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我才不會喜歡他
無遊民咬著牙,淡墨一般的眉毛緊蹙成條線。他雙手緊緊捏著凳子上的扶手,白皙的手背上隱隱有淡藍的血管突出。
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湛藍的壁燈照在每一個驚訝的麵孔上。大家麵麵相覷,似乎都在好奇麵前排場如此大的人是誰卻又不敢上前一步。直到人群中響起尖銳的女聲:“天、天天哪!那不是蘇佑民嗎?蘇氏集團的公子!就是那個那個——沒有人能打斷我的bgm!”
“什麽?就是那個代言人?真的假的?”
“喏,你看,絕對是他!那個廣告真的好有意思,短短幾天點擊率就破百萬了,現在都快破千萬了,尤其是那句‘沒有誰能打斷我的BGM’簡直太有意思了。”
人群中開始有人沸騰起來,接著開始有人上前圍著蘇佑民要合照和簽名,蘇佑民卻連正眼都沒瞧他們一眼,而是冷著一張臉:“不好意思大家,我不喜歡愛慕虛榮的人,尤其是愛慕虛榮的醜八怪。”
盡管如此,仍然有人前仆後繼地湧上來,一時間,整個慘淡的同學聚會立刻變成追星大會。我迷迷糊糊被架著往外走,周圍快門聲不斷。
“喲,吳顏,沒想到你連豪門都攀得上,真是有你的啊!”這是黃可終於注意到跟在我身後的蘇智遠來。
黃可的聲音一出,立刻有同學圍上來:“吳顏吳顏,那個,留個聯係方式啊,下次我請你吃飯。”
“吳顏,看不出來,真有你的。”
蘇智遠卻一聲不吭,直到攙扶著我出了門口,叮囑了保鏢兩句,才摩拳擦掌地回到包房,朝著角落中酸得快要變形的魏然走去。
人群自覺向兩邊散開,讓出條路來。
他昂首闊步,大步流星,絲毫沒有停頓地到了魏然麵前,接著絲毫沒有猶豫地握拳揮向他的臉龐。一拳、兩拳、三拳。
我站在門口,蘇佑民的頸脖擋住了我的一隻眼睛。透過人群,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個學生頭女孩陰冷著麵孔把魏然打得連連求饒。
在眾人驚訝得合不上嘴的注視下,隨手拿起桌上的紙巾十分紳士細致地把手上沾染的血液擦幹淨。“對了——”走出人群時,女孩忽然站定,陰沉著臉卻又勾了勾嘴角道:“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那麽喜歡那兩個視頻,我吳顏作為這兩個片子的編劇對此感到很高興。”
“哇——”
“什麽?”
“吳顏你竟然……你實在太厲害了……”
黃可和一些同學正要上來恭維,學生頭女孩卻眼不也不眨地昂首離開,冷冷的背影像是要結出霜來。
她的裙子飄飄,頭發甩也不甩。她堅定著眼神朝我走來,把那些豔羨和恭維拋之腦後。
原來,吳顏也可以這麽帥。
原來,我也可以這麽帥……
月明星疏,晚秋的風拂得滿城的桂花飄飛如雨。
司機把我們送到別墅後啟動引擎絕塵而去。“哥,沒想到你竟然住在這裏,要知道這棟別墅竣工不久。”蘇佑民扶著我往別墅裏走:“哥,以後那種地方別去了,那種同學聚會也別參加了。”
我朦朧著眼,隱隱聽到這一句,立時大聲回答:“好,不去,說不去就不去。”
“哥,我們一起去洗澡吧。”蘇佑民一邊扶著我上螺旋扶梯,一邊同我說。我停住步子,與他拉開距離,恍惚間我竟然把他看成了蘇智遠,於是稀裏糊塗地點頭:“好啊好啊,洗澡,我喜歡,尤其是和你這種長得好看的人。”
“哥,別拿我開玩笑。”
我稀裏糊塗地跟著進了房間,又稀裏糊塗地跟著進了浴室。蘇佑民站在蓮蓬頭下麵慢條斯理地脫衣服,我傻笑地坐在浴缸上一一接過他脫掉的衣服。
不得不說,他長得一張少年一樣的臉,卻有著猛男一般的身材。我搖搖晃晃地指著他身上腹肌數數,正當我糾結他是長了十塊腹肌還是六塊腹肌時。
他一抽皮帶,寬鬆的西褲輕鬆滑落。
我顛三倒四地坐等他脫得一絲不掛,門卻被砰地一聲踢開。隨之而來是蘇智遠怒氣衝衝的臉,見此情景,他二話不說扛起我就走。
“喂,吳顏!”蘇佑民連忙從牆壁上扯下條浴巾裹上。
“怎麽了?”蘇智遠停在門口。
“沒、沒什麽,我想說……我想說……”蘇佑民許是第一次見到女生竟然能輕而易舉地抗起男生,一時說話有些結巴。過了稍會兒,等到蘇智遠走得遠了,才喃喃說:“我是想說,你的力氣有點大……”
“吳顏,以前我懷疑你的擇偶水準,但直到現在我發現我根本不用懷疑。”回到我的房間後,蘇智遠猛地把我摔到潔白的席夢思大床上。
巨大的衝擊力和反彈力使我一時清醒不少,我翻過身來,勉強把目光定格在水晶吊燈下的蘇智遠身上,傻傻一笑:“你是在誇我水準不錯嗎?”
“錯!”他怒不可遏地站在原地:“我是說你這個人根本沒有所謂的水準,而是隻要是個男的就會喜歡對嗎?你竟然連我弟都不放過?”
他站得筆直,雙手環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什麽什麽啊,你弟明明很好看好不好?”我的腦海裏一片漿糊,不停地曲解他的意思。
“有多好看?”他忽然箭步跨到我麵前,近在咫尺地與我對視:“有我好看麽?”柔和的燈光在他微卷的短發上籠上層輕紗。
他的眉毛又黑又密,眼睛漆黑又深邃,像森林也像大海。更像是一陣春風,輕而易舉吹散我腦海中的氤氳。
似是料到我接下來的動作,他輕別過頭,就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轉過身。
我終於記起喝醉的那一晚來,我喝醉了,我還對他耍流氓,抱了他也親了他,再無其他。可他卻一直像個木頭人一樣動也不動,甚至對我毫無反應。
如果我喜歡上他的話,他會喜歡我嗎?還是不會喜歡上我呢?
等我第二天大清早扯了好幾朵頂樓花園裏的花並拔光了它們的花瓣時,我才終於記起蘇智遠曾對我說過的話,他說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就是兩條短暫相交的鐵軌。
不過也是,他那麽討人厭,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他。就算全世界隻剩他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喜歡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