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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殺人放火天(1)

  也許你想要一台大大的飛機,卻得到一台舊舊錄音機。 

  也許你想晒成古天樂般的黑馬王子,卻生生成了宋小寶樣的黑皮騾子。 

  也許,你想擺個空城計…… 

  無數的慘痛教訓總能證明,想象和現實中間永遠存在著一個叫「自我感覺」的巨大差距。 

  趙公子歡和齊國中大夫王卷對坐高閣,憑欄處,四面通透,飛雪瀟揚。 

  「子歡公子,我們這又是在作甚?」 

  王卷有點打顫的聲音裡面,不解之中已經有點崩潰的味道。 

  趙歡沒有回答,他現在非常、非常不想說話,心中鬱悶地想:若照這個路子下去,是要讓司馬遷在寫歷史時,生生開創出來《萬萬沒想到》的風格嗎? 

  他不想繼續深入這個荒唐的念頭。 

  並且,他有點冷。 

  其實,公子歡的所謂「奇謀」也並非沒有起到作用。 

  當時趙國驛館雙車齊出,秦國驛館中的那位神秘家老第一時間便展現鐵血手腕,迅速地將普通探子召回收攏,換而派出的是真正的刺客。 

  十三名秦軍銳士黑衣罩甲,首要盯住馳往宮城的馬車。 

  家老分析,如果公子歡真的得到齊王召見,往宮城裡面一躲,今晚的計劃怕是就要落空。易地而處,在他看來,這不乏是個明智的選擇,所以在行動之前明令手下,若能確認車中載的是趙歡本人,便可當即截殺。 

  片刻消息傳回,車中之人不是趙歡,卻是趙使公孫伏英。 

  而趙歡則被確定正在另一輛車中,似乎還強拉了齊國主管的迎賓中大夫王卷做擋箭牌。 

  家老隱然發笑,心道這公子歡不向齊王處尋找庇護,卻妄圖靠一個小小的中大夫保全自己,何其蠢也! 

  他複姓西乞,單名一個狐字,本就是秦國大族之後,又是強權人物的家老,行事向來殺伐果決,不等第一隊的殺手撤回,便立即派出了第二支人手直撲公子歡的車駕。 

  這時候的趙歡卻和他玩起貓鼠遊戲,命令御手駕車在鬧市區穿行。雖然下著大雪,但顯然東市的商賈活動並未受到太大影響,秦國刺客難以隱匿形跡,正在著急間,馬車卻又調了個頭,一路疾馳來到了城南一片人煙稀少的開闊地帶。 

  情報片片傳回,他越發覺得自己高估了對手,然而當聽到趙歡同王卷登上了簽華閣時,他心中終於泛起一絲不安的味道:一切都太順利了。那簽華閣乃是一座孤樓,退無可退,守無可守,趙歡現在可以說是自囚死地。 

  據他所知,公子歡的手裡還有著一支戰力不俗的護衛力量,難道他自己就這樣伸著脖子等自己殺么?不,這一步步,簡直是挺著脖子往刀面上撞。 

  莫非,是一個局? 

  他思忖著,低垂著頭,分膝而坐,雙手按在膝頭,足弓反折墊於臀下;這方便他隨時躍起,腳尖使了一個點勁,身形已彈到廳外。 

  他不放心,他要親自去看一看。 

  …… 

  …… 

  在男人們為家國天下明爭暗鬥時,同一片天空的另一角落。 

  一桶冰涼的冷水狠狠潑在一個嬌小的身軀上: 

  「還是不承認么?」 

  單薄的身體被水沖得抖動:「溫媽媽,您到底想讓毓兒承認什麼?」 

  靈毓被身後兩個赤膊的僕役反剪著雙臂,表情顯得極為痛苦。 

  「毓兒?才被公子多看了兩眼,就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了。」 

  溫氏用手掌摩梭著她的小臉兒,從鬢角滑到面頰,再到下巴,反手便是一個耳光:「說!你把公子的長生玉藏到哪了?」 

  「長生玉……」 

  溫氏反手叉腰,圍著靈毓邊走邊道:「嘖嘖嘖,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說有些人吶天生就是命賤,以前就手手不幹腳不凈的,上次偷吃被捉個正著,這回竟然連公子的隨身墜玉都敢偷。下一次,是不是該偷人了?」 

  「沒有,我沒有偷!」靈毓使勁地搖晃著頭,卻又一時不知該怎麼辯白。 

  公子的起居佩戴之物的確是由她來打理的,墜玉不見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只是自打來了臨淄,公子一直在忙著做大事情,這事公子沒有提過,她也就沒有問起。 

  而且,她的確偷吃過肉。 

  「喲,嘴還挺硬!」 

  溫氏一手攥起她的髮髻上提,一手曲起指甲刮弄臉蛋:「瞧這小臉兒,真水靈啊,怪不得公子也要多看幾眼。只是不知道在公子心中,這可人兒的小臉蛋兒,同那塊與和氏之璧同一個石母胎子剖出來的長生玉墜子比,哪一個更重一些?」 

  「公子……」靈毓苦楚道。 

  「你以為公子會救你么?還是讓溫媽媽來疼你吧!」溫氏的手上又加了把勁。 

  「放心,等咱們的小毓兒進了臨淄最下賤的女閭,迎來送往個一年半載溫媽媽就接你回去,到時候倒看一看公子還會不會疼你,會不會要你這個爛貨來伺候他。」 

  「夠了!」屋檐的黑影下面走出一個個子較高,體形瘦削的婢女,只見她膚色甚白,細長的眉毛中間長著一顆硃砂紅痣。 

  溫氏抬頭,笑了:「我當是誰,寅丫頭,我還未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了。」 

  「夠了。」她又說道,語氣裡面並未包含太多感情,就像是在回答一碗飯的份量。夠了。 

  在眾多的婢女中她總是最沉默的一個,她不喜歡受人恩惠,就算受了也沒想過要去報答。她說夠了,不過因為她覺得夠了。 

  「溫媽媽當真不怕公子怪罪嗎?」寅丫頭問道。 

  溫氏輕輕笑了一下。 

  怪罪? 

  小歡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他的個性自己最清楚不過,女人在他看來不過就是玩具,他會為了一件壞了的玩具同自己翻臉嗎? 

  「溫媽媽可曾聽說過秦相范雎的故事嗎?」寅丫頭道,「沒聽過也沒有關係,我的意思是要麼你放了毓兒,要麼徹底地殺死我們。不然,只要我還有一絲氣息在,你就會一定會為今天而感到後悔。」 

  「你……」溫氏看到自己嘴裡吐出的那團白氣,突然才覺得天氣竟如此寒冷。 

  她是個惡人,而讓她殺人她卻真的不敢,就像一個孩童可以天天拿著木棍打豬,真去讓他殺豬他卻未必敢。 

  她終究是個不夠惡的惡人。 

  而且她也年輕過,年輕的時候也很漂亮,她十分清楚如果一個正值花季的漂亮女人,真正地破罐破摔所能產生的驚人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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