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殺念
“看來你是打算解答我的疑惑了？”
“你想問些什麽？”
算上今天的一麵，這個叫紫月的人，白翩翩一共才見過她三回。
第一次是和越千蒼在宮中的時候，她出現得突然又神秘，並且身為狼王的越千蒼很是敬重她。所以她在狼族的輩分一定很高。
第二次就是白翩翩意識模糊的時候，她以醫者的身份幫助白翩翩順利分娩。
這第三次的出現，又顯得很是不同尋常。
白翩翩猜想，她十有八九是越千蒼的長輩，還有……
“你在幫我接生時……起過殺念！”
白翩翩說不上有什麽十足的證據，但是她昏迷時，恍惚間是聽見她和越千蒼的交談聲。當時白翩翩知道自己出了很多血，尋常的大夫一定會說性命難保。
可這個紫月分明不是尋常的大夫，她如果有心解救，沒有耽誤診治，那白翩翩又怎麽會昏睡整整五日。
雖然現在是凡人的身體，但是多多少少都還是有一些靈力在身上，身子骨還不至於那樣弱，生個孩子就昏五天。
“白姑娘，你真的很聰明。這一點，從老身第一眼見到你就發現了。不過‘殺念’這個詞用的不是很準確，其實老身，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住你的性命。”
“為何？是因為我是‘人’？”
“不錯。狼族和人之間，這千百年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人屠殺狼，將我們趕盡殺絕。逆境中我們得到了生存下去的力量，依附著最古老的力量活著，重新崛起，才有了今日在炎霾大陸的地位。靈胎的力量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們為什麽找到了我？”
“確切來說，是少主找到了你。我們在炎安城一直找尋了很久，找尋那個可以懷上少主靈胎的女人。既然少主認定了你，那麽就隻有你。其實算起來，你的利用價值，僅僅在你剩下靈胎之後就結束了。”
白翩翩現在終歸是明白事情的緣由，那夜她看見的，是越千蒼在尋找可以替他懷上靈胎的女人。而白翩翩恰巧就落入他手中，又恰巧越千蒼那隻銀狼色性爆發，所以才發生了後麵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們就是把我當成了‘器皿’是嗎？用以供奉你們狼族的靈胎？”
白翩翩原以為，被越千蒼占了便宜已經夠讓她羞恥一生。
現在才知道，這其中緣由竟比那晚春風一夜還讓人生氣！她被狼給利用了，這是前所未見的笑話。
紫月突感白翩翩的周圍泛起了寒意，心中不禁感歎，好強的殺氣。
紫月想了想，繼續道：“雖然你的利用價值結束了，就可以拋棄。可是少主似乎並不這麽想。”
“什麽意思？”
“你受了棍棒的擊打傷，又臨近生產之時，確實有血崩之勢，老身為顧及靈胎的安全，自然不會照顧你的性命。如果不是少主割了自己的血喂給你，吊住了一命，你哪裏能活到今天。”
白翩翩撐了撐眼皮，一時沒懂言語間順序，“他？……救我？為什麽？我完全不明白。”
紫月隱隱歎口氣，輕拍了拍她的胳膊肘。
白翩翩這才發現，她胳膊上麵有一條傷痕。那裏有越千蒼的味道。
紫月道：“或許老身現在說什麽，你可能都不太懂。你隻要記得，你欠我們少主一條命。今後好好伺候他便是了，別總想著，要再回去什麽地方。”
白翩翩狐疑地看向她，“你知道我要回去哪裏？”
“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你不是白府二小姐那麽簡單。你會武功，內力十足，身體裏還有另一種力量。你是個很特別又神秘的女人，我想這就是少主他……”
紫月停住了話，心裏想著罷了罷了，她說再多，眼前白翩翩的狀態也是聽不下去太多。
“總之，狼族不會在意你的身世。但你從生下小少主之時，你就是狼族的首領夫人了。”
白翩翩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是什麽夫人。我也有今後該去完成的事情，不可能在狼族呆著。”
“你的親生兒子，今後不想看見了嗎？”
“我……”
屋門外頭的婢女們前來提醒，已經到了晚膳時間，不過越千蒼還沒有回來，請夫人先行用膳。
紫月的拐杖撐地，從床榻上站起身，對白翩翩行了個禮，“少夫人，老身說的話，還是好好想一想吧。老身活著的時間一定比少夫人長久，明白有時候太過執拗並不好，倒不如順其自然。否則，恐有殺身之禍。”
白翩翩坐在床榻上，揪緊了眉頭聽著她最後一番‘威脅’，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靈境活著的時間挺久，能地地道道威脅她一番，這倒是頭一次。
“親生兒子嗎……”
她呆呆坐了很久，將剛剛小丸子塞給她的果子拿出來，捏在手裏把玩著。
眼睛時而鋒芒得像刀子，時而懊惱得像個小孩。
伺候的婢女進來，端進來了些氣味難聞的東西。
“這是什麽？”
白翩翩捏著鼻子，思緒被臭味喚醒。
婢女解釋道：“這是紫月長老特意吩咐的，給夫人進食的補品。說是對月子裏調理身體最好。”
白翩翩本來就沒什麽食欲，看著四、五個盤子裏裝著一些黑色的不明物體，冒著騰騰黑煙，感覺很是不好，胃裏直鬧騰。
“拿走拿走！都給我滾，我要睡覺了！”
婢女們相互看一眼，隻好遵命撤走了盤子，“那夫人歇息吧，我們就在寢宮外頭，夫人有吩咐可以直接呼喚。”
“恩。”
眼瞅著外麵的天色逼近傍晚，白翩翩無力地倒在床上。
腳上拴著的繩子限製住她的行動，也沒辦法到處走動，還是睡一覺踏實。
方才還亮堂的天空，沒多久就暗了下來。
入夜之後，這裏寒氣四起，且外頭總是有一些狼嗥聲。
狼的習性，便是一直長嗥，就會引來周圍狼群的呼應。白翩翩就是很討厭這種習慣的獸類，吵鬧得很。
白翩翩半夢半醒，耳邊就是連綿起伏的狼叫聲，聽著實在不舒服，似乎總在提醒她，她已經身在狼窩不可能脫身。她扯過被褥蒙上頭，蠕動到床榻的最裏頭。
她不得不承認，在到炎霾大陸之後，這個紫月是唯一一個說話能直戳她心裏的人。
也許就像紫月說的，她活了很久。她能看透很多事情，包括看透白翩翩。
但是狼畢竟是獸，而她是擁有駕馭野獸的力量。等到恢複那種力量的時候，她一定會將這狼族挖穿，看看這裏有多少玄機，利用她的這筆賬，也會慢慢清算個幹淨！
可白翩翩在床榻上輾轉著，總是頻頻回想起那個喊著她娘親的白玉丸子。
摸了摸肚子，已經沒有前幾日的圓挺，一直感覺到的莫名的滾熱也沒了。算起來，她還真的是做過幾日的母親，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即便是她生出的，可她就一定是母親嗎？
如果不是，可‘白玉丸子’的生命是她賦予的。
如果是，可她沒有半分母愛，照紫月所說，她僅僅是個‘器皿’而已。
那‘白玉丸子’和她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這樣想著想著，她眼皮就隻撐不住了，泛起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耳邊隱隱聽見了開門聲，隨之有腳步靠近。
白翩翩閉著眼睛不耐煩道：“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
但是腳步的來源並沒有回應，而是越來越靠近，隨即，白翩翩就感覺到被窩裏鑽進了一個高大的身體。
他身上的熱度迅速籠罩住了白翩翩，寬大的肩膀將她圈在懷中。
由於很是溫暖，白翩翩就下意識往這個懷裏鑽了鑽，還記得以前曾經為了過冬，親手養過一隻大白熊，天氣冷的時候，白翩翩夜晚就摟著大白熊睡覺。
她拱了拱鼻子，翻身測過，反抱住這個寬大的身體，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感覺著實舒服。
所以哼唧兩聲，便沉睡了。
……
第二天醒來時，白翩翩覺得渾身熱極了。在床榻上四仰八叉了一番，把被褥挪走一些才涼快了許多。
“醒了？”
白翩翩聽見身旁有聲音，睜眼，正對上越千蒼半眯著的眼眸。
而他此刻正側身躺在白翩翩的身邊，身上穿著寬鬆的睡衫，張開的領口一直延伸向他的腰腹，饒有趣味地看著白翩翩。
“你！——”
白翩翩忍住沒有尖叫出聲音，她拍著自己的胸口，對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越千蒼感到非常驚嚇。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誰允許你躺在我旁邊的？”她厲聲質問。
越千蒼一把撈過她的腰際，翻身壓上，“昨夜可是你死死摟著我不放手，求我別走。”
“我什麽時候——”
白翩翩突然想到自己昨晚夢見摟住了一直溫暖的大白熊，手感還頗為真實，難道是越千蒼？
她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還好，是昨晚睡前的樣子，看來越千蒼並沒有對她做什麽。
“你怕什麽？你昏睡了五日，身體現在尤其虛弱，我也不敢妄動。除非，你求我。”
越千蒼捏住了她精致的下頜，氣息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