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不是天生缺根筋,隻是他從來不會覺得蘇懷染和江潯安之間會有什麽聯係,畢竟他見過江潯安的妻子許甯,雖說後來他們分開了,但具體的他也不清楚。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院子。
蘇懷染聽見了聲音便從裏麵走出來,她邊走對著外麵說:“怎麽去趟超市去了那麽久……”
驀然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沒想過再見江潯安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
江潯安神色平靜清淡,四目相對間,他的眼神仿佛向她訴說著,蘇懷染,好久不見。
氣氛陡然而來的尷尬,蕭衍卻沒有察覺到。
“小染,這是我表弟,他就比我小了六個月,原來你們以前認識啊?”
蘇懷染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可她表現出來的卻又是相當鎮定,她隻是沒先到他們兩人居然是表兄弟關係。
她的視線從江潯安身上匆匆而過,繼而道:“江先生和我學攝影的師傅是好朋友,是以前認識的。”
江潯安的眸色卻深了幾分,他看著她故意裝作和他不熟的樣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抹去了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往……
他淡淡啟唇,低沉的嗓音從喉間逸出:“好久不見。”
她沒說話,甚至不願意對上他的眼睛。
“那還真是巧。”蕭衍笑了笑,完全不會有更深的想法。
蘇懷染從蕭衍手裏把食材接過去,走到他麵前的時候很自然的對他說:“你陪你表弟坐坐吧,我去做晚飯。”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若是注意看,不難看出其實她的腳步多少顯得有些匆忙。
她突然想起來,江潯安的母親姓蕭。
隻是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狗血巧合的事情發生。
……
蕭衍和江潯安兩人坐在客廳內,一側的整個一麵是全景落地窗,能把院子裏的景色看的清清楚楚。
室內的采光很足,可這光線卻照不進江潯安的眸底,還是那麽晦暗不明。
蕭衍的姿態比他閑散自在多了,“之前聽我爸說你做了手術,看你現在的樣子看來恢複的不錯啊。”
“還可以,至少一時半會死不了了。”
蕭衍罷了罷手,道:“你說什麽死不死的,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你得好好活著。”
江潯安的視線落向窗外,臨城的春末多雨,空氣裏的濕度也大,水珠子沿著簷角往下低落,落於地麵的青石板上,繼而隱滅了蹤跡。
他的眼眸裏不見漣漪,淡淡道:“是啊,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過了片刻,蕭衍看了看時間,道:“你隨便坐坐,我去廚房看一下。”
江潯安點了下頭應下。
他看著蕭衍大步走向廚房,客廳和廚房的距離並不算太遠,隻是中間的隔斷擋住了人的視線,他甚至有些感謝他看不到那一幕,不然大概自己會嫉妒的不可抑製。
他們分開了一年多兩個月,一直到前兩天的複查結束,他才準備來了臨城。
她回來之後的所有事情他全部知曉,隻是怎麽也沒想到在她身邊會出現蕭衍這樣一個人,江潯安嫉妒他,
嫉妒他可以這麽赤裸裸的表達愛意,並且她不會有直接的拒絕。
他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悉?
蘇懷染不是個輕易接受新事物的人,可他們的關係卻明顯好的很不一般……
尤其是她在蕭衍麵前還選擇了隱瞞。
這些認知糅雜在一起,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和煩躁。
另一邊,蕭衍擠進了廚房裏。
此時的蘇懷染正在剁餡,心不在焉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聽見聲音回頭去看他,可一不小心就弄傷了手。
蕭衍聽她痛呼了聲,立刻走上前看了眼,就見她帶著一次性手套的食指上被菜刀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他不禁皺著眉數落道:“你到底會不會做飯?”
蘇懷染拖下一次性手套,隨意的打開水龍頭衝了衝傷口,無所謂道:“大驚小怪什麽,又沒多大事。”
蕭衍拿了個防水創可貼進來,還是忍不住半開玩笑地數落著:“本來還想說今天吃餃子,那現在豈不是要我自己動手?”
“你會嗎?”蘇懷染疑惑地看著他。
“嗯……不太會吧,但是依葫蘆畫瓢應該會,你給我打個樣?”
蘇懷染低笑著搖了搖頭,“好了,你出去陪……你表弟坐一下,你一個大男人擠在廚房裏像什麽樣子,出去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蕭衍往外推。
“行吧,你要幫忙叫我。”蕭衍這才作罷,離開廚房。
對於蘇懷染來說,這頓晚飯真是說不上來的滋味,她比平日裏更加沉默了些許。
當然他們家的家教很好,很好的遵循著食不言的規矩,也隻是偶有交流。
晚餐過後,大多數也都是蕭衍和江潯安在講話。
等她收拾好一切從廚房裏走出來,蕭衍拍了拍他身側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她依言走過去。
茶幾上擺著一套茶具,剛好水已滾開,濃鬱的茶香彌漫而出。
蕭衍和她解釋著說:“我和你說過的,我爺爺總希望我們常回雲大,他老人家一起是雲大的校長,不過潯安比我早了幾年去教書。”
“我知道,我聽過他上課。”她淡淡地說著,伸手拿起茶壺,慢慢的在每個人的茶盞裏倒上。
“哦對,按照時間算起來,你們確實是差不多的年份。”蕭衍一邊說著,一邊想自己怎麽也沒有早個幾年,但命這個東西誰說得準。
霧氣繚繞中,她的視線落在對麵的江潯安身上,似是有些看不真切的意味。
那時候她剛認識江潯安,隻以為他是個普通的大學老師,而認識的時間長了,她才慢慢地知曉了一些,可如果時光倒流,她大概不會願意再認識他。
就像這樣,完全就是陌生人的姿態。
或許陌生人還會多幾分熱情,可是在她眼裏,是如同死水一灘的平靜。
茶是好茶,隻是飲茶人沒了這份情緒。
沒坐多久,江潯安離開。
他的離開卻沒讓蘇懷染的煩躁消失。
晚上九點,她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
來自於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隻是那串數字她記得比什麽都清楚。
簡短的兩個字——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