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猜想
現在看來，已經是最壞的一個猜想了。
夏長笙仰頭感歎著，他籌謀了那麽久的事情，終究還是被君主的任性妄為給毀於一旦。
“那麽狼王今天過來，應該就是要我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吧？重點是蛇族吧？”夏長笙問道。
越千蒼沒有避諱，點了點頭，“其實我覺得，你也是跟君主說過的，所以君主才有了什麽別的念頭。君主對於蛇族的事情，是知道一點的。”這是越千蒼的分析。
關於蛇族的很多事情，越千蒼本是可以再問問白翩翩的，但是白翩翩回想起來似乎很是痛苦，越千蒼就不忍心讓她回想在蛇洞受折磨的事情了。白翩翩也不願意說。
當然，君主也是跟他承認過的，說是知道蛇洞在哪裏，還知道蛇族的動向，不過越千蒼再問的時候，君主就不再承認了，許是有什麽隱情吧。但是君主那個人的話，越千蒼是不會相信的，所以就沒有拿著刀架在君主的脖子上麵相問。
夏長笙笑著歎口氣，那感覺好像並不屑越千蒼的說法，“君主是不會將這個最後的秘密跟你說的，否則他就是得罪了兩邊。但是，就算君主跟你說了，你會相信嗎？就算你相信了，就算你相信了你去找到了蛇洞，可是隻怕也是撲了個空，這一切你都明白，所以你才會浪費時間過來問清楚，我，我這個知曉全部真相的人。”
越千蒼抬頭，很是傲氣和輕蔑地說道：“說真相，倒是誇張了一些。你所了解到的，不過是像一片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小小的扁舟而已。”
夏長笙悠悠點頭，“也許是吧。”
“蛇族到底在什麽地方，你是怎麽找到翩翩的？”
“蛇族的蛇洞，一直都在我們的腳下，隻是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越千蒼愣住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腳下這暗色的地磚，“你是說地下？”
夏長笙倒是覺得在越千蒼的眼中沒有看到什麽驚訝，方道：“看狼王這個樣子，應該是已經察覺到了吧？”
“不是沒有想過，因為蛇族一直很擅長遁地，所以……那你究竟是怎麽發現的？”越千蒼問道。
夏長笙想了一會，這事情要是從頭說，他似乎也不太願意，不過都已經到了眼下這般困境，他還是不打算做什麽保留，準備全盤托出了。
於是夏長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幹草，重新坐了回去，他輕輕環住自己的膝蓋，聲音回響在空曠的牢房之中——
“其實，你們狼族都忽略了一個關鍵的人物，隻是一直沒有從她身上下手而已，一直以來，方向錯了，就很難從這千絲萬縷之中得到什麽線索了。”
“你是說白千千？”越千蒼立刻想到了這個女人的臉，“我們已經知道她和蛇族合謀了，而且讓翩翩渾身受傷的，就是白千千。但是縱然我們知道，白千千也是和蛇族一起隱匿了起來，找不到蛇族，就找不到白千千。”
忽然，越千蒼以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向夏長笙，眯了眯眼睛，“你知道白千千的行蹤對吧？”
“我起初也是不知道白千千的行蹤的。事情還要從那次白赤雲死掉之後開始說起。那天我進了宮，就是去質問君主和王後有沒有對白赤雲做什麽，不過見他們眼神似乎有什麽閃躲，百般問了之後，才肯說出，其實白千千在不就之前，已經私下找過君主一次了。白千千將狼族的很多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我夏長笙和狼族不淺的關係。白千千勸說君主要向狼族反抗，她所說的話，應該都是蛇王交給她的，蛇王希望狼族和人類鬥的兩敗俱傷，這樣他就能趁機將狼族給擊垮，就能稱霸整個炎霾大陸。所以自從見過白千千之後，君主對我便不再信任了。就算我那天已經將自己知道的實情全部說出，但是君主心裏應該還是在懷疑我，也懷疑狼族答應要撤離炎安城的事情是狼族的陷阱，從那時候開始，君主的心思就變了。”
“我就說……那個君主是哪裏來的膽量，竟然會在我們已經答應撤離炎安城之後，居然還敢對狼族有什麽心思。”越千蒼低聲自語道。
君主在越千蒼的印象當中，一直都是一個無用之人。一個無用之人，天天想出來的心思當然就是如何的去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尊嚴，這種人自卑、敏感、多疑，一般是不會有膽量去主動做什麽事情，除非是有人挑唆。
不過自從上一次和蛇族聯合起來打擊狼族失敗之後，君主就更加是膽小了，好不容易等到狼族答應了撤離炎安城的事情，他又怎麽會突然興趣大發地作出這些亂子。
原來，是白千千告訴了君主，用的還是蛇王以前對君主做的老招數。
“所以，人之常情，君主縱然對政權和時局的看待很是愚鈍，但是當時白千千的身份是白翩翩的妹妹，也正是利用了這一層的關係，所以君主的內心才會動搖。而且，那個時候你們的確是沒有拿出萬分的誠意，白翩翩失蹤之後，你就在炎安城發瘋似的找尋她的下落，還將林場給挖成一片狼藉的模樣，君主當然會氣憤。別看他那樣，他其實是最想讓炎安城擁有主權的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長期以往，就當然會爆發了出來。”
“那麽你為了喚回君主的信任，又說了多少關於狼族的秘密呢？”越千蒼質問道。
夏長笙覺得有點好笑，“狼王殿下，狼族有什麽秘密是我知道的？你們狼族雖然對我禮待有加，但是從來也就沒有把我當做自己人，更沒有把我當做朋友吧，否則白赤雲死了、白翩翩失蹤了這樣大的事情，為什麽沒有及時通知我呢？我夏長笙一直都是裏外不是人，狼族不信任，自己的兄長的更是不信任我。我知道，這就是兩個種族之間最大的嫌隙，誰都不相信對方肯後退一步，所以互相都步步緊逼。你可知道，蛇族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抓住利用，如果君主和狼王之間彼此不信任，那麽挑撥離間這招屢試不爽。之前炎安城街頭總是暴斃一些屍體，像是被黑狼咬死的，這件事情幾乎讓全城的百姓介懷。蛇王隻是稍稍動了這麽一些手腳，我們之間的信任就垮棚了，難道狼族真的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夏長笙現在情緒明顯就是比剛才激動了一些。
事實上，這種情緒已經積壓在心裏麵很久了。他就是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落到這種地步，狼族不信任他，君主也不信任他。但他還要尷尬的夾雜在其中，小心翼翼地一直拿捏著這難以掌握的分寸。
越千蒼冷眼相看，“狼族能給你們機會，已經是你們三生有幸了。還指望狼族事事都要讓你們稱心如意嗎？”
夏長笙自嘲的傻笑了兩聲，對啊，其實現在越千蒼這個態度，不正是和君主一樣嗎？他們其實從來都沒有把夏長笙的話聽進去而已。這種所謂的‘聯盟’，怪不得會一擊就倒塌。
越千蒼的黑色眼珠稍稍滾動了一下，麵無表情，“你繼續說。”
夏長笙長長輸了一口氣，繼續道：“後來，我便聽說了白翩翩失蹤的事情，還調查了一下最近城中為什麽會突然有暴斃的百姓，猜想都和白千千有關係，但是那時我沒有說，是因為不想讓狼族誤會白千千和王宮有什麽關聯，從而讓狼族以為王宮又和蛇族扯上了陰謀，畢竟這次和平條約的事情是我費盡心思爭取來的，我不想讓這個事情毀於一旦，於是就隱瞞了下來……之後，我便想到了，可以通過白千千，追蹤到了白千千，說不定就能夠找到蛇族。你們不是說，白翩翩是被蛇族抓走，所以才銷聲匿跡的嗎？於是我出主意，讓君主將白千千約至王宮會麵，就說是君主的內心已經有了動搖，有了想要對抗狼族的念頭，果不其然，君主成功讓白千千來到了王宮後花園。一番商談之後，我就和幾個江湖上麵的高手探子跟蹤了白千千，原來才發現，白千千最終去的地方，避開結界之後，居然是林場……”
“林場……”越千蒼聽罷，仰頭大笑著，“好哇，還真得是在我們的眼皮子地下，蛇族可真是大膽啊！”
越千蒼的雙拳緊握，那一天，如果再堅持一下，再繼續將整個林場給挖個空，就一定能夠找到蛇洞和白翩翩了。可是這一切都像是機緣巧合一樣，就在最後關頭的時候居然被紫月長老和溪月長老給阻止了。
夏長笙接著道：“蛇族的膽子是大，否則他們也不會將白翩翩給關起來了。我跟過去的時候，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蛇洞內或許是因為有你們狼族的關係，所以他們的警惕心並不夠高，而且前段時間狼王你已經將林場給搗亂了一下，他們的察覺度就低了很多。探子們很順利的找到了白翩翩，不過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渾身是傷、神誌不清楚了，當時探子把她帶過來，白翩翩的琵琶骨上麵還給穿上了鐵鉤，那也是白千千為了防止她逃跑才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