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垂死掙紮
翌日,江潯安離開的時候時間很早,可是她卻也早早的醒了。
今天的雲城注定是個不一般的日子,再多的熱鬧和她也無半點關聯。
房間裏留著情\\\\欲過後的奢靡氣息,淩亂的大床也昭示著那些累累罪證,前一刻和她翻雲覆雨的男人又衣冠楚楚的迎接他的新婚妻子……
一思及此,她沒來由的隻覺得惡心,蹲在衛生間裏吐得渾身戰栗,起身的時候眼前一陣陣發黑。
蘇懷染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更精神些,隻是鏡子裏麵的那張臉清瘦又蒼白。
她永遠不會讓江潯安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是誰欠誰多一點,亦或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像往常一樣,蘇懷染準備出門。
年輕的女管家在這一天亦是沒有什麽特殊的情緒,見她要出去便笑著詢問:“蘇小姐,您要去什麽地方呢,我安排司機送你。”
“我今天約了醫生,現在要回家接我弟弟……”她想了想,又道:“要不直接送我去醫院也行。”
“好的。”女管家應下,很快就去安排了這件事。
和往日裏的每一天都相似,司機替她打開車門,
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靜將她送至目的地。
還沒到早上八點,醫院門口已是熙熙攘攘。
蘇懷染深吸了一口氣,的毫不猶豫地走出那監視她的視線範圍中。
不久後,醫院的另一側出口處,護工將懷禮帶到了她身邊,而她腳邊還放著一個行李箱。
蘇懷染蹲下輕撫著懷禮的臉頰,淺淺淡淡的笑著:“以後姐姐一直陪著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男孩黑白分明的眼裏帶著希冀的光芒,他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隨後小力的抓牢。
蘇懷染輕笑,此時她臉上的笑容柔和中帶著一絲解脫的意味,甚至還有一些向往。
她的手機響起來,劃開接聽鍵。
“馬路對麵打著雙閃的這輛車。”電話那頭的人簡單利索的出聲。
這冷沉熟悉的聲音讓她心裏既是忐忑又是緊張,與虎謀皮,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
“好。”她應了聲,隨即與護工道別,視線在四下裏張望了須臾,隨即牽著懷禮腳步堅定走向對麵那輛車。
駕駛座上的車窗降下來,許洲庭那張輪廓硬挺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她愣了愣,沒想到竟然是他親自來。
懷禮見過許洲庭,上車之後倒也沒有什麽抗拒的行為,隻是很安靜的靠在她身邊,好奇地看著車窗外。
許洲庭發動引擎,車子離弦一般駛出去,他無意間的胎眸看到後視鏡裏的蘇懷染,目光變得有幾分好奇。
“看到我你似乎覺得很奇怪?”
“您是許甯小姐的長輩,按理說今天這個時日,怎麽說都不該出現在這。”她沒心思去揣測別的,隻是言語間莫名的有些薄涼。
蘇懷染沒有注意到男人眼眸深處的複雜,隻聽得他慢條斯理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不得不說你膽子很大,為什麽會提出讓我幫你?”
“不是正好順了您的意思嗎?”她清淡的笑著,笑意未曾到達眼底,言語間平靜的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隻是放在身側的手早已緊緊攥成拳,手心裏冷汗涔涔。
許洲庭給她一種陰冷的壓迫感,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男人,她甚至在想這個男人與其把她送走,會不會覺得直接除掉她來的更快?就如他所言,雲城每天都在死人,悄無聲息的死那麽一個兩個,甚至漣漪都不會見到一絲。
按許家在雲城的地位,這絕非誇大其詞。
可為什麽向他求助呢……
無非就是哪怕江潯安事後遷怒,也不會殃及其他人。
這件事情她沒有告訴梁慕,甚至連顧涼蓁都不曾說過,為的就是不想再虧欠太多的人。
也很明顯,她應該是賭對了。
很快車子駛出城區,按照一開始說好的那樣,他會送她去另外一座城市。
最終的目的地是離著雲城有兩小時車程的城市,一路上平靜的異常,甚至讓蘇懷染覺得心裏有些不安,她伸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大概隻是自己驚弓之鳥罷了。
許洲庭和他們在機場分開。
“許二爺,感謝您的一路相送。”直到這時,她提著的心才微微鬆了鬆。
許洲庭約莫是不屑於聽她的道謝,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好自為之。”
言罷,他在她的微微愣怔中轉身離去。
蘇懷染聽著這好自為之四個字,心裏多多少少又有些不安定,但沒辦法,好不容易選擇了這一條路,回不了頭了。
機票是早就已經定下的,行程中需要中轉一座城市才能達到目的城市,而她會在中途的這座城市留下。
從辦理登機手續到坐上飛機,一切都很順利,隻是在飛機起飛時她的眼皮跳了跳。
蘇懷染本也不是迷信的人,隻是在這樣的特定環境下還是下意識地擁緊了身邊的懷禮,男孩特別乖巧的待在她身邊,對身邊發生的這一切毫無懼意,大概對他來說隻要有親近的人在身邊其他都無所謂。
在這之前她不是沒想過要離開,先前梁慕帶她出去也隻是為了借那次機會刺激她,讓她認清現實從而離開江潯安,而當時她想的是如果真的走了,父親應該怎麽辦?
她希望江潯安不要真的做那麽絕,如若不然……
落地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是江南的一座城市,也是以前她祖父母生活過的地方。
下飛機後蘇懷染的眼皮還是跳的不行,她安慰著自己應該沒什麽,畢竟都已經到這裏了。
隻是緊接著等待行李的過程有些漫長,在行李提取處同一航班的人早就已經走光了,就隻有她遲遲見不到自己的行李箱出來。
耐心用盡,蘇懷染直接去詢問機場工作人員,穿著製服的男子在電腦屏幕上查看了一會兒,同時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打電話的過程中,男子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他抬頭看了眼蘇懷染,也隻是一瞬的時間便又恢複了官方表情。
“女士您好,由於我們的工作失誤,您的行李是出了些問題,具體原因現在還不清楚,麻煩您去休息室等一下。”
“怎麽會這樣?”蘇懷染疑惑的看著他。
今天這一天她心裏本來就慌亂的很,隻是好在一路上也都沒什麽事情,隻是這時候……
“實在很抱歉,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您這邊請。”
工作人員語氣是公式化的禮貌,她猶豫了片刻,也沒有想多,隨後牽著懷禮跟著走向休息室的方向。
冷清的機場貴賓休息室內此時隻有一個人,她剛看清那人的麵容,便大驚失色的扭頭往外走,可惜事與願違,還沒走兩步就被幾個穿黑衣服的男子截住了去路。
懷禮害怕的直往她身邊靠,她安撫著男孩的情緒,緩緩抬起頭看向來人,那雙清亮的眼睛裏漸漸染上了絕望,一時間形容不出是什麽滋味。
顧源的出現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還有此時堵在休息室門口的黑西裝男子,意欲何為再明顯不過。
“蘇小姐,來這裏旅遊怎麽不提前知會江先生?”
這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她覺得如墜冰窖。
“顧源哥……”她的嗓音繃著,就如同那次在別墅門前一樣,將希冀都放在了他身上。
迫切的希望他可以放她一條生路。
隻是兩次的結果都是同樣的。
顧源的神情沒有半分鬆動,他吩咐身邊的人:“請蘇小姐回去。”
聞言,那三名穿西裝的男子向她那邊走去。
蘇懷染將懷禮抱得緊緊的,縮瑟著身體,淚水盈在眼眶裏,顫顫巍巍的開口:“顧源哥,你不知道嗎……今天是他的婚禮。”
甚至都不願意提那人的名字,隻用一個‘他’來代替。
顧源依舊是沉默著臉,對她眼裏的悲戚熟視無睹,那平緩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如是說:“蘇小姐,你該回去了。”
他的語氣中似是帶著些微的歎息,可更多的卻像是不認同她的做法,又像是嘲諷,嘲笑她的愚蠢至極。
“我不走。”她倔強的看著顧源,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弦。
顧源微微搖頭,“何必呢?”
隨後他做了個手勢,身後衝上來一個男子,直接從蘇懷染手裏把懷禮搶走,在她驚慌失措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已經把懷禮帶出了她的視線。
蘇懷染緊抓著顧源的手臂哀求道:“別動我弟弟,我求你了……”
顧源沉默了好一瞬,或許是有些不忍,可依舊還是說出了下麵的話。
“江先生說如果你不願回去那也可以在這留一陣子,至於你弟弟,隻要你不再亂走,他會很安全。”
顧源拐著彎告訴她,此刻發生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沒有她計劃的這一出,那便也不會有現在的事情。
“我不會再走了,真的……”
蘇懷染覺得自己像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除了絕望還是絕望,雙眸無措地看著麵無表情的顧源,等他網開一麵。
不過她清楚,隻是自己的垂死掙紮。
也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許洲庭的那句好自為之是什麽意思。
縝密如江潯安,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就這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