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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有買有賣才叫交易

  蘇懷染再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她睡了整整一天,醒來的時候已然天色近黃昏,至於這一天內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她自然是一無所知。


  蘇懷染睜開眼,沒想到床前的地上此時正坐著一個小男孩,她撐起身子坐起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小孩的後腦勺,她不認識,也不開口。


  她起身的動作很輕微但是還是讓坐在地上的小男孩聽見了,男孩轉過身,漆黑童稚的眼睛就這麽好奇地看著她,隻有屬於小孩子的天真稚氣,不帶任何的目的性。


  “你是誰?”小男孩打破此時互相打量的安靜,嗓音甜軟透著稚嫩,卻還在強裝著戒備。


  蘇懷染想,她自己應該是很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看到這小孩,她也不免會覺得有些頭大。


  “你現在在我房間裏問我是誰嗎?”她微抬起眸子看著他,如是說著。


  小男孩對上她的目光,也沒有絲毫的膽怯,反駁道:“這是我哥哥家裏,我以前沒見過你。”


  哥哥……


  要說起江潯安有什麽弟弟,那也就隻有一個。


  蘇懷染眉眼間帶著幾分寥落,要說心裏沒有些複雜的失落感那倒是不可能的。


  當年她和江潯安分開之後也就再也沒見過喬臻,隻知道她為江家生了個兒子,從而得償所願嫁入了江家,成了江柏延的合法妻子。


  說句最不好聽的,小三做成這個樣子,就已經算是相當成功。


  如果人可以選擇一次自己的出生,她希望喬臻從來沒有生過她,但是這世上有哪有這麽多的如果……


  蘇懷染歎了口氣,繼而又看向麵前的男孩,問:“你幾歲?”


  “五歲。”


  她了然,那就沒差,年齡對的上。


  “你叫什麽名字?”她又問。


  一連兩個問題,這小孩子倒開始有戒心了,沉默著也不說話,或許是在想著麵前這個人是不是壞人。果不其然,他麵孔一板,一聲不吭就往房間外麵跑去。


  蘇懷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倒是忍不住想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可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沒多久,她聽到門口傳來聲音,那熟悉清冽的男聲一瞬間讓她平和的思緒又一次緊繃起來。


  “跑什麽?”江潯安走過主臥門口,正好看到從房間裏麵跑出來的男孩,當下攔住他,語氣嚴肅。


  男孩低著頭也不說話,他一向有些怕他。


  “江渝知,我在和你說話。”男人的語氣不自覺的嚴厲了幾分,嗓音中透著幾分清寒。


  一般的人聽到他這般語氣都會有些發怵,更別說這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而已。


  “我不喜歡裏麵那個姐姐。”男孩別扭的說著,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十指,而後又一點點鬆開。


  “為什麽?”江潯安好整以暇問他。


  男孩搖搖頭,別扭道:“哪有為什麽……”


  不喜歡有時可能是因為害怕。


  江潯安沒再說什麽,打發了江渝知離開。


  站在主臥前的走廊上,他有那麽一瞬間好似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本記得似乎是要去書房,卻因為在這看到了江渝知,遂就在臥室前停住了腳步。


  他在房門前站了片刻,手掌微抬起,卻還沒觸碰到門框就又放下。


  轉身走向走廊的另外一處。


  蘇懷染聽著外麵的聲音漸漸消失重歸於寧靜,目光停駐在那扇房門上。她和他之間明明就隻隔了這麽一扇門,卻好似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


  到了晚飯的時候,她的房門又被人打開,隻不過這一次進來的還是江渝知。


  男孩先是探進一個腦袋,卻見蘇懷染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目光疑惑地看著他,瞬間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

  “你找我?”蘇懷染的眼神絲毫不帶閃爍,就這麽毫不委婉看著他,語氣平靜聽不出起伏。


  “我……”江渝知愣了愣,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很委屈,有些賭氣說:“怕你餓死,才來喊你吃晚飯。”


  蘇懷染眼神猶豫看著他,卻也並未表現出什麽情緒來。


  小孩子的感覺往往都是很準,蘇懷染並不喜歡他,這點是很他很輕而易舉就能感受到的事情。


  但是這又是為什麽呢?


  江渝知並不明白,也不會想著要去弄明白,說完了那句話之後又氣呼呼的跑出去了。


  蘇懷染這輩子所有的冷漠大概都是給了喬臻以及和喬臻有關的一切,想來也是諷刺的緊,那人還是她的親生母親呢。


  她走到樓下餐廳的時候,那一大一小兩人早已落座,江渝知最先抬頭往她這裏看,但基於兩次不太好的相處,他很快就又低下了頭不去看她。


  而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則是由始至終都不曾抬頭,一直到年輕的管家適時地添上餐具讓她坐下時,男人的眸底才有了些許漣漪。


  “我吃飽了!”江渝知在她坐下的時候故意把碗筷放下,從椅子上起身下去便就離開了。


  江潯安也從不管他,隻看一眼也沒作聲。


  蘇懷染更是不在意,她隻是覺得這孩子倒是有幾分有趣,她不喜歡江渝知是事實,而這孩子對她的敵意卻隻是故意裝裝樣子罷了。


  江潯安抿了口紅酒,指尖漫不經心敲打著高腳杯,抬眸看向神色如常的蘇懷染。


  她平靜的太過於不尋常,就當他們之間一切的不愉快都不曾發生過。


  憑他印象中了解的蘇懷染,並不是這樣的性格。


  短暫的沉默後,江潯安方才沉聲開口:“他是你弟弟。”


  她手裏的動作頓了頓,卻也隻清淡的應了聲:“我知道。”


  “看樣子你對他並沒有好感。”他又說。


  “嗯。”這一次她連眼眸都未曾抬起,語氣簡單隨意。


  接下去沉默的氛圍裏,更是死氣沉沉。


  他的視線裏,她始終是低著頭,好像除此之外兩人找不到第二種相處模式。


  也是,除了爭吵,就隻有這樣死寂一般的平靜。


  江潯安的眸色沉靜寂寥,他把酒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也起身步履從容離開餐廳。


  直至偌大的空間裏隻剩下蘇懷染一人時,她才動了動已經僵硬了的手指,眼眶有種澀然的錯覺……


  許是白天睡得時間久了,後來一直到淩晨的時候她都沒有絲毫睡意,並且隻要是在這座房子裏,尤其是這間臥室裏,她越來越喜歡黑暗。


  以為看不見,就可以忽略這一切,自欺欺人罷了。


  淩晨的冬夜很寂靜,以至於蘇懷染清楚的聽到有人打開房門走進來的聲音,而她也知道,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潯安。


  一片黑暗之中,男人將她從沙發上抱起幾步放至柔軟的床上。


  江潯安從身後將她抱了個滿懷,那一瞬間,她的身子又變得僵硬異常緊緊繃著。


  他已經換上了布料柔軟的睡衣,沾染了滿身檸檬香草的氣息,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很近,她的周身鋪天蓋地的都是屬於他的氣息。


  蘇懷染並不打算和他說話,手指緊握成拳無法抑製內心的恐懼。而她身後的男人卻隻是緊了緊環在她腰間的手,長長久久的沉默中卻也沒有其他的行為。


  男人堅毅的下巴抵在她肩膀處摩挲著,薄唇湊近她僵直的脖頸,低沉的聲線裏沾染了些許少有的性感,“昨天不是能說會道,今天怎麽變得啞巴了?”

  蘇懷染沉默著不做聲,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發現隻是徒勞無果。


  在他麵前,她還能說什麽?說什麽會有用?


  求他高抬貴手放過她?

  她自嘲般的笑了聲,嗓音清淡道:“你想讓我說什麽?有買有賣才叫交易,我懂。”


  江潯安沒做聲,隻是明顯變得粗重的呼吸聲透露出了他此刻的情緒。


  蘇懷染不知道又是哪句話沒說對惹到了他,卻也沒那份心思再去想什麽。


  她提心吊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又會像以前樣折磨她,然而等來的卻是長久的靜默。


  他落在她頸邊的呼吸漸漸平緩,時間過去很久,久到她以為他應該是睡著了。


  她剛想動動身子離開他,他卻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似醒非醒間用近乎於歎息的聲音說:“如果遭報應,那也正好我們一起。”


  蘇懷染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喉間幹澀異常,似是想要說什麽卻也完全說不出來。


  就像她這四年來所受的煎熬,隻能被壓在自己內心最底的角落裏,暗無天日見不得光,大概也隻有在午夜夢回時才會大夢一場回到最初時。


  然,醒來又會滿麵淚痕。


  相擁而眠,同床異夢。


  ……


  第二天清晨,天光透過窗簾傾灑而入。蘇懷染醒得早,一抬頭就見到了江潯安那張英俊的臉,他依舊閉著眼睛熟睡著,隻是那英挺的眉宇間仍有微皺,她看了片刻時間,放輕動作拿開放在她腰間的手,下床離開。


  這是四年之後的一次,清晨醒來時的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他……


  江渝知年齡還小,這個時間點起不來很正常,此時偌大的別墅裏安靜的仿佛隻有她一個人,本想做些什麽,卻發現今天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父親在醫院接受治療,懷禮有人照顧,而她和顧豫澤離婚的這件事一拖再拖,使得她早就不敢再主動招惹他。容若是再出兩次陸央這樣的事情,她可承受不起。


  顧源來到這幢別墅的時候蘇懷染剛好偏廳裏出來,她麵上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但凡是隻要出現在這別墅裏的陌生人,她都覺得無所適從,恨不得找個地方能夠把自己藏進去。


  蘇懷染左右看了眼,並未看到管家的身影,此時隻有她一個人在這,避不開也就隻能硬著頭皮走到西裝筆挺的男人麵前。


  顧源……


  “好久不見,顧源哥。”她尷尬的笑笑,嗓音微弱沒有底氣。


  四年前,蘇懷染就見過顧源,那時候他就是江潯安的助理,隻不過剛開始她並不知道江潯安究竟是一個什麽樣背景的人。


  時隔四年故人再見,顧源麵上卻保持著禮貌且疏離的笑容,喚她一聲:“蘇小姐。”


  蘇懷染的神情顯得更加不自在了些。


  “我找江先生。”顧源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他……他在臥室裏,還沒起。”話剛說完,蘇懷染就後悔自己說的這麽一句話,她在這裏本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堪的事情,非得還要說這樣的話題嗎?


  也恰好現在年輕的女管家來到偏廳裏,暫時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蘇懷染無所適從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在不認識的人麵前,她可以裝著自己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隻是在熟人麵前完全沒有辦法假裝……


  顧源在意的點卻和她不一樣,他看了眼現在的時間,臉上劃過幾分訝異之色。


  江先生是個自律的人,原本說的這個時間點,那必然是這個時間。


  並且,江先生有長期的失眠症,在這四年裏,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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