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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這節課你們講

  宗秀越想越偏,想到最後,都有點妒忌了。


  就在宗秀想的入神,耳邊傳來程懷亮不滿的聲音。


  “喂,不是到國子監上課嗎?你要去哪?走過了!”


  被這一喊,宗秀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見自己已經走過了國子監的大門,侍衛伍長薑晨正站在門口對自己微笑。


  “切,我是考驗你呢,看你會不會借機逃課。”


  宗秀直接甩鍋給程懷亮,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程懷亮冷哼一聲,率先向國子監內走去。


  宗秀癟了癟嘴,嘀咕道:“牛氣什麽,再牛你也是我徒弟。”


  說著,宗秀也跟了過去,路過大門的時候,還笑嗬嗬的和薑晨打了個招呼:“薑伍長,早啊。”


  在其他侍衛羨慕的目光中,薑晨激動的說道:“不敢,不敢,宗大人您快請進,今個也不知咋了,來了很多生員,都直奔算學舍而去,應該是在等你。”


  “額?很多學生?”宗秀一愣。


  薑晨又壓低聲音道:“太子殿下也來了。”


  “嘶……太子也來了?”


  宗秀倒吸一口涼氣。


  完犢子了,事情大條了!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算學舍。


  宗秀忐忑不安的向巨型涼亭走去,人還沒靠近,遠遠就瞅見亭子下麵密密麻麻、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不等宗秀走近,眼尖的生員發現了他,紛紛叫道:“來了,宗助教來了。”


  “夫子,是夫子。”


  “讓讓,讓讓,都讓讓,讓夫子進來。”


  “所有的書童先外麵候著,別賭在這裏惹夫子厭煩。”


  秦懷道、魏書玉、房遺愛、杜勾、長孫衝等人大聲叫喊著維持秩序,就連昨個傲到不能行的柴令武也在默默的攆著書童。


  “哈哈,宗助教,小王李承乾,聞夫子大才,特來拜會。”


  一個身穿錦繡,手拿折扇的公子收起折扇,遙遙向宗秀作揖,他旁邊還跟著十來個衣著奢華的公子哥,皆是遙遙作揖。


  秦懷道走到宗秀身邊,介紹道:“夫子,這位便是當朝太子殿下,中山郡王。”


  宗秀張了張嘴……


  乖乖,還真是個大魚,然而這個大魚碰不得。


  太子李承乾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垢的第一個孩子,因生在承乾殿,以此得名。


  宗秀在後世書籍、影視上沒少看過關於李承乾的奇聞軼事。


  據說李承乾雖是太子,卻因有腿疾,從小自卑,成年後更是變本加厲,內心陰暗著呢。他不僅刺殺過自己的老師,更在貞觀十六年為了和親弟弟魏王李泰爭寵,相互玩手段、搞刺殺,最後雙雙被控武力造反,發配流放。


  宗秀在心裏暗暗下了個決定:打死都不能和這貨扯上關係。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能這麽說。


  宗秀擠出個燦爛的笑臉,奉承道:“原來是太子殿下,下官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李承乾輕笑一聲:“宗助教哪裏的話,今天來這裏聽課的都是學生,夫子麵前,小王不敢為大。”


  扯!

  繼續扯!

  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破事?

  宗秀心裏瘋狂吐槽:當你的老師?我是老壽星吃砒霜,閑命長嗎?萬一哪天你一個不高興,還不找人把我做了。你可是有刺殺夫子前科的慣犯。


  “不敢,不敢,在下才疏學淺,太子麵前哪稱得上夫子二字。”


  “哈哈,夫子過謙了,你所創數字甚為神妙,小王已然折服,這才冒昧前來。”


  “太子過獎了,都是小道,不足掛齒。下官曾聽聞太子有驚世之才,君子之風,當為我輩表率咦。”


  “夫子過謙……”


  “太子過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著,一時間,算學舍呈現出詭異的氛圍。


  在數百長安城公子哥的注視下,宗秀和李承乾像是說相聲,你誇我一句,我誇你一句;你謙虛一下,我謙虛一下。


  房遺愛、魏書玉、杜勾、長孫衝、柴令武、秦懷道這幾個第一批聽過宗秀講課的小國公們最先受不了,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奇怪,今怎麽回事?昨天夫子可不是這樣的。”


  “誰知道,許是知道太子的親臨,不敢造次。”


  魏書玉推了推秦懷道,指著還在相互客氣的宗秀和李承乾:“他們再這樣下去,今天的課怕是上不成了。”


  “……”


  秦懷道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到還在相互吹捧的宗秀和李承乾麵前,拱了拱手:“殿下,夫子,生員們都在等著呢。”


  “哈哈,也是,今天全長安城的公子都來了,大家拳拳向學之心炙熱,小王不敢耽誤。”


  李承乾含笑坐回蒲團。


  其他的公子哥也紛紛落座,然而今天來的人太多,算學舍的蒲團根本不夠坐,有人坐著,有人站著,圍的滿滿當當。


  最讓宗秀震驚的是,這些公子哥之間似乎也在遵守著某種上下高低的階級製度。


  打眼一掃,從前往後依次是李承乾、長孫衝、秦懷道、程懷亮、房遺愛等人,後麵是一些沒見過的生麵孔。


  反正有蒲團坐的,不是國公子嗣,就是手握大權的重臣子孫。


  至於那些站著的,想來身份也差不到哪去,隻是背景沒坐著的大罷了。畢竟大唐初期國子監招收的學生,就沒一個普通人。


  頭一次被幾百雙眼睛盯著,宗秀也很緊張,最讓他頭疼的是——今天教啥?

  數字、乘法表都教了,自己又不是專業搞數學的,再講下去,肚子裏那點東西早晚被掏空,然後就被暴露出胸無點墨的真相。


  就在宗秀糾結之際,魏書玉忽然說道:“夫子,可需抽查乘法表口訣?”


  “額?”


  宗秀兩眼一轉:我怎麽忘了這個!昨天我教的東西,隻有秦懷道、魏書玉……他們六個聽過,這些生員可沒聽過。


  “咳咳,如此你便背上一背。”


  宗秀輕咳兩聲。


  魏書玉起身,字正腔圓的背誦著乘法表。


  等他背完,一眾公子哥都目瞪口呆的瞪大雙眼,議論紛紛。


  “原來乘法還能如此簡單,天啊,我怎麽沒早點遇到宗助教,早遇上兩年,也不至於每次算學蒞試不及格啊。”


  “聽說還有公式,能計算更為繁雜的算學題。”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數字’到底是什麽字,昨夜聽家父說起幾句,想細問一二,卻被告知讓我來書院問夫子。”


  “哈哈,急什麽,咱們來都來了,夫子還能不教?”


  “……”


  一眾公子哥議論紛紛,吵雜的聲音震天,直到宗秀敲了敲書案,才止住這群無視課堂紀律的公子哥們討論的聲音。


  “魏書玉,你上來。”


  宗秀點了魏書玉的名字,想了想,又道:“秦懷道,你也上來。”


  在一眾學子費解的眼神中,魏書玉和秦懷道走到宗秀身邊,各執弟子禮,尊了聲“夫子”。


  宗秀朗聲道:“諸位公子,我知道你們今天來是想學習‘新學’,隻是數字什麽的太簡單了,易學易懂,方便書寫,我就不重複了。”


  “夫子,那今天教什麽?”李承乾起身問道。


  “今天這節課魏書玉和秦懷道替我講,教什麽問他們。”


  宗秀把秦懷道和魏書玉推到講案前,道:“你們倆好好講,今天的課我旁聽。”


  “夫子,我們……”


  讓自己講課,秦懷道還是有點慌的。


  宗秀兩眼一瞪:“慌什麽,我不是在旁邊嗎?若你們有什麽地方講錯了,我自會出言提醒。”


  “可是……”


  “沒什麽可是!孔子都說了,‘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將自己所會的東西傳授出去,也是一種複習和鞏固的方式。好了,開講吧!”


  宗秀說完,搬起太師椅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了下,大腿翹在二腿上,顛顛的看在秦懷道和魏書玉。


  “講啊!我昨天可不是這麽傻愣愣的站著!”


  宗秀見秦懷道和魏書玉還發愣,不禁催促。


  兩人這才苦著臉,拿起毛筆,可總感覺哪裏不對。


  秦懷道和魏書玉對視一眼,赫然想起昨天他們倆可是撐著白紙,讓宗秀書寫的。


  於是乎,秦懷道叫道:“遺愛,杜兄,你們倆上來幫個忙。”


  就這樣,房遺愛和杜勾成了新的‘黑板架’。


  魏書玉拿著毛筆沾墨書寫,秦懷道指著數字一一講解。


  可別說,倆人一搭配,講的似模似樣,還真像那回事。


  許是因為‘阿拉伯數字’剛出現,新奇的書寫方式和計算公式讓一眾公子哥聽的如癡如醉,大家的眼睛都緊緊的盯著房遺愛和杜勾拉開的宣紙,竟無一人注意到宗秀——他們的夫子竟然睡著了!

  太師椅上,宗秀迷迷糊糊的睡著,朦朧中,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大力拍了一下。


  “醒醒,醒醒,陛下的聖旨到了,宗助教你還想在睡夢中接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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