話，都不會願意去試著相信夏長笙。
“那之後，你為何不直接將翩翩帶回狼王府？”
夏長笙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眼波柔情的姑娘揪著他的衣袖求著她別離開的樣子。
他稍稍閉眼，答道：“事出突然，我也沒有來得及細想，而且我尚且認為，或許君主也會後悔，如果我貿然將白翩翩還了回去，從而和君主沒有統一說辭，狼族還是會懷疑，這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我就讓探子們把我們去之前留下的印記全部都給抹去了，讓君主無法找到。然後就帶白翩翩回了襄陽王府，找了大夫診治。那個時候天也快亮了。不過君主的動作倒是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勁，就讓人召我進宮。我知道這次進宮，君主一定會質問白翩翩的事情，當時我沒有退路，而且府外麵估計也是有君主的眼線，所以就隻有交代下屬，如果我沒能回來，在王宮出了什麽事情，就把白翩翩送到狼王府。那是我最後的交代。進了宮之後，君主就跟我言明了他的想法，我自然是竭盡全力的反對，但是在我知道君主要將我的性命犧牲在蛇洞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喚不回這個人的心思了。”
整個故事聽夏長笙敘述到了這裏，越千蒼已經是全部明白。
“狼王殿下，接下來，你預備怎麽辦？”
“如果你是我，自己摯愛的女人受到了傷害，你會怎麽辦？”
“我一定會報仇。”
“仇恨談不上，隻是那些為難過翩翩的人，絕對是不能活著的。”
“我知道這次狼族對王宮的仇恨是無法挽回的了，隻是懇求狼王，無論對炎安城實行怎樣的措施，請不要傷害無辜的百姓。”
越千蒼看著夏長笙坐在牢房裏麵還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實在是覺得可笑又好奇，“我記得上次就有問過你，既然你這麽渴望天下和平，這麽渴望和狼族和平共處，為什麽要費勁心思的去說服現在的君主，為什麽不自己坐上高位？你同樣都是有著皇族血統的人。我也可以將君主殺了，然後扶你上位。這樣整個炎安城做的一切，你都可以做主了，不需要再白費心思，走這麽多彎路，到頭來，還將自己弄成這樣，不是得不償失嗎？”
夏長笙扭了扭，似乎是坐著有些累，又或者，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越千蒼這個問題。
他沒有了剛剛那個端正的坐姿，而是順勢躺在了那個幹草堆上麵。仿佛預示著，他們之前那嚴肅正式的話題已經完畢，接下來，都是他的心裏話了。
夏長笙叼了一根幹草，悠悠道：“我從來都沒有想要得到過什麽……或許是，自從母親死了之後，我也想找到一點能生存下的理由吧。其實……如果沒有你們狼族在炎安城，現在的君主，真的是一個好君主。他被你們壓製了多年，生活上麵，吃穿用度上麵，甚至可能都比不了一個臣子。他沒有多大的權力，而且隻要狼族一不高興，他的生命就會收到威脅，坐在君主的位子上麵，其實沒有一點好處，這些他都知道。所以君主如果是為了自己，他大可退位，相信有多人願意跟他換。但是君主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百姓。他也希望看見炎安城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
夏長笙回想著，以前每每進宮的時候，君主都在翻閱在百年前的史書。
那個時候，炎霾大陸還是被人類統治的時候，就算是再有戰亂，那繁華的炎安城內百姓們還是安居樂業。大臣們每日規規矩矩的上朝，替君主分擔憂愁，讓民生越來越好。君主時常會感慨那樣的畫麵，也十分向往。
在君主的心裏麵，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畫麵。
對於夏長笙和君主憧憬的這個場景，越千蒼是無法感受到，因為回想以前，他所聽過的都是狼族如何被屠殺，這對狼族來說，已經成為一個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