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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說話的是一中年道人,身穿淺黃色道袍,前綉陰陽,后刺八卦。其身材高大,短眉虎目,腮有贅肉,說這話時眉宇之間頗為自信,儼然是眾道人之首。 

  「那是那是,只要馬真人肯出手,定能手到妖除,我等先行謝過真人。」一鄉紳模樣的村民在一旁躬身施禮,連連稱是。 

  一旁的幾十個百姓也都紛紛道:「還請馬真人趕緊大顯神通,除了這怪物吧。」 

  那馬真人聞言只微微一笑,卻不多言。 

  那鄉紳模樣的村民忙一招手,身後遂即有人端了個木托盤上來,上面整整齊齊的堆放著幾十錠銀兩,看起來竟有數百兩之巨。 

  馬真人再次一笑,但目光掃過銀兩時不禁面色一冷:「怎麼?」 

  那鄉紳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真人莫怪,匆忙之間我等只湊齊了八百兩,剩下的那二百兩請真人寬限幾日,過兩天我等親自送到仙山貴觀。」 

  「堂堂一個李家鎮有民眾數千,難道連千兩銀子都拿不出?」 

  那馬真人明顯不信,語氣也越發不悅:「還是你等是怕貧道收了你們的錢財,卻除不了妖?」 

  「不敢不敢。真人乃得道高人,道法通玄,降伏這些怪物定是手到擒來。只因眼下事出有因,絕不是有意對真人不敬。」那鄉紳連連擺手,誠惶誠恐的道。 

  「哦,是何緣由,你倒說來聽聽。」馬真人道。 

  「這個……」那鄉紳面露難色,看看馬真人,又看了看幾十丈外的水潭,猶豫了片刻才道:「不敢瞞真人,先前我們曾花費了一些香火錢,請崇陽觀的杜真人前來施法除妖,所以才會……」 

  「什麼?那杜清風曾來過?」那馬真人微微變色道:「莫非他已經喪命在那怪物手中?」 

  那鄉紳忙道:「真人修行通玄,自然是杜清風不能比的,還望真人……」 

  馬真人一擺手打斷了鄉紳的話,轉身就走,其他的道人也都二話不說,紛紛跟了過去。 

  鄉紳愕然片刻,忙和眾村民緊走幾步攔住馬真人的去路,連連施禮道:「真人留步,真人留步……」 

  馬真人停下腳步,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不瞞各位說,並非貧道放著妖魔不除,實乃有些有心無力。那杜清風的修行並不輸於貧道多少,他都已經喪命,恐怕貧道也未必是那怪物的對手,除非……」 

  「除非怎樣?」那鄉紳忙追問道。 

  馬真人道:「除非貧道催發本命真元,拼著折了十年陽壽,才能除了它。」 

  「啊,十年陽壽?」鄉紳大驚。 

  馬真人點點頭:「為了千兩銀子貧道卻要折十年陽壽,這……」說著話,那馬真人搖搖頭,甩開鄉紳等人轉身繼續往外走。 

  「真人留步,真人留步啊……」鄉紳等人苦苦攔路哀求:「凡事還有的商量,請真人無論如何要大發慈悲,救救我們啊……」 

  只是任憑眾人怎樣哀求,馬真人只背負了雙手默然四顧,不說走,也不答應。 

  人群后一年輕村婦猶豫片刻,終一狠心將頭上的一支簪子取了下來,又隨手摺了個樹枝將長發盤住,走到近前將那簪子放在托盤上,對著那馬真人萬福施禮道:「家中有雙親年邁,小兒待哺,實在是拿不出像樣的事物了。這支金簪是我陪嫁之物,雖不算貴重,但也抵過百兩銀錢, 還請真人能施法除妖,救救雙親幼子,救命恩德定永世不忘。 」 

  那馬真人掃了一眼金簪,目光遂即又從鄉紳等人身上一一掠過,依舊不語。 

  眾村民對望片刻,那鄉紳一咬牙,帶頭從胸前拿出一塊護心的玉石,放在了托盤上。 

  其他人見狀也都無奈的將身上值錢的東西取了下來,不一會兒,托盤上竟放了一小堆金銀玉石之類的東西。 

  這一幕龍傲狼看的真切,那馬真人說耗費本命真元,折損十年陽壽的話純屬無稽之談,不過就是為了坐地起價,多要些金銀錢財,龍傲狼有心現身拆穿,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一來是因為這馬真人既然明知那杜真人已喪命還敢接下這事,無疑說明他頗自信,龍傲狼想看看這位馬真人到底如何降伏那水裡的怪物。 

  二來,那馬真人雖說坐地起價,但這也是雙方願打願挨,和他人無關,再說了,就算他拆穿馬真人的謊話,那些村民也未必會信 

  那馬真人看了看那堆金銀財物,滿意的揮了揮手,旁邊有道人上前將財物用布袋收起。 

  馬真人這才故作為難,重重的道:「也罷。怪物作祟,禍害人間,令沙河兩岸的萬千百姓無水可飲,實乃天理難容。貧道看在眼裡也是於心不忍,今天就是拼了十年陽壽,也要除妖降魔。」一番話說的面不改色,當真是「大義凜然」。 

  而一眾鄉民不明就裡,還再次對著他施禮拜謝。 

  「妖物厲害,你們當避之,且在一旁看貧道除妖就是了。」拿了錢那馬真人說話也客氣了點,不過不用他說,一眾村民也不敢上前。 

  說完,馬真人從懷中拿出一沓畫好的符籙,飛身到了那水潭近處,圍著水潭迅速急行的同時口中念念有詞,而且不時出手將那些符籙貼在水潭四周的亂石,土地上…… 

  龍傲狼對陣法知道的不多,只是略有耳聞而已。但此刻看到馬真人的舉動,無疑正在施法布陣。 

  片刻間,馬真人已圍繞水潭掠過一周,直到他將一張符籙貼上位於水潭東面的一棵枯樹時,龍傲狼猛然感到水潭上方傳來一陣無形的波動。 

  在水潭上方似陡然多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絕了水潭與外界的氣息。 

  陣法已成,水潭裡也遂即出現異常。 

  黃如泥沙的水潭中央先是「咕嘟嘟」冒出一串水泡,接著便如沸水般翻滾起來。 

  水勢越來越大,漸成噴涌之勢。水花翻滾中,一個碩大的東西從水潭裡冒了出來。 

  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土黃色的小山丘,周身卻布滿無數拳頭大小暗黃色的疙瘩,一雙眼睛大如臉盆又暴突而出,一張大嘴寬越丈余,口中怪齒橫生,此刻正瞪著陣外的馬真人兇險畢露。 

  「這是……」 

  看到這等醜陋不堪,又可怖的怪物那馬真人明顯吃了一驚,忍不住倒退了幾步,探手拔出身後背負的長劍,嚴陣以待。 

  「天吶,這……這……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癩蛤蟆?」站在遠處的村民中有人失聲驚呼。 

  話音未落,那癩蛤蟆突然發出「咯」的一聲怪叫,碩大的身子竟從水潭裡猛然躍起,快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那馬真人飛撲了過去。 

  馬真人再次一驚,下意識的又退兩步。 

  不過那癩蛤蟆只撲到馬真人身前三丈處便撞上了無形的陣牆,「砰」的一聲巨響中,又跌入了水潭裡。 

  眼看陣法奏效,但馬真人的面色卻越發緊張——因為雖然困住了怪物,但也只是暫時困住了而已,除非能熬到陣內靈氣枯竭,那怪物自然就會不攻自滅。 

  只不過這段時辰內,那怪物能不能破陣而出,誰也不得而知。 

  畢竟陣法能布就,也就能破解。 

  破陣無外乎其二,撤去符籙,陣法自然也就破了,這是其一,但眼下那癩蛤蟆被困在陣中,這點不太可能。 

  其二,便是強破。 

  所謂強破,就好比兩個人隔著一堵牆比拼內力,如果牆內的人修為深厚,那就能打破牆出來,反之,則會被困死在牆裡面。 

  果不其然,那怪物被擊回水潭,但遂即又從水中再次躍起,朝著那馬真人猛撲了過來,隨後又被反震回水裡…… 

  「砰砰砰……」一時間巨響不停,如驚雷炸響,震耳欲聾。 

  相比之下,那馬真人似乎也不好過,雖然還保持著凝決運勢的姿勢,雙唇亦是蠕動不停,暗誦咒語,但隨著怪物的不停撞擊身子已開始微微顫抖。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那癩蛤蟆依舊沒能破陣而出,不過由於陣內氣息漸漸枯竭,那怪物越發狂躁起來。 

  而那馬真人此刻已是面如白紙,額頭汗水更是簌簌如瀑。 

  「咯……」一聲怪異的怒吼中,那怪物小山一樣的身軀再次躍起,轟然朝著馬真人撞了過去。 

  「轟……噗……」 

  轟然巨響中,那怪物又一次被震回到水裡,但馬真人卻猛的噴出一大口血來。 

  幾乎是與此同時,貼在枯樹上的那張黃色符籙突然無火自燃。 

  馬真人似有感覺,有些僵硬的側目看去時,那張巴掌大的符籙幾乎已燒成灰燼了。 

  而就在這時,那怪物已再次從水裡躍出,撲到了他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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