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審問
大夫人看了看她的肚子，吃驚問道：“你已經？……”
白翩翩為難地點點頭，“是，孩子已經生過了。不過，都已經沒事了。”
大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但還是有一抹憂色，“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這段時間，你是陪在我的身邊，但是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好像已經不在了，你好像離得我很遠，好像……我已經失去你這個女兒了一般……”
白翩翩的心咯噔沉了一下，她勉強苦笑著問道：“娘親為何有這種感覺？”
“你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大，變得很果敢，但也很讓人擔心。就連你陪在我的身邊，我也覺得……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
大夫人有點哽咽，似是一種情緒在心中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白翩翩低頭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娘，女兒問你，如果有機會讓你脫離現在的生活，帶著千千和赤雲重新開始，你會願意嗎？”
這是她試著替原主補償親人的辦法。
“什麽？”大夫人沒有聽懂。
白翩翩溫柔笑道：“去一個全新的地方，我保證你們會吃好穿好，不會挨餓受凍。離開白府，娘親會願意嗎？”
大夫人看白翩翩的眼神多了一分審視，但她並沒有多加思考，篤定地搖了搖頭，“翩翩，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麽，但我不會離開這個地方的。這裏有我生命的很多回憶。雖然老爺現在心裏早就沒了我，可我曾經要答應陪他走過一生的。即便這條路辛苦一點，但是我也願意，從來不後悔。”
白翩翩歎口氣。
她答應原主照顧好娘親，在她的眼裏，無非是兩條路。
一是讓二夫人和白勝消失，就沒有人再為難大夫人他們了。可是依照大夫人的性格，如果白勝不在了，她估計也不會苟活下去。
二是之前白翩翩的想法，試著去改變他們，讓他們在白府中得以很好的生存。
可尷尬的是，這兩條路，大夫人都不願意去選擇，她不願意去改變，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悲痛和壓抑。
“娘你放心，爹和二娘如果敢你們，我一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她這次回來，不知道還能待多久。上次是肚子突然疼痛才會被白勝捉起來，否則二夫人和白簌簌那對母女，早就是她的劍下亡魂了。
“翩翩！”大夫人晃著白翩翩的肩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生事了？白府經不起折騰！娘也不想看到你爹為難的樣子！你就安安靜靜的，好嗎？”
“娘……”
這時，屋外起了吵鬧聲。
“白翩翩呢！”
“老爺，她就在裏麵，有丫鬟說看到她回來了！”
聽著聲音，就知道是多事的二夫人聽到風聲，領著白勝過來了。
白赤雲和白千千試著阻攔，但被白勝推到了一旁。
他踹開房屋的門，一眼就見到在屋內的白翩翩。
一瞬間的心情有些複雜，不像是擔心，但也不像是惱怒，愣愣地看了白翩翩很久，她身上沒有絲毫傷痕，連小腹也平坦下去。眉目間透著淩厲，穿著一身狼族衣衫的女子，英氣十足。
“你、你——”
白翩翩轉過身，昂首麵對這個所謂的父親，“是，我回來了，白府的二小姐回來了。所以您有什麽事兒，都衝著我來吧。”
……
大堂內。
白勝坐在主位，旁邊站著兩排家丁。
這乍一看上去，很像衙門審案的模樣。
白勝算的上是主審官，那犯人必然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站在大堂中央的、被五花大綁起來的白翩翩。
一個昏庸的主審官旁邊，必然少不了煽風點火、出餿主意的師爺，很顯然就是二夫人和白簌簌了。
二夫人也是這兩天才能下床走動，她脖子上到現在還有越千蒼那天差點捏死她的手印。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都是被狼給一口吞了。這兩日痊愈過後，就是憤恨的怒火。
白翩翩此時回來，二夫人也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整治她的機會。
“把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給我交代清楚！”
“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可多了，您到底要讓我交代什麽？”
“你別裝傻了，你什麽時候和狼王勾結上的！”白簌簌站出來了一步，“爹，我早看出來翩翩早有所圖謀不軌了，勾引鄭公子失敗了，居然去了狼族！”
白翩翩將自己的鼻孔對著這兩人，“二娘，長姐。我什麽時候勾結上的狼族，難道你們不知道嗎？那天晚上，不是你們把我拖到狼族的巷口嗎？”
“你胡說八道什麽！”
白勝扭頭看向二夫人，“翩翩這話是什麽意思？”
“爹，你別聽她胡說，她八成就是想把這件事情鬧得再大一點。”
白翩翩瞪著白眼，懶得和她們糾纏這件事情的真相，要是再引出原主已經死掉的事實，恐怕又是一大堆麻煩。
“你在狼族呆了五日？”
“是，我被你打的重傷昏迷，是狼族的人救了我，我昏迷了五日才醒來。”白翩翩如實答道。
白勝額上暴起了青筋，“照你的說法，還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了？天下人人都知道，狼族嗜血成性，去了狼族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你呆了五日，他們還肯給你療傷治病，不是很奇怪嗎？”
這樣聽起來，人人都會覺得詭異。所以白翩翩也解釋不清楚，隻答道：“狼族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樣可怕。”
“你什麽時候認識的越千蒼？”
“十日以前。”
“十日以前？那你肚裏的孩子呢？還未過門就做出這麽傷風敗俗的事情！”
“孩子，也是十日以前的事情。”
白翩翩回答地模棱兩可，白勝他們根本就聽不懂。
靈胎的事情就算說出來，想必他們也很難接受。自然，更不會相信。
白勝直接問道心中最疑惑的一點，“狼王越千蒼，是不是私下與你進行過什麽交易？”
“交易？”白翩翩冷哼著，“女兒不明白父親您說的意思？”
“我是說你是不是和他們狼狽為奸，試圖通過白府得到王宮的什麽秘密？！”
白翩翩大致明白白勝為何發了如此大的怒火。
其原因不隻是因為白翩翩未婚先孕，而是他以為自己的女兒和狼族有所勾結。狼族會利用白勝這個昔日大將軍，伺機潛入王宮得到什麽。
她頓感這個爹的想法極其的幼稚。
如果狼族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控製王宮，那他們當初也都沒有本領能占據炎安城了，統領炎霾大陸了。
“爹，白府呢，是個沒有任何實權的普通府邸。你每天都能來去王宮，可你和君主到底談論了什麽，沒有人知道。我白翩翩可曾問過你多餘的話？我白翩翩可曾有想參與政事的私心？你的女兒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你的心裏就真的不清楚嗎？你的女兒是不是勾結狼族背叛君主，你作為父親的，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
“放肆！——”
“放肆二字，你說過很多回了。從以前開始，無論我白翩翩是不是真的放肆，你真的很喜歡用這兩個字對我大吼大叫。我失蹤了一夜也好，被狼族的人抓去困住幾天幾夜也好，當我重新出現在這裏，你卻連任何關心的話都說不出口，還無端揣測你這個無助的女兒，這樣的父親，又有什麽資格能教訓我呢？”
千千和赤雲已經在一旁呆若木雞。
聽著白翩翩字字鏗鏘有力，句句擲地有聲的發言，他們反複確認著這張臉，究竟還是不是他們昔日那個懦弱無爭的姐姐？
大夫人的五指抓著椅子的扶手，目光漸漸收緊。
“我看你是不想好好說話了！給我打，打到她說為止！——”
白翩翩沒有做任何掙紮，任由家丁將她按在地上，繩子將她束縛地很緊，不過這種力道，她隨意就能掙脫開。
“我就隻有一句話，不論在你的心裏，我是不是和狼族勾結，這一切都和娘親、赤雲、千千無關。她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大夫人從椅子上下來，跪在了白勝的麵前，“老爺，翩翩一定是被狼族逼迫的，她隻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又怎麽可能懂得朝政之事，更不會聯合狼族背叛白府啊！”
白勝沒有理睬。他撐大了鼻孔，一直在用盡全力忍住自己將要迸發出來的怒火。
白翩翩對大夫人道：“娘，不用擔心我。就這幾棍子，還打不死我。”
在狼族泡了一次溫泉，她覺得通體舒暢。上次是因為懷著丸子，所以才差點被白勝給活活打死，這次當然不會那麽膿包，給人按在地上打到吐血。
大夫人跑過去抱住白翩翩，用身體護住，白翩翩消失的這幾日，大夫人都能夢見那日這個女兒在大雨和泥濘中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她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翩翩，你就對老爺認個錯，好不好？”
“我沒有錯。白翩翩是受害者，為什麽要認錯。”
二夫人捏著個尖細的嗓音，指著白翩翩道：“你是受害者？狼族來接你走的時候，可是差點掐死我。還咬死了好幾個家丁！你還說你是受害者？”她轉過頭對白勝道：“老爺，這樣的女兒留著也沒用了，您還是快點動手吧。”
白勝板著臉，揚了揚手，家丁們就把大夫人拉開了，準備把手裏的棍子統統砸在白翩翩的身上。
白翩翩自言自語，低聲念叨著，“白勝啊白勝，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本來你要是肯壓下此事，不再針對大夫人，我倒是肯放你一馬。你這樣對白翩翩，可就別怪我動真格了。”
她運了運氣，瞬間崩開捆著她的繩子，預備把之前的賬都清算幹淨。
忽地，府門口像是傳來了大的動靜。
白翩翩脊背一涼，大感不好。
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