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久候不至，等的是誰
宗秀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言語之中帶著急躁和憤怒。易傾情臉色蒼白，原本杏眼中委屈的神色消失，被複雜的糾結取而代之。
主仆二人相視不言，仿佛就是一對陌生人。
“還不肯說嗎？”
宗秀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很是憤怒。
“哎……”
易傾情突然幽幽的歎了口氣，雙手做禮，盈盈一拜。
“公子，丫頭承認，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法設法的接近你。”
“所以為了欺君，在交給李世民的折子上隱瞞我與李靖的對話，也是抱著目的的了？”
宗秀冷冷的問道。
易傾情點了點頭，並未否認。她先是看了一眼顏傾城睡覺的房間，轉頭道：“雖然我自幼在易鳳閣長大，可我有一些秘密，連顏媽媽都不知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公子能和丫頭出去走走嗎？”
“正有此意！”
宗秀說完，率先出了院門。
二人也沒走遠，來到江邊的水車下站定腳步。
銀白的月光中，兩道修長的身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麵上；水車轉動，流水潺潺。
江麵上寒風拂麵，可兩個原本生死相依的主仆，卻相視不語，誰都沒有先開口。
因為他們都知道，有些話一旦說開，或許再無挽回的可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水車軲轆緩緩的轉動著，天空中明月西斜。直到一輪烏雲突然出現，隱去明月的光輝。
易傾情開口了……
“公子，你還記得我曾讓你幫我尋的人嗎？”
“月牙兒？”
宗秀表情古怪，這事和月牙兒有什麽關係？
誠然，當初易傾情讓他幫忙尋找月牙兒的時候，宗秀本著寵愛易傾情的原因，跑去問過李靖的夫人‘紅拂女’，還專門去過柳家莊，找過瘋掉的柳嬤嬤。
尋找‘月牙兒’的過程撲所迷離，盡管‘月牙兒’存在與否至今不能確定。可宗秀相信，易傾情刺殺李泰的事，應該和月牙兒沒什麽關係。
畢竟月牙兒都消失十來年了，就算她當年真的存在，在這亂世之中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烏雲遮月，奪走天地間最後的光輝；夜幕之中，易傾情靚麗的眸子散發著詭異的色彩，帶著古怪，帶著激動；朱唇開啟，細語鶯聲。
“公子，其實月牙兒姐姐荷包裏的第一句話，是留給你的。”
“什麽？”
宗秀一愣，易傾情已經解下腰間的荷包。
小巧的荷包被翻看，裏麵除了一輪被烏雲遮掩的明月，還有幾行手繡的小字。
那第一句，赫然就是宗秀記憶尤新的【久候不至，我先走了】。
八個小字，透著古怪。
久候不至，我先走了？她是在等誰？
當初宗秀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曾想過月牙兒是不是在等什麽人。
隻是他沒敢想月牙兒等的會是他。
畢竟他是穿越客，和月牙兒消失的時間差著十來年呢。
易傾情喃喃自語：“我回來想了許久，感覺後麵的話是給我的留言。可第一句話，月牙兒姐姐絕對不是留給我的。”
“啥？”
宗秀深吸一口氣，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抱著兩膀子問道：“這事和你刺殺魏王有什麽關係？那天咱們從柳家莊回來的時候，不是沒找到月牙兒嗎？莫非最近你和她聯係上了？”
易傾情搖了搖頭：“公子能否聽我說完？”
“好，你說。”
宗秀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背後升起。
特麽的，這也太玄乎了。月牙兒十多年前留下的荷包裏，竟然繡著留給他的話，看上去還是在等他。難道月牙兒和袁天罡、李淳風一樣，是精通占卜之人？
就算是這樣，月牙兒等他作甚？
難道早就知道他會穿越過來，提前在易鳳閣等他不成？
詭異！太詭異了！
宗秀搓了搓手，緩解著心頭升起的寒意。
易傾情小心的放好荷包，麵容愁苦，盡是淒涼：“其實我一開始就沒和公子說實話。”
“什麽意思？”宗秀問道。
易傾情歎了口氣：“崔賢文也是我殺的。”
“嘶……崔賢文也是你殺的？”
宗秀倒吸一口涼氣。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因為他明明記得崔賢文遇刺的那夜，易傾情在家。
轉念一想，不對！或許易傾情那晚根本不在家！
因為宗秀突然想起崔賢文遇刺第二天，董玄城在金鑾殿上和李世民說的話：那個刺客不僅劍法高超，還精通幻術。先殺了疤臉侍衛，製服崔賢文，又易容成崔賢文的樣子，等仆人送來晚飯後，才殺死崔賢文的。
“幻術？”
宗秀緊緊的凝視著易傾情。
易傾情沒有解釋，隻是右手一翻，往臉上一抹，等到手掌滑落，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出現在宗秀麵前。
“這……這……”
宗秀踉蹌著後退兩步。
那張臉，和他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衣服都一樣。
是幻術？還是法術？
眼見宗秀麵容驚駭，易傾情低歎一聲，再次一抹臉，變回那個一身紅裝，長袖飄飄的俏麗女子。
“公子，這就是月牙兒姐姐教我的本領。原本我想等找到月牙兒姐姐再和你坦白此事，隻是……”易傾情神色淒婉，幽幽的說道：“沒想到你會提前問起。”
“呼……”
宗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下內心驚懼的情緒，沉聲問道：“你既精通易容和幻術、為何還留在易鳳閣中？以你的本領，天下之大自可去得，何必要等到我帶你出去？”
“若我說，我也在等你，你信嗎？”易傾情不答反問。
“等我？等我作甚？”
宗秀心中寒意更盛，他突然發現自己來到大唐的每一步，好似都在按著別人設計好的路線走。
天空中，罡風淩冽，原本遮住明月的烏雲被吹散，易傾情眺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淡淡一笑：“公子可記得我和你說過，月牙兒姐姐臨走的時候，曾去過我房間一次，還給我帶了一盒好吃的糕點嗎？”
“記得。你說當時你光顧著吃糕點，沒注意月牙兒說了什麽，後來發現月牙兒消失了，才後悔莫及。”
尋找‘月牙兒’的事太過離奇，所以宗秀對易傾情說的每一個線索都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