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抑鬱症
慕清時很快就安排好了病房。
自從他說了那句話後,溫緣就很安靜,乖巧得聽從著他的安排。
溫緣坐在病床上,視線緊隨著慕清時。
他打電話,她看著,他跟醫生說話,她看著。
這種緊迫逼人的目光,讓慕清時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
好在,心理學專家很快就到了。
慕清時對溫緣說話:“醫生來了,有什麽不開心不舒服的事都可以跟他聊聊。”
溫緣看著他往外走,緊張得問道:“你去哪?”
“我去抽根煙,很快回來。”他答完,對著醫生點了點頭,走開了。
他走到走廊深處抽煙,表情和眼神,都是陰鬱的。
他怕這麽搞下去,溫緣沒有抑鬱症,他倒有了。
溫緣到底有沒有抑鬱症,還得看醫生的判定。
半小時後,醫生走出病房。
慕清時走過去詢問,“怎麽樣?”
“病人不太配合,”醫生搖了搖頭。
慕清時眉目間的戾氣微現,“你的意思,她是裝的?”
“那倒不一定,”醫生笑了笑,“有的病人會堅決認為自己沒病,就跟喝醉了人說自己沒碎一樣,溫小姐堅稱自己沒病,心理很健康,我問她為什麽自殘,她告訴我她沒有自殘,手上的傷是不小心碰的。”
慕清時眉頭蹙得很深。
“現下也無法判定她是怎麽了,情緒看起來也頗穩定,暫時還是不要刺激她為好。”
慕清時手指握緊了打火機,應聲知道了。
他回病房,溫緣還是坐在床上,柔柔弱弱的樣子,她說話:“剛那個醫生好搞笑,雖說我有心理疾病,我很健康,清時對不對。”
慕清時虛應了聲嗯,問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會。
溫緣左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很不好意思得笑起來,“不累,但是好像有點餓了。”
慕清時便拿了手機點外賣,問她想吃什麽。
“粥好了。”溫緣裂嘴笑。
點了餐,等了會,外賣就送到了。
溫緣因著右手受傷不方便吃東西,隻能慕清時喂她。
溫緣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吃著他喂進嘴裏的粥,笑得很滿足,“以後你天天這樣喂我好不好。”
慕清時覺得膩歪,沒有答話。
溫緣立即紅了眼眶,“不好嗎?”
慕清時瞥了她眼,說好。
溫緣便又笑開了。
喂完了飯了,慕清時起身將東西扔進垃圾筒,走到窗邊透氣,垂眸,就看到了辛從筠牽著熊熊往醫院外走。
他的手掌撐在窗台上,幾日沒見她的思念在往外湧,他深吸了口氣,轉身對溫緣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溫緣眨眨眼看著他,“幹什麽去?”
“沒煙了,買盒煙。”他晃了晃手中的煙盒,很快走出去了。
溫緣眯眼,在他出去後艱難得下了床,摸到了窗台邊,一瞧,就瞧到了正在蹲身跟孩子說話的辛從筠。
辛從筠,又是你,陰魂不散的玩意!
溫緣眉目間浮起了狠戾,她轉身回到床上,拿過手機撥打電話,“給你個活,二十萬,幹不幹?”
辛從筠來醫院是帶兒子來看雷迎秋的。
因為是初次見麵,雷迎秋還給小家夥包了一個頗大的紅包。
熊熊見錢就眼開,那一口一個小姐姐叫得雷迎秋是心花怒放。
雷迎秋看著熊熊那機靈勁,忍不住摸著自己肚皮想象,“我生的孩子,不知道有沒有你兒子這樣好看聽話。”
辛從筠削蘋果的動作一頓,心裏是五味雜陳,抬眸卻是微笑:“你可別被他的表相騙了,他可一點也不聽話。”
熊熊在旁生氣得叫嚷,“媽媽,你怎麽能拆我的台!”
逗得雷迎秋哈哈大笑。
雷迎秋又說起上次那個男人,“哎,對了,我朋友問我什麽時候能約你吃飯呢,看他的樣子,是有點等不及的。明天怎麽樣?”
她調笑著道:“還是美女吃香呀。”
“明天?”辛從筠找了個借口,“不太好呢,明天我還得帶熊熊,幼兒園不上課。”
“那怎麽得,帶著一起去,真日後要成了,雙方也得見見的,”雷迎秋還是老樣子,直接給她做了決定,“就這麽定了,明天你們去吃個晚飯。”
辛從筠有些無奈,應著好吧。
雷迎秋便喜滋滋給朋友打電話去了。
聊了會天,辛從筠找借口帶熊熊離開,離開之前,還特意拐去看了眼鄭高遠。
鄭高遠已經醒了,但身邊的看護是雷家請的,並不敢跟辛從筠多接觸,客套得說了兩句,便趕辛從筠離開了。
走前,鄭高遠指了指手機,那意思便是手機聯係。
辛從筠給了他個眼神,便領著熊熊走了。
走出醫院,熊熊皺眉問道:“剛才的叔叔又是哪個?”
他心想,媽媽真是不省心啊,怎麽這麽多叔叔。
“這個叔叔你不用多認識,”辛從筠應著,心想反正就是個過客,將很快被像是垃圾似的被她扔進垃圾筒裏。
熊熊似懂非懂。
辛從筠拿著車鑰匙按了下,問熊熊晚上想吃什麽。
熊熊正要答話,便瞥見慕清時過來了,他撇嘴,“哎,男人還真是多呀!”
熊熊的話讓辛從筠摸不到頭腦,正狐疑著,身後便是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辛從筠。”
辛從筠立即扭頭,看著慕清時,眼睛微亮,很快,就撇開了頭,拉著熊熊上車要走。
慕清時伸手搭在車門上,不讓她走。
“這位先生,請你讓開。”辛從筠麵無表情得道。
“該夠了吧,還生氣呢?”慕清時輕扯了嘴唇看她。
辛從筠不言,想著是誰先開始冷戰的?
慕清時用餘光看了眼醫院某樓某個窗口,說不顧慮是假,還是會怕溫緣做出不要命的事來。
他看向在旁露出幸災樂禍笑容來的小鬼頭,衝他道:“小子,想不想吃冰淇淋?”
熊熊正要答話,辛從筠替他答了,“不,他不想。”
慕清時挑眉。
熊熊委屈得看著辛從筠,“媽媽,我想的。”
辛從筠滿臉黑線……
慕清時笑了起來,最後成功得將母子倆帶去了醫院附近的冷飲店。
辛從筠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快就原諒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的身影後,心中的悶氣就消散了。
慕清時給她點了個漂亮的香蕉船,熊熊則吃得多味的拚盤。
辛從筠用小勺子挖了勺冰淇淋放進嘴裏,甜甜的,很好吃。
慕清時看著她,目光柔和,眉目有散不開的疲憊和陰鬱。
辛從筠皺眉,“你好像很累。”
“剛從B市回來,事太多了。”慕清時回答。
原來是出差了,怪不得能忍著不來找自己,這麽一想,辛從筠心情好多了,她又問道:“怎麽在醫院?”
慕清時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說,半晌道:“溫緣自殘,我送她來醫院了。”
辛從筠詫異得看著他,“自殘?”
慕清時點了點頭,伸手抹了下臉,“醫生說她是有了抑鬱症。”
辛從筠突然覺得眼前的冰淇淋不好吃了。
抑鬱症?
辛從筠是不信溫緣會得的,她那麽狠心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被這些小事打倒。
她倒真是小瞧了溫緣,跳樓也鬧了,現在開始鬧起精神病了,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垂眸看著桌麵,壓低了聲音問道:“那,怎麽辦?”
“有病就治。”慕清時語氣很平常。
辛從筠笑了,“如果她的病因是因為你的離開呢?”
慕清時看著她沒有說話。
辛從筠放下勺子,很冷靜得道:“如果真是因為這樣……我們就不要見麵了吧。其實也沒關係,反正也是地下的關係,斷了也好。”
“不要說什麽渾話。”慕清時目光露出不讚同,伸手握著她的手:“我說過,她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
“可現在,她是了。”辛從筠抽回了自己的手,“這個問題我們無法逃避。”
熊熊吃著冰淇淋,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反正看兩個大人的表情不會是什麽好事。
他心想,大人的事真麻煩。
慕清時沒有說話,辛從筠也不說,兩人就這麽靜默著。
熊熊吃完了,放下勺子,拿過紙巾擦嘴,看了看辛從筠道:“我吃完了。”
辛從筠站了起來,拿過包,情緒很不好,“那我們先走了。”
慕清時隨他們走出店。
辛從筠拉著熊熊走得很快。
慕清時有些無奈,跟上去,在她上車前截住她,輕語:“你不用擔心,溫緣的事,我會解決。”
辛從筠側眸看著他,質問他,“如果她真的為此而死呢,慕清時,你真的能擔負起一條人命吧。”
她不想咄咄逼人,可這就是現下最難搞的問題。
話都是好說的,可真的做起來是另一回事,不見得慕清時真的能擔起那麽大的責任來。
她不得不承認,溫緣真是有好手段,能想出各種招各種法子來禁錮著慕清時。
這事,除非能揭穿了她的抑鬱症是假,又或者慕清時真的不在乎了,才會有出路。
慕清時沒有回答,辛從筠也不等他回答,上車,啟動車子,麵無表情得離開了。
慕清時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車,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