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湖殤

  那是什麼力量？怎麼這樣恐怖？當白漱玉被擊飛的一剎那，雲靖的腦海里閃過這樣一個疑問。 

  接著，時光似乎凝固。 

  那是什麼？花么？怎麼那麼蒼白！ 

  那是什麼？血嗎？怎麼那麼鮮艷！ 

  玉兒呢？她就是那道白色的光？ 

  『咔嚓』『咔嚓』的聲響，是我骨頭斷裂嗎？ 

  噫，怎麼有條黑影？我要看看，睜眼看看！可雲靖己睜不開眼，任憑身軀轟然倒下。 

  一個元嬰後期的一擊之力，區區凝液期又豈能阻擋！三生花炸裂，白漱玉橫飛，雲靖聽見自己的骨折聲，口噴鮮血，頹然倒地。 

  就在那黑黝黝的蛟爪伸向雲靖頭頂時，一道黑影閃過，砰的一聲巨響，狂風四起，飛沙走石，紫色燭蛟身形一晃，手爪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 

  紫色燭蛟一驚，定晴看去，見一黑衣婦人站在了對面，她手裡己多了桿方天畫戟，面罩寒霜，正冷冷盯著自己。 

  「黑木蘭，你想幹什麼？」紫色燭蛟看清對方后，怒喝道。 

  「你不能殺死他！」黑木蘭冷冷道。 

  「哦，為什麼？」紫色燭蛟強忍怒氣問道。 

  「你們燭龍王知道！」黑木蘭盯著紫色燭蛟答道。 

  「哦？早就聽說你為人類護道，難道……」紫色燭蛟聽了黑木蘭這句話，似有所覺悟。 

  「行了，退下吧！還有，他並沒殺你燭龍一族，只是誤食了燭蛇肉，你回去告訴燭龍王，不可再找他麻煩！」黑木蘭打斷紫色燭蛟問話，不容置疑說道。 

  紫色燭蛟聽了，雖然內心不甘，可一想這黑木蘭是與蛟王同一輩人，修為也高出自己，今天若不賣面子，他也奈何不了黑木蘭，何況這黑木蘭與燭蛟王還有交情呢，於是，他沖黑木蘭一抱拳，一陣雷鳴電閃，又化作原形，潛入湖中去了。 

  黑木蘭近前瞧了瞧雲靖，見其臉色煞白，傷情較重，好在並未中燭蛟之毒，便伸手按在雲靖頭頂，緩緩輸入靈力。見雲靖臉色轉紅，似有蘇醒跡象，便收手飄至白漱玉身前看了看，而後搖了搖頭，化作一股黑煙，留下一聲嘆息！ 

  雲靖睜開眼時，只見天空是灰朦朦的一圈，四周暗紅。他動了動，一陣撕心裂肺的巨痛傳來，這巨痛激醒了他的意識，他一激靈，神智完全清醒過來。 

  玉兒呢？雲靖掙扎著坐了起來，暗紅色阻礙了他的視野，伸手一抹，是血！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扭頭朝身後看去，這才看見白漱玉靜靜躺在身後那片草地上。 

  雲靖想強撐著站起來，可身軀卻不聽使喚，只得強撐著身子朝白漱玉挪了過去。挪到近前，他一把握住白漱玉的縴手，可那纖纖玉手已經冰涼。雲靖慌忙朝白漱玉臉上看去，那絕世容顏蘊含莊嚴，只是雙目緊緊閉著，嘴角殘留了一絲血跡。 

  「玉兒……」雲靖小心翼翼地輕聲喚著，可白漱玉無任何反應。雲靖用顫抖的手輕輕探了下白漱玉的鼻息，氣息全無！ 

  雲靖愣了，腦際轟轟炸響，玉兒走了？不會的，怎麼會呢？ 

  他輕輕摟住白漱玉，扶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撕心裂肺的巨痛，他己麻木，他只是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被抽空了，除了空蕩就是茫然！ 

  他輕輕地理了理白漱玉略微凌亂的頭髮，輕輕地拈去沾在她白衫上的草芥，那白衫上的血跡點點如朵朵桃花盛開…… 

  他輕摟著白漱玉，喃喃低語：玉兒，醒醒，我怎會說你以大欺小呢？其實一見你，你就藏進了我心底，我時常想起時常夢見你呢，再次見到你時，我好欣喜，你出手傷我時，我一點也不怨恨你，那時我想我死了，你只要為我流一滴清淚，我即欣慰。沒想到你一次一次地救我助我，而且無怨無悔。其實，我早已暗下決心，今後不管面對任何磨難，我會好好護你寵你！我說過心正則道正，也想過不顧了正道邪道之分，我只願陪你立於山巔看風起雲湧，日落日出，我只願陪你立於湖岸，你照你的倩影，我看我的風景。可你為什麼，用你的身體擋住了我，你不知道你若魂飛，我心則空！ 

  他低語：你說青山萬古，寂不寂寞？不！自有白雲相隨相憶。可雲總會被風吹散！散的只是形，你不曾見她的心己化作點點雨滴溶入山的夢中！ 

  他低語：花若魂，人若影，花開花落伴三生，花碎魂飛芳無蹤，怎奈何，大千世界無處尋！ 

  雲靖只是喃喃低語，似乎要將悔恨傾訴一生。他並不知道他早己淚流滿面，只是感到滿嘴苦澀，才幡然驚醒，我流淚了？我不是天生不會哭的么？ 

  他笑了，原來我會流淚！第一次為姐姐，第二次為玉兒。我還會流淚嗎？他搖了搖頭！ 

  他緊摟著白漱玉，心存一線希望，希望自己的體溫能溫暖白漱玉己冰冷的身軀。他不停喃喃自語，輕聲呼喚，眼中的淚己干。風嗚咽，將他的自語與呼喚，帶向遠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他的玉兒安靜依然，面相莊嚴，潔白的衣裳，桃花點點…… 

  終於，目光空洞的他吃力地抱起白漱玉的身體，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顫巍巍地朝湖面走去。 

  質本潔來還潔去！玉兒，我知道你喜歡湖，你若喜歡，我便陪你！ 

  湖面煙波浩渺，是誰在吟唱： 

  我願是廢墟， 

  聳立在高山之巔， 

  即使被輕易毀滅， 

  我也並不懊喪…… 

  只要我的愛人呀， 

  是一根常青藤， 

  綠色枝條恰似臂膀， 

  沿著我荒涼的額攀援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