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識魔心浮幻海 第九十二章 少女將死,沒想起那個少年
一下子空出了三匹戰馬,除了李曦蓮騎乘一匹,在騎兵的包圍圈中閃轉騰挪。另外兩匹,並沒有因無人駕馭而四處亂跑,而是直接快步閃出圈子,站在外圍,靜候主人。
如此一來,圈內原來主攻的還餘七騎,開始圍著黑炭女子飛快繞圈奔突,手中那寒光閃閃的狹長彎刀,乘著戰馬飛奔之勢,劈砍撩抹,招式簡單,卻疾如電光。那一道道寒光閃過,人借馬勢,人刀合一。
這些戰士,個人武力或者修為,應該都不高。但七人七騎配合得天衣無縫,加上馬匹神駿,不擅馬戰的李曦蓮,一下子竟疲於應付。盡管一時之間,那七人七刀,還沒真正造成傷害。但身上的衣衫,卻是又被那輪番砍削的利刃削掉了幾幅,胸腹間那鮮紅的肚兜,已經現出一半。一抹豔紅,勉強包裹著那兩座雪白的山峰,呼之欲出。
那盤旋飛奔,苦戰之中的七人還好,身手刀法,絲毫不滯,似乎對眼前的旖旎風光視若不見。外圍那二十騎高舉火把,嚴陣以待的兵士,則明顯已經看得兩眼發直,人人皆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靜待戰機之中,有某些部位的蠢蠢欲動。
李曦蓮那黑炭麵具之下,麵色如何陰沉,不得而知,隻是那兩道目光,已經要噴出火來。
一旁高頭大馬的百夫長,雖然不得不仍是板著一副麵孔,卻已經劍尖略垂,眼含笑意,十分放鬆,說話的聲音,也好像少了幾分生硬,“你一個妙齡女子,可惜竟然自甘墮落,委身魔宗;若繼續負隅頑抗,也隻是自取其辱而已。別以為我看不出你臉上覆了人皮麵具。再如此下去,不但衣不蔽體,就擒之後,麵具被揭,被押歸桐川城中,招搖過市,看你今後如何做人。”
看似一本正經的秦巍,這一番並不算得十分正經誅心言語,著實讓黑炭少女一陣戰栗。驚慌之中,險險避過削往胸腹的一刀,那原本就被撐得極其飽滿,幾欲爆開的豔紅肚兜,竟被刀尖劃破。戰馬顛簸之中,那隨風飄蕩不已的輕柔紅布,再也遮掩不住胸前那兩座巍峨雪峰的壯闊景象。
周圍的騎兵忍不住高聲喝彩,有主將嚴陣督戰,雖無人敢出言調戲,但那一雙雙熾熱的眼神,已經顯露出明火執仗的猥瑣意味。
正在眾人看得心旌搖曳之時,那孤立無援的黑炭女子,突然身形一晃,瞬間消失於馬背上。那匹失去駕馭的戰馬,如同先前兩騎,疾步走向圈外,以免阻礙戰士攻伐。
但那居中來回攻伐的七騎,迅速繞著這匹戰馬繼續衝突圍困。護教騎兵,既然身兼平叛與清除邪魔外道兩重使命,一旦出戰,不但對上身手矯捷,身懷絕技的武道高手,都是家常便飯;更有甚者,一些施展玄奇巫術邪術,馭靈驅鬼的巫師邪神,也偶有遭遇。
黑炭女子這種雙腳反扣馬鐙,藏身馬肚的粗劣伎倆,有哪裏瞞得過身曆百戰的騎兵精銳。
一名騎術精湛的騎兵策馬狂奔,對著李曦蓮藏身的那匹戰馬幾乎是擦身而來。那皮甲騎士一手把持韁繩,橫身貼著馬肚側邊,揮刀就往對方馬肚底下掠去。結果馬肚陰影之下,彎刀破空而過,空無一物。
那騎兵心下大奇,正惶惑間,隻感覺手腕一緊,已被一隻陰柔冰涼的女子之手抓住。那兵士還沒來得及掙脫,隻覺手腕如同觸電,瞬間全身麻痹,彎刀與韁繩同時脫手,翻身跌落馬下。這還沒完,被對方馳馬拖拽於地,竟並未感覺到痛,隻覺得全身氣力生機,隨著那一陣通體的麻痹,決堤而出,瞬息間便是喉舌上頂,全身僵硬,氣竭而死。
其他騎兵隻見同僚墜地,被拖行幾步,正欲來救;已經看見那名墜地兵士,全身快速幹枯脫水,成了一具枯槁幹屍,滾落草地塵埃。
一個尖利的女子聲音喝道“逼人太甚,擋我者死!”
那匹馬背空空的戰馬,突然奮蹄狂奔,往距離主將最遠的外圍兵士衝去。秦巍不動聲色,甚至根本沒縱馬追趕,隻是握劍的手腕一翻,挽起一朵劍花,順勢起手,將那柄長劍往身前橫抹而過。一道細如絲線的劍氣,往前平平割裂夜色而去。劍氣強勁,卻並未鋪展開來,所過之處,割裂的空間寬不盈尺,卻直掛身前十數丈外。
那匹突圍而去的戰馬,奔跑之中,突然脖頸之處,裂開一道同樣細如絲線的裂縫,兀自奔跑了數步,整個馬頭,才後知後覺地掉落地上,戰馬轟然側身倒地,早已死去。
秦巍並未乘勝追擊而上,因為就在劍氣割裂戰馬脖頸,馬頭未及掉落之時,那個藏身馬腹,衣衫不整的女子,已經飛身而出,沒入前方的外圍馬隊之中,瞬間又消失了蹤影。
好在護教騎兵都訓練有素,一麵的外圍騎兵陷入混戰,其他小隊立即縱馬移位,繼續圍困四周。眾多騎兵對戰一人,投入戰團的人數太多,反而施展不開,互相掣肘。
隻是秦巍還是低估了女子對付騎兵的手段,下屬兵士剛剛形成圍困之勢,而居中臨戰的幾騎,正準備縱馬跑起來,衝突襲敵;卻隻見那個黑炭女子的身影,如同一道飄忽無定的黑風,竟能迅疾穿梭於奔騰的戰馬之下。
幾個來回之後,這一次居中臨戰的五名騎兵,已經悉數被拖落馬下,生機枯竭而死,都是一般無異的屍體幹癟,形容可怖。剩下無人騎乘的幾匹戰馬,這次不知為何,並不是井然有序地奔出圈外,而是如同受了驚嚇,四處亂衝亂竄。
圈中隻見馬匹嘶鳴衝突,已經無人在廝殺,那黑炭女子蹤影不見。秦巍一直凝神觀氣,方才廝殺之時,還能清楚感知那女子的強大氣機動蕩,如今竟然又再次龜息蟄伏,不露形跡。
“下馬,收口。”秦巍一聲喝令。
說是收口,卻見那二十多騎外圍兵士,迅速移位,由原來的圓形包圍之勢,變成了馬蹄形的開口。隻是開口之處,秦巍居中握劍,神威凜凜。而馬蹄形包圍一旦形成,將士紛紛下馬,擎刀在手,齊刷刷的邁步向前,逐漸收攏圈子。
圈子越來越小,那幾匹受驚的戰馬,無處衝突,一致調轉馬頭,沒命的朝那個隻有秦巍把守的缺口一擁而上。
出征的馬匹,都訓練有素,更何況多是身經百戰,所以盡管不知為何全部受驚亂竄,卻不會向兵將衝突踩踏。幾匹馬接近秦巍身前,便即偏過一邊,速度絲毫不減。秦巍也不理睬,身形貼地,在當頭一馬的腹下一掠而過,身形比之先前那黑炭女子,不知快了多少倍。
五匹馬一出陣型,秦巍已經一一略過馬腹之下,卻並沒有發現那魔宗女子,心中暗暗納悶,難道這人,能遁地而去不成?
突然在他的敏銳感應之中,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機,驟然爆發。
隻聽見對麵慘呼四起,瞬息傳至兩邊。那黑炭女子,雙手各持一柄騎兵的製式彎刀,一路砍殺過去,如砍瓜切菜般,一下子又有十餘名騎兵身首異處,斷脂橫飛。
這瘋女人,顯然已是拚了小命,能多殺一個是一個。
秦巍一身殺機迸發,一步邁出,便是兩丈多遠,手中一劍平端身前,筆直不動。隻見他身形飄移之中,那直直前刺的長劍劍身,有流光閃耀遊動,迅速遊至劍尖,便有一道劍光,穿空而去,如同閃電,直擊那正在酣殺中的女子一邊太陽穴。
李曦蓮眼觀六路,見那道劍光淩厲非凡,不敢大意,連忙側邁一步,旋身連揮兩刀,一起往那道劍光砍去。兩把鋒利的彎刀,刀口先後觸及那道淩厲劍光,竟然如擊金鐵,不但刀身全部折斷,持刀的雙手,亦被震得虎口崩血。
秦巍腳一點地,飛身又起,那道平直劍光繼續前刺,眼看就要觸及黑炭女子的頭顱。
李曦蓮閃避不及,奮力蹬腳後躍,心知對方身法遠比自己迅捷,卻也隻能條件發射地做出如此反應。身形後躍之中,看著那道極其耀眼的細細劍光,便要觸及前額;黑炭女子一度血腥殺戮之後,驟遇如此強大的對手,求生無望,原本已受激而戾氣迸發的心境,竟然變得一片明澈。
原來遇上這種別說毫無還手之力,甚至你連還手的想法都欠奉的對手,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因為這種來得快到你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死亡,也一點都不可怕。
隻是此時思緒,竟比那轉瞬即至的死亡,轉得更快……
有生之年,曾自小卑躬屈膝伺候家主,曾目睹宗族鄉親血流成河,曾僥幸劫後餘生,曾有一個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哥哥,曾有幸遇上一位恍若天人的師父,曾有一位對自己癡心一片,卻又不善言情,顯得特別猥瑣下流的土著少年;曾因為一時意氣,夢想這能仗劍行俠,為魔道正名而投身江湖……
心思電轉之中,轉到最後,她也沒想到那個人海偶遇,在紅塵紛擾中不發一言,形同啞巴;而在發現自己身陷囫圇之後,又突然變得俠義心腸,雖本事稀鬆,卻行為古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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