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沒有贏家的終局（解局6）
老劍仙話音剛落，好像走火入魔一般的白淵身上的白袍變得漆黑如墨，明明還是那個麵孔，卻從原本的和善溫柔開始變得冷酷僵硬。
就看到他手上的‘滅神’二字光芒大盛！
僧人金身的胸口之處出現一道十字缺口，僧人站在原地似乎也鬆了一口，直挺挺的朝著身後倒去。
“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
無人提起僧人的身份，白淵將劍芒指向號稱仞壁之上萬仙之首的大劍仙，眼睛裏麵閃過狠辣之色。
“大劍仙，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該如此！”
老瞎子撐著自己手中的拐棍勉強站了起來，不過他並不認可這墮入惡念的城隍三屍。
“人常言過兒能改，善莫大焉。可如果不能改，也隻能把做對的人除掉，這樣錯的也是對的了……你說呢？”
老瞎子明明在胡攪蠻纏，可卻有一種奇怪的道理，讓人無法反駁，那就是老瞎子無人能比的實力。
老瞎子這麽說，也是這麽做。他從來不彪炳自己是正是邪，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仞壁。就像儒家聖人說的那樣，知行合一。老瞎子這麽大一個仙人，今天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親自來到這裏，便是印證自己做人的標準。
不過，老瞎子的話沒有說完。
“今天在這裏，我可以放過你。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跟我前去仞壁，你就能一直活下去。否則，至此之後，你前路已絕。”
白淵嗬嗬一笑。
“可是現在，除了王莫，已經無人能承受這青龍氣運，是我贏了！”
白淵收起手中的黑色幻劍，走回到王莫身旁，準備讓王莫接收下這本該屬於王莫的青龍星靈。
“你快點將天空中的青龍吞下，我們要盡快離開北海城。”
準備‘玉石俱焚’的王莫一愣，
“我該如何去做？”
“聽從你內心的安排！”
王莫下意識抬頭看向天空。
巨大的朱雀雲朵之下，青色的蟒蛇盤旋在老王家的祖宅之上，一雙燈籠大的眼睛裏麵有眼無珠，青龍的身體便輕飄飄的漂浮在半空之中，就像是手藝人吹起來的糖人。片刻之間，他看著夜空下的青龍，就好像自己化身成為了那條青龍。如此同時，青龍目中無瞳的眼睛忽然睜開!
王莫這才看到，整個北海城就像一個巨大的烏龜，趴在群山之中，在北海城外，是一片茫茫的荒野，看不到盡頭。
在這一刻，王莫感覺自己就是北海城的神！
不過，白淵說過要盡快離開北海。
王莫沉浸於這條青龍的身體之中，試圖掌控著青龍從天空中俯衝而下，朝著大地之上的王莫奔去。
……
而白淵則站在王莫身邊，看這小院中的眾人。
陳紫衣仍然被自己封印著，一旁的四季已經輸過一次，等於自己主動放棄了爭奪青龍的機會，至於藍衣劍客，更不用說，他已經認輸了……或許大劍仙也想搶奪這條青龍？
白淵腦海中閃過這一個念頭，但他否定了自己這個幼稚的念頭。
且不說大劍仙可以說是這片土地上的最強者，青龍對他毫無作用。便是那人間帝王氣運，對於一個放棄了萬域之主、甘心前往萬丈仞壁的老劍客，似乎也沒有任何吸引力。
那麽，到底還有什麽是自己漏掉的呢？
白淵全神戒備著四周，氣運之爭眼看就要落下，王莫的身邊似乎已經沒有人能和他相爭。
“糟了，還有一個人！”
白淵看向一臉乖離看著自己的娃娃狗子，終究是明白，自己還是漏下了年紀不大的狗子。
……
可是，狗子身上的靈值也不過是尋常孩子的水準，又怎麽會扮演今天的攪局者呢？
發現了漏洞，白淵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王莫的行動卻是出奇的順利，巨大的青龍在王莫的指引下，從天而降，青色巨龍化成一道巨大靈值已經開始灌注到王莫的身體之中。
四周的天地出奇的安靜，就連大劍仙也隻是束手旁觀，並沒有意外的舉動。
在這一刻，王莫的實力並沒有提升。但是他感覺到自己身替被極大的改變者，似乎隻要自己一個念頭，實力就會不斷提升，而且是沒有終點的那種。更加讓王莫驚喜的是，自己和這片天地之間似乎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
然而，就在此時。
……
“不好！”
王莫大喊一聲，卻是朝著白淵的方向撲去。
白淵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王莫為什麽會這樣做。天空中的青色巨龍現在還有一半並沒有被王莫吸收！
就在此時，天空之中原本停滯在原地的朱雀卻是動了！
九道雷霆伴隨著從天而降的一道道火箭朝著白淵的方向撲來，朱雀形狀的雲朵這一刻居然活了過來。就像是遠古時代的真正神獸朱雀一般，散發著巨大的威壓。而且，因為朱雀的出現，原本沒有魂魄的青龍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在半空之中開始抵製成為王莫身體的一部分。
麵對如此情況，白淵想到了第二當鋪的那個男人。
他臨走之前曾對自己說，
“隻要自己離開北海，一定會後悔，但是不離開北海，就會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白淵也明白了對方話中的真正含義，
“原來，你就是我最後的對手！”
……
吐了一口老血的白淵將幻劍滅神、照妖鏡全都祭了出來，去抵擋朱雀之威。
在朱雀的身上，原本那道桎梏著朱雀實力的枷鎖，隨著那個名為崔玨的男人離開仞壁之內，終於全部解開！暴躁的朱雀秉承了城隍的意誌，視三屍為敵，哪怕朱雀曾經被老鷓鴣震懾，被崔玨困鎖住六識。
但是無人懷疑眼前朱雀之靈的強大！
“這是你逼我的！”
就在朱雀的本體化作一道光芒從天而降時，白淵身上出現一個巨大的龜殼，將所有的攻擊盡數攔下。這一擊之後，整個北海城的晃動停止了。但是整個北海城中溝壑縱橫，一條條巨大的裂縫吞沒了一個個巷子和店鋪。
那些沒有離開北海城的男女老少，都在夜色的惶恐之中被吞沒進了深淵之中。就連存在了上千年的北海城垣，也分崩離析。
……
老劍仙仍然沒有出手阻止，他隻是問白淵。
“整個北海城為你陪葬，你如今算是真正沒有後路了。”
而原本，玄武已經和這座城市融為一體，現在已經被白淵從城池中徹底分離了出來。此刻的白淵身上籠罩著一層綠色的鎧甲，這正是那最初醒來的玄武幻化而成的法寶。
“北海城，也許早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我和他本該在五百年前就覺悟了。”
老劍仙似乎知道什麽，很是遺憾。
“五百年前的他應該懂這個道理，因為他有實力。可是你，一個三屍罷了，憑什麽這樣說？”
白淵咬牙切齒，
“一條命夠嗎?”
老劍仙點點頭，
“這就夠了，我八年前也是一時糊塗，念你是他的善屍，沒有將你趕盡殺絕。
如此看來，今日北海成之禍，皆是由我而起。那我便將我餘生所有，全都寄付在萬丈仞壁之上，從此之後不在離開一步！”
當這句話說完後，老劍仙手中金光一閃，終於出手。在場之中，似乎隻有他最為特殊。他此行而來，正是為了白淵！
金色的光芒碰撞在綠色的鎧甲之上，連一息都沒有停頓，就好像光柱之中混雜了一個小小的塵埃，轟向天空之中。
王莫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那個曾經驚豔了整個北海城，甚至被紫霞總提前預定的天才少年就這樣死了。
甚至，從此之後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巨大朱雀從天而降，化作一道無比燦爛的緋紅流光，將沒有回過神來的王莫徹底掩埋！
……
小院之中，陳紫衣在低聲啜泣。四季懷念著在王家的日子，第一天她就被自己當年的叔叔找上門來，卻有無法拒絕的理由。
狗子看著天空中的兩道巨大光柱，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老劍仙拍拍屁股，今天坐的似乎有點久了。
“走吧。”
他用手中的拐棍繼續捅捅藍衣劍客的屁股，藍衣劍客臉上流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
“就不能讓我留在大夢麽？”
老劍仙看看小院桌子上嘩啦啦作響的《天書·魂冊》，腦海中生出一個念頭。
‘那個被自己忽視的少年，在人生的最後時刻，到底用自己的善惡值換了什麽能夠和自己對抗的法寶呢？’
“可惜了。”
藍衣劍客聽到這三個字，眼睛裏麵的光彩都消逝了，還以為是大劍仙拒絕了自己。
可誰知道，大劍仙卻是將手一指，石桌上的《天書·魂冊》也在劍光之下粉碎如齏。卻是沒有再理會藍衣劍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