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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159章 末路窮途

  趙歡見李園欲追,但卻又心繫三女,正自猶豫不決間,忽見長街盡頭出現一隊奔馬騎士,玄衣勁甲大紅披風,虎豹盔上高插雁翎,帽下飛縵著胡纓。 

  趙歡見之大喜,張目極視,只見騎隊最前,當中的一人細腰乍背,手裡拖著一柄長逾五尺的精鐵大劍,正是衛離。 

  他左面一人黑面虯髯,身材五短,獨臂駕馬卻仍是雄健如飛,趙歡一眼便認出來是余智威。 

  衛離右側之人,生得精瘦幹練,身背一張鐵胎硬弓,則是孫奕。 

  左面的余智威之左,一員玉面小將,手脫鬼頭面,馬掛雙頭槍,半掩的面目似男非女,卻比女人還要嫵媚三分,可不是「城北徐公」之後的徐風? 

  右側的孫奕之右,一尊黑鐵塔哇呀呀亂叫,手中舞動一柄長竿銅錘,直是恨天無把、恨地無環,若不是傻大個黑膚,還有哪個? 

  長安十六騎俱出,馬蹄颯沓有似流星,不一刻便衝到了趙歡面前,眾人下馬單膝跪地: 

  「主上,我等來遲!」 

  趙歡將其扶起,乍喜之下卻一皺眉:「你們全都來了,府中誰來護衛?」 

  衛離正欲答話,還未開口,黑膚便搶先道:「公子放心,那兇巴巴的賊婆姨說了,有人放出了什麼鬼鳶,定是有大事發生,讓我們趕緊前來護衛公子,府中交給她們一群娘們兒便好。」 

  「賊婆姨?」趙歡疑問道。 

  「可不是嘛!這賊浪娘兒們前日只瞟了俺一眼,愣是讓俺一宿沒睡好覺。」黑膚大嘴皮子一翻,伸出一根手指,兩眼鬥雞,「公子,真的真的就一眼吶!」 

  趙歡這才醒悟,這渾廝說的大概是在後院幫他訓練眾女的孔瑤,卻沒想到這不可一世的女刺客頭子,艷名高熾又令人聞風喪膽的九天之鳳,到了黑膚這絕世渾人口中,倒成了「賊婆姨」「賊浪娘們兒」,趙歡不禁啞然失笑。 

  一眾親衛是猛咳嗽、猛打眼色提醒他,也不想想,能被公子請進后宅的,那能是一般女人嗎? 

  大夥都快咳出血絲來了,可是不管用啊,其他十五騎都悄然地和這老黑拉開了一些距離,以示撇清干係。 

  趙歡倒是不和這夯貨一般見識,只是尚有些擔心:「孔瑤練兵這才幾日?那些女孩兒能頂事兒嗎?」 

  徐風看出了他的疑慮,上前一步道:「公子,孔姐姐說了,只有實戰才是最好的訓練。況且只是看家護院,我看公子不用太過擔心。」 

  孔瑤敢這麼做,一定自有其道理,趙歡點一點頭,當即不去再想,召集眾人分派任務,先命孫奕領兩人向著李園逃走的方向循跡綴行。孫奕心細機敏善應變,是搜索跟蹤的最佳人選。 

  趙歡又將三女託付給徐風,命他與另兩名親衛尋輛馬車,護送三女回府。徐風不避女眷,雖看似嬌弱,一手家傳槍法卻是爐火純青,三女交給他當可無虞。 

  緊接著趙歡轉向田氏兄妹,問道:「田兄,你身為將軍,可能調動軍隊?」 

  田櫟道:「調軍需要有調兵虎符與君王詔令,若是無此兩物,便是家父想要調兵也是萬難。」 

  趙歡皺眉:「我觀今日之局雖極有可能是擦槍走火,但勢已至此,也必然難以善了了。田兄不妨再入學宮向齊王請領兵符、詔令,調禁軍入城,穩住國度形勢,縱算派不上用場也可震懾宵小之徒。」 

  「嗯?擦槍走火?」田換月疑問一聲道,顯是沒有理解其中之意。 

  趙歡無心解釋,也不答她,這位大小姐便更加氣了。 

  趙歡則繼續道:「最好再派人到府上搬些門客家將,護住稷下學宮,我觀這些墨者都向這裡聚集,說不定還會出什麼亂子。」 

  「我去府上帶人!再把高家、文家、公孫家、司馬家那幫小兔崽子都叫過來。」田換月道,說出這幾家的公子都是平素她的狂熱追捧者,既是向趙歡示威,也是向自己賭氣。 

  田櫟卻一點不明白妹妹的心思,張開便道:「叫他們來作甚?這些公子紈絝屁的本事沒有,添亂的功夫倒是一流!」 

  田換月氣得跺腳,趙歡眼珠一轉,卻有了另一番計議: 

  「田兄,令妹之法倒是也可一用,這些大族公子若真能出動又豈會是單獨一人,哪個不得帶上幾十人的打手隨從?往那一站也能壯一壯我方的聲勢。」 

  田換月倒沒想到他竟會給自己幫口,正欲回謝,卻聽趙歡又道: 

  「可就是這些百年士族,架子之大有的便是王室也不放在眼裡,卻不知某人紅口白牙張張嘴,是不是真的便能將人帶來,話兒先不要說得太滿,不然食言而肥,可就不好看了。」 

  「好你!趙歡你可等著。」 

  田換月於面前握緊粉拳,尋了匹馬駒翻身而上,「我這便將人帶來,好讓你知道知道,我田換月之名在臨淄城內也是響噹噹的!」 

  趙歡命令兩名親衛暗隨其後護衛,其餘人則隨田櫟一起再入學宮,唯獨留下一個黑膚同他一道圍追李園——這個活寶還是帶在身邊放心一些。 

  話分兩頭,李園刺殺齊王未果,污衊墨家反叛作亂,又放出了「聚墨鬼鳶」,自己則趁亂自稷下學宮潛逃而出。 

  他先是直向最近的稷門,想要儘快金蟬脫殼、逃出生天,但是稷門雖近,得到墨家作亂的消息也是最早,稷門守將早早關閉城門,升起了弔橋,陳列重甲嚴陣以待。 

  稷門為臨淄城西側城牆的南首門,李園見此處無機會可尋,便又調轉直向對角方向的「東側北首門」而去,料准此門接到消息最遲,防備也應是最為鬆懈。 

  李園一路穿街過巷,但遇墨者,便道楚墨的鉅子玄箏在稷下學宮遭到齊王圍捕,放出鬼鳶召喚天下墨者相救。 

  李園服下的「重陽九轉丹」藥力尚未退盡,路程行至一半,忽感有人盯上了自己,隨即加快身法,潛入到一片犬牙交錯的無人小巷。 

  孫奕緊隨其後,兩人你追我跑做起了貓鼠遊戲,李園身上的藥力開始漸漸消退,兩人噓噓氣喘,皆是體力消耗巨大。 

  行至一三岔口,李園突然腳步一滯,感到自己被一道凌厲的殺意鎖定,立刻反應過來方又跑出一步,一支箭矢「篤」地射在了他的腳前,李園迴轉身體,但見一頭巷中,一名瘦小箭手以腳尖勾住牆頭,斜身掛於其上,挽弓搭箭,張弦瞄準。 

  「若是再動一下,定叫你一箭穿喉!」 

  孫奕冷冷地警告他道。 

  趙歡下令之時,曾向孫奕交代,李園強悍不可力敵,最好等他到了再一起合攻。孫奕一時也摸不清他的深淺,是以李園不動,他也不動。 

  兩人相持,短短片刻便彷彿過去了很久,李園一滴汗珠滾落,砸落在地,其聲可聞。 

  便在這時,不遠處的巷子里,忽有一人清脆高呼:「李園!你在哪?我有話問你!」 

  孫奕聞聲分神,聚焦的眼光略微一散,李園以極快的速度逃脫而出,孫奕的箭也同時釋放,深深釘入到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李園朝著一個方向疾奔,沒跑出幾步,又退了回來,只因這條巷子里堵著面牆似的,站著一個手持銅錘的黑臉巨人。 

  李園折身向第三條巷子跑去,又是沒出幾步,便看到一人懶洋洋斜靠牆上,手中拋接把玩著一枚極丑的短劍,似是已經等待了許久。 

  「趙歡!」 

  李園像見到鬼似的倒抽出一口冷氣,漸漸又後退到了先前的三岔巷口,想要逃跑,卻見三條巷中都站著一個強敵,三人都是悠悠然邁著方步,朝著他的方向緩緩壓過來。 

  「李園啊李園,你多行不義,惡貫滿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趙歡冷冷地道,丑劍方欲出手,李園卻「噗嗵」一聲雙膝跪地,聲淚俱下: 

  「子歡公子,您洪福齊天,李園雖多有作惡,卻從未傷到您的根本,您便高抬貴手便放過我這次吧。」 

  「未傷根本?哼哼,那兩個無辜女子是如何死的?我府上的親衛何以犧牲?雲央難道不是你下的毒手?」 

  李園暗道:「這些王室公子何時會把家將與下人當人看待,對,定是他惱我碰了他的女人。」於是忙磕頭猶如搗蒜道:「公子誤會,公子誤會,太史雲央……啪!」 

  李園自抽了一個嘴巴,繼續道:「太史姑娘乃是公子的禁臠,小人可從沒敢碰過一個指頭啊!」 

  「哼!」趙歡冷哼一聲,懶得搭理他許多,想著這李園此時竟還在討饒,真是臉皮厚如地殼,真是殺了也不解氣。 

  李園見他不語,還道是趙歡被自己稍稍說動,啊的一聲撲在趙歡腿邊: 

  「主上!您還記得我曾經說的嗎?但蒙主上不棄,李園原為主上赴死,主上您殺了我仍嫌弄髒了手,留下我條爛命,好讓我為主上您辦那些您嫌髒的事。」 

  趙歡聽得一身牙酸乾嘔:「我呸,誰是你的主上!」 

  「那便是您吶。」李園跪伏在地,將臉緊貼地面,屁股撅得老高,「不不不,應該是主人才對,李園就是主人腳下的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趙歡笑了,於是李園也諂媚地笑了。趙歡道:「我是很想要一條狗的……」 

  李園心中一喜,趙歡卻擺擺手指:「不過會咬主人的狗,卻從不需要。」 

  「不——不——主人就當我是個屁,把握放了吧,我上有六旬的老母,下有年方二八的小妹……小妹?對對,主人,我那小妹貌美如花,可稱得上傾國傾城,李園願意獻給主人享用。」 

  李園誠惶誠恐,一頭拜在趙歡的腳前,他若頭頂長眼,便能看到趙歡的表情厭惡到了極點,這一般是人類在看劍蟑螂、臭蟲、耗子一類東西時才會出現的表情。 

  這些東西活著噁心,拍死它吧卻更噁心。 

  「李……園……」忽然一個聲音遲疑著道。 

  趙歡眯眼而視:「小黑姑娘?」 

  玄箏站在一條巷中,她先前女扮男裝與趙歡在稷下學宮相遇,有過一番交流,當時報出自己姓黑,後來趙歡又得婷兒提醒,方知她是女子之身。 

  玄箏早前便到,只是沒有做聲,她看到了李園的全部表演,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小嘴,似是驚訝又似是想要乾嘔,下一秒鐘她真的開始嘔吐起來。 

  方才李園連連磕頭,孫奕和黑膚怕他有詐,皆聚攏拱衛在趙歡身邊,這樣一來玄箏站立的位置便有了一個空當,說時遲那時快,李園窺中時機閃電出手,一手鎖住玄箏的身形,又自身上抽出一支袖箭抵在她的咽喉: 

  「退後!不想她死便照我說的做……」 

  他還未說完只覺手腕一痛,趙歡在其神未穩時便果決出手,丑劍劃出一輪圓月彎弧,李園袖箭撒手掉落於地下。 

  他轉身逃跑,小腿肚上忽中一箭,跌了個餓狗搶屎。趙歡落於他的身旁,一腳踩在他的背上:「這回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園又道:「求生乃是本能,人之常情也,螻蟻尚且偷生,況且李園人哉?」 

  趙歡腳上加力:「『人』之常情也,你是人嗎?怎麼我記得似乎是狗?」 

  李園便馬上接道:「是狗是狗!李園就是主人腳下的賤狗。汪汪,汪汪汪汪!」 

  玄箏再次跑到一旁狂吐起來。 

  趙歡見此冷笑道:「這可謂人至賤則無敵,難道留你性命,噁心別人?」 

  李園心思急轉,忙道:「主人,那個『別人』不是常人,正是當代的墨家鉅子!」 

  「什麼?什麼什麼?」趙歡心下暗驚。 

  李園忙獻媚道:「主人,小人有靈藥可用以控制此人,半個墨家便拿捏在手。」 

  「就像雲央那樣?」趙歡冷冰冰反問,「事到如今你還想著害人,看我不把你削成人棍!不,是狗棍才對!」 

  趙歡手起劍落,便又有一個高聲道:「住手!」 

  卻見一條巷中浩浩蕩蕩來了一大隊人馬,倏爾分立兩側,自後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趙歡見到對面的人便是一奇:「太史高?」 

  「趙歡?」太史高顯然也沒想到這抓住李園的,正是公子歡本人,「子歡公子,你我之間的仇怨改日再結,這個李園害得太史家絕後,我卻一定要將他帶走。」 

  趙歡對太史高素無好感,又有王卷的仇恨在先,於是冷冷道:「我若是不給呢?」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太史高拍拍手掌,便見一名壯漢雙手提著一個手腳綁縛的黑衣少年,嘴被布條勒著無法發聲,正是易釵而弁的楚墨小鉅子——玄箏。 

  「小黑?」 

  太史高道:「如要此女無恙,便拿李園來換。」 

  李園聽了,整個身體猛顫:「不可以,不可以……」 

  趙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園,一時猶豫不決。 

  李園見他動搖,便沖太史高喊道:「此女是……」 

  喊道一般卻被黑膚一腳踹在腮幫子上,下巴幾乎脫臼。 

  太史高則回頭狐疑地看向玄箏,眼神一凝,趙歡立即接道:「她是我妹。」 

  「你妹?」 

  「你妹!」 

  趙歡心裡反罵一句,嘴上卻道:「沒錯。」 

  「公子歡乃趙惠文王幼子也,我怎麼不曾聽說過你可曾有妹?」 

  「認的,不行嗎?剛剛認的。」 

  趙歡不耐煩翻個白眼,道:「我給你換,李園給你,你快放人!」 

  雙方交換人質,趙歡命黑膚扛著玄箏,一行四人先回府邸,走前問太史高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李園。」 

  太史高道:「管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園一聽忙又將方才獻媚趙歡的一套向太史高拿了出來,卻被太史高一腳蹬翻在地。 

  「這樣啊?」趙歡指尖婆娑著自己漂亮的下巴,「勸你早早殺了,不然必遭反噬。」 

  李園聽得大怒,狂罵道:「趙歡你個直娘賊!狗生豬養王八蛋,你知怎地,太史雲央早被我玩了,那滋味嘖嘖……」 

  他正說著,突覺兩道殺意的目光直盯著自己,太史高幽幽道:「雲央可是我的親妹……」 

  「沒有沒有!」李園自知失言,忙磕頭解釋,「我那是編瞎話故意氣那趙歡。嗚~~」卻被太史高抽起一腳踹在下體,痛得化為一聲悲鳴。」 

  …… 

  …… 

  一座陰森的暗室之內,李園被赤身綁縛在一個×字架上,沾了水的牛皮鞭子抽在身上便是一道嚇人的血痕。 

  太史高抽得累了,將鞭子交予隨從,來到李園近前。 

  李園神情萎頓,口中喃語:「求你殺了我吧。」 

  「想死?」 

  太史高冷笑:「沒那麼容易。你害我那小兒斷了子孫根,我便也要教你斷子絕孫!」 

  李園駭得一個寒噤,太史高繼續道:「如此還是太便宜你了。」 

  他拍拍手掌,暗室洞開一道鐵門,刺眼的白光中魚貫而入一隊赤條條的橫肉大漢,太史高也將衣衫小衣盡除,陰岑岑淫笑起來。 

  「不,不,不——」 

  一聲撕心裂肺、凄厲迴腸的嚎叫響徹了整個螭園。 

  …… 

  …… 

  臨淄城外十里,一個三十餘人的駝馬商隊迤迤而行,為首的一名青年男子從容愜意地跨坐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其身著利落短衣,身材秀挺俊拔,臉型稜角分明,五官冷峻明晰,唇上留著淺淺的八字須,嘴裡玩世不恭地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旁邊矮馬上的一名葛衣老僕伸臂前指:「少主快看,臨淄城已經遙遙在望了!」 

  青年人手搭涼棚,展目眺望:「想當初我化名呂仲,與子歡駕八駿,御風而來。我此番輾轉陶丘城,也是化名呂仲,旬日間拉起了這支隊伍,雖與原來的商隊無法可比,卻也網羅了多名能工巧匠,精幹能手,有這幾人使喚,也好為子歡的大業助益。老西門,隨我巡視一番。」 

  「誒。」 

  兩人圈帶馬頭,巡至隊末,便聽一個脆瑩瑩,甜絲絲的聲音問道: 

  「呂仲大哥,西門老爹!敢問到臨淄還要多久?」 

  呂不韋還未開口,老西門便搶先答道:「小環姑娘,前方不到十里就到臨淄城了。」 

  循聲現人,但見商隊末尾綴行的驢車上坐著一個略嫌拘謹的年輕女子,雖然身著粗布麻衣,忽然略一抬頭,卻是生的出水芙蓉般清麗絕艷,唇不點而朱,眉不描而脆,美眸楚楚,就如同白水銀裡頭養著兩丸黑水銀。 

  小環欠身為禮:「這回虧是遇見了呂大哥和西門老爹,好心收留了我,一路上又承蒙照料,不然我一個人可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摸到臨淄。」 

  這位小環姑娘輕輕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跡,雖是極平常的動作,舉手抬足亦使人動魄驚心,正可謂是麗質天生就,目波自含情,久視之下必起邪念。 

  西門老爹道:「姑娘說的是哪裡話,像你這般的美人怎能一人長途行旅,若是碰上賊寇山匪豈不危險。」 

  饒是以呂不韋閱歷之豐,亦是不敢看她太久,朗聲道:「小環姑娘放心,到了臨淄城我便遣幾個人手幫忙打聽,你一定可以找到你哥哥的。」 

  李環兒不知為何一陣沒來由的突然心悸,眺望的眼神中秀眉微蹙: 

  「但願,會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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