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白玉丸子
說完，夏長笙走至那些家丁的旁邊，命令道：“還不鬆手？”
“是！……”這會家丁才趕緊把夾棍放下。
赤雲和千千去扶起大夫人，索性這夾棍隻夾了一下，否則任誰也消受不了。
“謝襄陽王……”
白千千跪在夏長笙的腳下輕輕道了聲謝，夏長笙低下頭，回以輕輕一笑。
白勝雖對夏長笙的很不悅，但麵兒上不能翻臉，他咬著腮幫子問道：“襄陽王前來，是否有要事？”
“本王今日是來見翩翩姑娘的，賀禮要當麵送給她。這算不算要緊事呢？”
“姐姐她——”赤雲在旁邊差點脫口而出，但是被千千給攔住。
夏長笙看向白赤雲，想起這是那日在白翩翩身邊的弟弟。見如此吞吞吐吐，明白其中有蹊蹺。
白勝並不想讓夏長笙知道家裏的事情，他是王爺，若自家女兒和狼族沾上了關係，白府一定會被王宮盯上，恐怕連君主的信任也都沒有了。
所以他斟酌一番，對大夫人道：“今日的事情就作罷，你們先回去吧。明日若……那我們再做商議。”
赤雲和千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夾棍鬆開了，大夫人差點倒下，她對白勝微微行禮，沒說什麽話。
白勝拂袖離開，也不管夏長笙是不是真心前來送禮還是別有目的，反正他玩夠了，自然會離開。
赤雲和千千想將大夫人扶回偏苑休息。
夏長笙走向前問道：“夫人身體是否有大礙？我的隨從曾是官醫，讓他於夫人診治吧。”
白千千水靈的眼睛看向夏長笙，幾乎要泛出一汪淚水，“那實在是……多謝襄陽王了。”
偏苑處。
夏長笙並不合適進去，隻是在門口停留等待。
他觀察著偏苑這處的環境，在白府來說很是偏僻。
夏長笙曾與大夫人有過一麵之緣，那時她還沒有被趕至偏苑，在白府裏還有些地位。今時不同往日，看看這周圍，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哪裏像個正室夫人該有的待遇。
他以前還沒有覺得這白府有什麽不對勁，今日真正進來，才發現很多的與眾不同之處。
不一會，偏苑的房屋被打開。
白千千帶著官醫從偏苑走了出來，官醫向襄陽王稟告，大夫人的身體就是有些虛弱，除此之外並無大礙。至於手指上的傷，索性停止的及時，隻是皮外傷，沒有動著骨頭。
夏長笙點了點頭，“這樣本王就放心了。”
白千千向夏長笙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赤雲在裏頭照顧娘，娘有些累了，已經睡下。我帶她們向王爺道謝，今天多虧得襄陽王在，否則我們和娘親，怕是手指都會廢了。
夏長笙扶她免禮，“白將軍可能是氣頭上，也就是說說，不會真的傷了你們的。”
白千千心裏不禁一陣自嘲，輕聲道：“如果真是如襄陽王所說，我們和娘，也就不會成這樣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都有瘀痕。剛才爹下令夾棍行刑的時候，口氣是沒有一點留情。
這麽多年，今日是爹最狠的一次。怕以後的關係也是不會好轉了。
“白將軍今日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脾氣？”
“因為姐姐她……”
白千千差點脫口而出，但也不知道怎麽給說法，吞吞吐吐了很久。
夏長笙轉了下眼珠，尷尬地笑了一聲道：“你如果不信本王，不願意說，本王也不為難，天色不早了，本王也該走了。照顧好你娘親，本王改日再來拜訪。”
“王爺！”
白千千見他轉身要走，心裏突然慌了。
她想都沒想就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腳下踉蹌。
“小心！”
夏長笙見她要摔倒，展開雙臂就將白千千托在了懷裏。
白千千一頭撞在他的胸口，她抬頭，正對上夏長笙那雙英氣的眉目，不由得雙頰緋紅。
她趕緊站穩了身體，後退一步，呼吸慌亂，“我……我沒有不信任王爺的意思。隻是姐姐今天早上，突然就被狼王殿下帶走了，府裏上下的人都很著急，娘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姐姐生死未卜……”
夏長笙方才還柔情的眼光，瞬間就凝結了，但嘴角還是保持著微笑，“被狼王？越千蒼？”
白千千猶豫的點點頭，“恩。”
“你不必擔心。”夏長笙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樣吧，本王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前往狼族那邊打探打探，如果你姐姐確實沒事，本王一定盡早通知你。”
聽到這話，白千千突然覺得心安了許多。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就連父親都隻知道莫須有的逼問的責備，而襄陽王是第一個說要幫助他們的人。
白千千下跪行大禮，“謝王爺！”
“你不用總是行禮，本王是個閑人，若能幫些忙自然是好。”夏長笙扶住她的胳膊，仔細看了看，“你是白府的三小姐，白千千是吧？”
“是的……”
“早就聽聞，白將軍有三個女兒，各個都很貌美動人，優秀出色。”
白千千低了低頭，眼中現出一點失落，“出色……貌美……王爺真會說話，和兩個姐姐比起來，我根本什麽都比不上。”
夏長笙彎下腰，視線和白千千平齊，笑道：“千千姑娘此話不甚對，你的兩位姐姐本王都見過，確實樣貌可人。但唯獨你，你的眼睛是生得最美的，聲音也最清甜。”
說罷，他甩開折扇，領著隨從便離開了。
白千千獨自在夕陽的光輝中愣了很久，看著夏長笙高大瀟灑的背影出神。
她雙手碰住自己的雙頰，覺得還是灼熱得厲害。
……
五日後。
白翩翩清醒的時候，腦袋依舊昏沉，她看見的第一眼不是以前睡慣了的靈境的小木屋，而是華麗的床幔。
整個屋子的格調沒有什麽太大的品味，就連圍繞在身邊的燃香也有些嗆鼻。這個地方和她記憶中的某個地方似乎有點像。
感覺很是討厭。
她勉強全部撐開了眼，視線還有些模糊。如夢初醒的回憶中，有崩塌的靈境，有自己身上被砍了許多刀劍的痛苦，還有……
還有一隻銀狼俯在她的身上啃咬，然後那隻銀狼說——
你懷了我的骨肉。
我越千蒼的骨肉。
然後居然還有一隻穿著紫色衣袍的老狼對她說，要給她接生。
“嗬嗬，這個夢也未免太荒唐了。”
白翩翩眨巴著眼睛嘟囔著，以為自己做了個荒誕的夢。
“夫人醒了？”
“夫人真的醒了！”
“快告訴紫月長老，說夫人已經醒了！”
夫人？誰是夫人？
白翩翩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但隨後床邊就圍上來了許多婢女打扮的人。
這些婢女伸長了頭，差點都貼到了白翩翩的臉，她嚇得往床榻後一縮，用被子把自己裹緊。
“你們是誰？”
婢女們互相看看，笑著答道：“我們是狼王派來伺候您的啊，夫人。”
“狼王？……”
她的腦子突然感覺很亂，許是睡了太久。隨著越來越清醒地神誌，一些很不好的記憶全部都想起了。
這些婢女雖然是人的模樣，但是氣味難以遮蓋。
白翩翩心裏一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狼窩，雖然沒有完全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預感很不好。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於是她掀開被窩跳下床，鞋襪也顧不上穿，剛想使輕功翻身飛走，卻頓覺得腳上被一個力道扯住，直接墜向地麵。
“哎呦！”
這摔跤在地上的姿勢不太好看，白翩翩如同一隻小狗趴著，胸口生疼。
“夫人沒事吧？”
婢女們紛紛湧上前關心著，檢查有沒有摔到哪裏。
“這是什麽鬼東西！”
白翩翩拽著拴在她右腳腳踝上的繩子，剛剛就是這根繩子製止住了她的行動。
她用力扯了扯，但是這繩子卻勁道十足，沒有要斷裂的跡象。且繩子的那端被釘在地磚上，看上去也牢固的很。
其中一個婢女解釋道：“這……我們也不清楚，隻是好像主子現在外出有事，怕不在的時候，夫人醒來後逃走，便想了這麽一個方法。”
“越千蒼！他以為我是狗嗎？這種東西就想拴住我？”
白翩翩卯足了勁想要弄斷這繩子，用牙齒咬，用指甲抓，奈何這繩子紋絲不動。
“真是見了鬼。天下之大，我什麽靈物沒見過，莫非這是臭蜘蛛的絲做成？”
此時，屋門被推開，一襲紫色長袍逶迤拖地。
紫月長老的拐杖聲噠噠點地，步伐不急不緩，她笑道：“王妃見多識廣，果真說對了。這繩子真乃蜘蛛族的千年絲做成，是難得的寶物，當然是何種力量都扯不斷解不開的”
“你是誰。”白翩翩眯了眯眼。這並不是太強烈的問句，她依稀記得，見過這張臉。
“少夫人這個問題，問過老身兩遍。”紫月失笑，“我叫紫月，在狼族裏，說話還有些分量，所以少夫人有什麽困難老身盡量都解決，免得少主回來時，說是對少夫人照顧不周了。”
“你口中的少主是越千蒼？”
紫月故作恭敬道：“是。少主這幾日都在陪著少夫人，隻是一個時辰前因有要事處理才離開。少主囑咐老身一定照看好你的安全。如果少主回來看見你已經清醒，那他一定會很開心的。還有，少夫人腳上的繩子是少主係上的，若想自由走動，等少主回來，求一求便是。””
白翩翩不屑道：“我要真想走，還需要求他嗎？”
“那少夫人若不想走，最好。”
“為什麽把我從白府抓過來？”
“據老身所知，少主那天是為了救夫人，才把夫人接回了寢殿。”
白翩翩回想起了，那天白勝確實是要打死她來著。然後從天而降一團黑雲，還有狼群的味道。
“為什麽叫我夫人？”白翩翩繼續提問。
紫月用一副明知故問的臉看著白翩翩，沉沉一笑，“自然是因為，少夫人已經生下了靈胎。雖然少夫人是人，但我們狼族也會禮待，不會做卸磨殺驢的事情。”
此話一說完，白翩翩滿臉的疑問。
紫月又道：“少夫人如果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婢女們雖然並不機靈，但也是少主特意派來伺候您的，也是怕您一時間不習慣狼族的環境，也影響月子中的調理。”
“月子？”
白翩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她這會子腦袋全部都清醒了。想起來當時被白勝差點杖殺，就是因為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情被發現了。
她盯著紫月細細看著，“我想起來了，你是當時說……幫我接生的狼族大夫？”
“是。”
可是白翩翩覺得非常不合常理，她現在肚子已經明顯癟下去了，難道？……
“小主子！小主子你慢一點！”
門外傳來了動靜，且這動靜慢慢進了房屋。
白翩翩目光放長，就遠遠瞧見一個軟軟的圓球滾了過來，這乍一看十分像她在靈境搓的白玉丸子。
這白玉丸子後麵跟著的小灰狼她倒是見過，是那次跟在越千蒼身後的。
白翩翩揉了揉眼睛，發現這白玉丸子似乎還裹著個衣裳，沒留神看花了眼，以為是哪裏來的小妖精，視線再聚焦的時候，丸子已經到了白翩翩的床榻邊。
他露出個滾圓的小腦袋，紅撲撲的臉蛋像極了熟透的蘋果，伸著脖子朝白翩翩身邊去，張口便道：“娘親！——”
“呀！”
白翩翩自認為什麽妖孽都不怕的，但是這丸子一張口，她差點倒在床榻上。
班若追了過來，氣喘籲籲道：“小主子，你怎麽跑的那麽快……”
紫月在旁用拐杖打了下班若的屁股，“你小子不看看什麽地方，少夫人穿著睡衫，你進來成何體統！”
班若這才反應過來，看到縮在床榻角落的白翩翩，賠禮笑道：“不好意思啊，夫人。這……都是小主子非要鬧著過來找您，我拗不過！這不，他還是跑過來了。”
“小主子？……”
白翩翩一臉驚恐地看向這個‘白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