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碎屍案
蘇白晴點開喬燃的名字,頁麵上隻有喬燃的名字,而電話號碼那一欄卻是空的。
她緩慢抬起頭,目光空洞看向靳霖,倏然想要哭。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她笑出聲音來,笑的眼淚快要流下來。大聲質問靳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你呢?也是我臆想出來的嗎?”
靳霖抱著她,沉聲說著:“小白,我是有溫度的,我是真實存在的。你隻是生病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蘇白晴強忍著眼淚,哽咽詢問:“靳霖,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一個怪物?我是側寫師,擅長行為分析,可我連自己都分析不了,我連自己的生活和臆想出來的生活都記不清楚。”
“不是,喬燃是你臆想出來的第二人格。你所向往的一切都在喬燃身上展現出來,準確來說,你們兩個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極端。”靳霖冷靜開口。
選擇讓蘇白晴加入特別行動小組之前,他曾調查過蘇白晴的過往。卻發現蘇白晴在局裏的時間很少,局裏人說蘇白晴喜歡宅在家裏,常常一個月都不出門。
而蘇白晴的相冊裏是她遊曆世界各地的照片,照片上穿著鮮豔顏色的衣服,笑靨如花。
靳霖清楚蘇白晴的喜好,她喜歡米色衣服,不曾像照片上笑的那般燦爛。
他感到好奇,相處之下發覺蘇白晴有一個好友叫做喬燃,他調查多個城市人口,並未發現有和蘇白晴生活中有交集的喬燃。
幾經調查,直至確認蘇白晴的生活中沒有喬燃的存在,他才發覺,蘇白晴是患有人格分裂的。
蘇白晴癱軟在地上,手掌再度湧冒鮮血出來,而她卻好似察覺不到疼痛一樣。
臆想出來的第二人格?
胸口悶悶的疼,她曾做過對人格分裂的分析。大多是在兒童時期受到過刺激、疼痛,不堪回首的回憶。
主人格不想麵對過去,從而分裂出第二人格。第二人格是主人格內心向往的生活,沒有傷痛,沒有痛苦。
兩重人格如同兩條平行線,相互沒有交集。
蘇白晴顫抖著手指著頭,手掌上的鮮血沾染到頭發,她目光呆滯望著靳霖,詢問:“靳霖,人的靈魂來自於大腦,這裏是不是有問題?”
她瘦小的身子癱坐在地上,麵無表情,如同一個沒有了靈魂的玩偶。
他心痛,想要安慰,卻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話語來安慰。隻能沉默。
蘇白晴雙眼酸澀,好像有什麽液體要湧出來,她眨了眨眼。繼而想到了什麽,開口詢問:“魏天瑞是我殺的……還是喬燃?”
靳霖皺眉,沉聲開口:“喬燃。”
蘇白晴垂下眼瞼,一顆心瞬間跌進穀底之中。
沈安說她殺了魏天瑞時,她還認為是嫁禍,直到上一秒她仍心存僥幸的以為不是她殺的人。
“喬燃是你分裂出的第二人格,但是在你無意識之下行凶。準確來說,你不是凶手。”
蘇白晴舔舐幹涸的唇角,啞著聲音說道:“可畢竟是我殺的人,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控,更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一次動手。”
她是刑警中的一員,卻不曾想過有一天她會是殺人凶手,這是多麽可笑的事。
在得知她有第二人格,她更加無法預知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同一個身體裏住著兩重人格,即便她不知情,但她仍舊是罪人。即便殺人的是身體內的“喬燃”,可她仍良心不安。
靳霖輕歎,頎長的身子蹲在她麵前,一字一頓開口:“相信我,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蘇白晴搖頭。
溫暖的大手捧著她的頭,強迫她看向他。
靳霖緩慢湊近她,帶著溫度的額頭貼在她冰涼的額頭上,反問她:“小白,你相信我嗎?”
蘇白晴心頭一顫,怎麽會不相信他?
如果她連靳霖都無法相信的話,她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可以相信誰了。
“既然相信我,就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覺,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靳霖勾唇輕笑,沉聲說著。
她蹙眉,心中仍有不安:“萬一我一覺醒來又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怎麽辦?”
喬燃什麽時候會出現?
“我會守在你身邊,直到你醒過來。”
靳霖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我一直都在。”
低沉的嗓音如同最好的催眠劑,她感到眼皮越發沉重,意識逐漸模糊。
靳霖倚靠著床頭,垂眼看著她的睡顏,心中有什麽呼之欲出。
這一條路一旦踏入,就再沒有回頭的路。
可這個對象是蘇白晴的話,他甘願萬劫不複也不願蘇白晴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口袋中的手機震動,眉宇一斂,是林桑的電話。
他掛斷。
電話再度打來,反複幾次,靳霖沒了耐心。
“你打擾小白睡覺了。”他嗓音陰沉,夾雜著濃濃的不悅。
“靳霖,對蘇白晴進行審訊是齊局的意思,你如果繼續阻攔的話,警局要簽發逮捕令了。”
“你以什麽身份命令我?”簽發逮捕令是刑警的工作,他一個法醫是誰給他的權利?
林桑沉默了兩秒。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給我一個小時時間,我會當麵和你談。”靳霖掃了一眼睡的安穩的蘇白晴,壓低了嗓音:“小白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林桑氣結,但也拿靳霖沒有辦法,隻好應下。
靳霖守在床頭,見蘇白晴熟睡,輕手輕腳起身,還不忘將門上鎖,確定蘇白晴無法離開,而後離開酒店。
門口的腳步聲逐漸聽不到,她倏然睜開了眼。
——
“靳霖,你說蘇白晴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是什麽意思?”林桑問。
靳霖把玩著袖扣,目光隨著袖扣而轉動著,漫不經心詢問:“十年前的案子你還記得嗎?”
十年前的案子?
林桑想了想,瞳孔放大,詫異說著:“你指的是十年前那起惡性連環殺人案?”
他點頭:“那個案子從未結束。”
林桑越發震驚,狐疑反問:“不可能,你當年之所以一舉成名就是因為抓住了那個連環殺手,怎麽會沒結束?”
靳霖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那是一張繁複的圖案。
“罪惡的種子早已開始播種,一旦開始就沒有停歇。”
如那人所說,他的確是一個假的刑警,假的大無畏精神,因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數十條無辜的生命堆建起來的。
他唯一能夠做的隻有在有生之年,抓到所有窮凶極惡之人。
以此來解脫,以此來洗清他滿身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