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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曹平安見曹鼎憤然而去後,轉身麵向秦邵,說道:“大個子,我四叔給你這麽一陣數落,你家的田產土地他都不要啦,你也趕緊回家去吧。”


  “哼。”隻見秦邵悶哼一聲,說道:“你是那曹家小子?”


  曹平安點了點頭,道:“是,我叫曹操,字孟德。”


  “我聽說過你,想你讀過幾年書,確實要比這些人明白事理。”他緩緩向曹平安拱手作揖,“秦邵方才險些被曹仁一劍刺死,幸得有你在旁,這方便謝過了。”


  “你客氣了。”曹平安笑了笑,“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你剛才這麽一打,我們現在也都認識了,這譙縣又沒多大,說起來都是街坊鄰居,還忘以後咱們都能好好相處。”


  曹仁聞言兩眼上下打量著秦邵,問道:“大哥,你去跟一個莊稼漢好好相處?傳了出去不是害了我們曹家名聲?”


  曹平安笑道:“你剛才要是把他殺了,才是真正毀了咱們曹家的名聲啊。”


  接著,曹平安拉起秦邵和曹仁的手握到一起,又指引眾人站在一塊,說道:“往後咱們這些人不要壞了關係,還有大個子,我們都是鄰裏鄉親,說起來也算親戚,有什麽不能好好談的?”


  秦邵這麽一折騰又把曹鼎罵了個狗血淋頭,心裏舒坦了許多,隻見他點了點頭,又聽曹平安說著:“你們幾個都站好了,我給你們拍張合照。”


  “拍張合照是什麽?”眾人無不疑問。


  “一會兒你們就知道啦!”


  曹平安掏出手機找好了位置,接著將鏡頭對準了眾人,大喊:“都笑一個!”


  大夥哪裏知道曹平安手中的是個什麽玩意,抱著疑問還是尷尬地笑了起來。隻見曹平安手中的手機閃出光芒,他們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嚇了一跳,幾人狼狽的樣子便給定格了下來。


  “大哥,你那黑不溜秋的磚塊是個什麽東西?竟能發出光芒呐?”


  曹仁向著曹平安走了幾步,其他人也抱著好奇的心態跟了上去。隻見曹平安將手機中的照片給眾人一看,便見他們目瞪口呆、驚訝不斷。


  “哥,你這是個什麽玩意,竟比那畫師畫得還要生動?”說話的是曹德。


  “就是啊,真的栩栩如生。”眾人一陣私語議論。


  “這個呀?”曹平安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這個叫手機,沒見過吧?”


  說著曹平安便將手機關機放了回去:“這東西神奇著呢,以後要是遇見名將名士什麽的,我都要拍上一拍,留個紀念。”


  曹仁問了一句:“那大哥這趟回來遇見幾個名將名士了?”


  “我數數啊!”曹平安掰著指頭數了起來,“遇見的可多了,但是都沒來得及拍上一張,往後有機會再補上吧!對了,你們不都是名將嗎?以後可都是揚名立萬的將軍呢!”


  “真的?”曹仁嬉笑道,“我曹仁也有當將軍的一天?”


  “有呢,有呢!”


  眾人看了照片,覺得新奇,早就將先前的不快一掃而盡了。秦邵朝眾人拱手作揖,說道:“秦邵祝各位曹家人士、夏侯家人士早日獲取功名,揚名立萬。今日我行事衝動,我在這裏給大家賠個不是,還望各位原諒。”


  眾人回了一禮,待走入鄉道岔路時便相互拜別,曹平安便跟著曹德回了府邸。


  曹平安見這曹德把自己帶到了六嬸的宅院,心裏疑惑,便問了一句:“好弟弟,我此番入京為官又逢黃巾叛亂,這時間久了,記不住事兒,咱們為啥要來六嬸這裏啊?不是應該回家去嘛?”


  曹德轉臉過來,隻見他滿臉疑問,撓著腦袋說道:“哥啊,你傻了吧?這就是咱們家的宅子呀!”


  “哦。”曹平安應了一聲,心裏嘀咕,便問:“可咱家怎麽沒有四叔家氣派呢?”


  “哥啊,德兒看你好像真是傻了,爹在京城做官自然是沒功夫回鄉的,所以便將這宅院田產一並都交給了六叔打理,六叔過世以後便是六嬸在照料。再說咱們爹也不好這麵子,所以便沒有翻修宅院。你這才幾年怎麽啥都忘了呢?”


  “是哥傻了,是哥傻了,弟弟莫可不要怪我啊,你也別去跟這些親戚叔伯說,不然我可就不給你這青釭劍啦!”


  曹德聞言趕忙兩手緊緊環抱手中寶劍,笑道:“不怪,不怪,不說,不說。”


  兩人剛入大堂,便見六嬸正鼓搗著盆中炭火,她聞聲抬頭,隨口一言:“都回來啦?”


  “六嬸,德兒回來了。”


  “侄兒也回來了。”


  六嬸點了點頭,說道:“快去洗洗,便去歇息吧。”


  曹德聽了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了。曹平安雖然已經知道了曹操的許多家事,但是那秦邵的話中還有很多不甚明白,隻見他坐到六嬸身邊,將今晚之事向這老婦人說了出來。


  “哎。”六嬸歎了一聲,說道:“阿瞞呐,這就是報應呀!”


  曹平安聽得不明白,便問:“六嬸,這怎麽能是報應呢?”


  “咱們曹家以前自從吃了官司便飽受著鄉裏人的欺負,每次隻要這鄰裏之間丟了什麽東西,都會以為是咱們曹家人偷了去的,官兵也都先來搜咱們曹家。後來族人便想讓家裏出個把當官的,好讓人不敢輕視咱們。”


  她對著火盆稍稍搓了搓手,說道:“你太爺爺生了四個孩子,分別是你大祖父伯興、二祖父仲興、三祖父叔興還有你爺爺季興,族人見了便紛紛來求你太爺爺把一個孩子送去宮裏做閹人,你太爺爺思來想去,又耐不住族人騷擾,便把這最小的一個孩子送去了皇宮……”


  “可是,為什麽隻讓太爺爺送孩子去呢?其他族人為什麽不送?”曹平安問了一句。


  “那會兒曹氏宗族人丁稀少,好些家裏都沒有子嗣,有的也都是一些獨子或者女娃兒家家的,哪能送啊!”


  曹平安點了點頭,又聽六嬸說來:“這送就送了吧,你爺爺也就為了族人去了皇宮做了閹人,可是你太爺爺一死,你爺爺的三個兄弟就把這田產土地全給瓜分了,一點兒都沒給你爺爺留下哪怕是一塊磚瓦,真的是一群畜……”


  隻見六嬸斷了話語,又生起了悶氣起來,兩手緊緊攥著拳頭,說道:“你爺爺好好的一個男兒,送進宮裏可不就毀了嗎?那時候孝安皇帝早逝,是閻氏在把持國政,後來閻氏遭到孫程的誅殺。整個宮廷給攪得昏天暗地,你殺我,我殺你,你爺爺是在這種環境下受盡了屈辱才活了下來的。”


  “真是可怕!”


  曹平安嘀咕了一句,又聽六嬸細說:“直到孝順皇帝即位穩固,你爺爺才受到提攜。但誰料到,這曹氏宗族的子嗣竟都是一幫厚臉皮的人!”


  “怎麽了?”


  “怎麽了?還能怎麽了?原來那些瓜分你爺爺田產土地的兄弟,又舔著臉來巴結你爺爺,後來你爺爺晉升大長秋賜號中常侍,又受封費亭侯,所有的曹氏族人都圍到了你爺爺身邊,他們知道,你爺爺一個閹人哪裏會有什麽子嗣,便都渴求你爺爺收養自家族人的孩子做繼承人好得到你爺爺的財產……”


  “這東漢末年竟有如此可惡之人?”


  “什麽東漢末年?阿瞞,這才中平元年呢!”


  “是,侄兒一時悲憤,說錯話了。”


  六嬸點了點頭,說道:“你大祖父生了你四叔曹鼎和五叔曹瑜,這曹瑜也就是子廉的父親;二祖父本生了一子一女,兒子就是你三叔曹宥隻不過他英年早逝,女兒便是那秦邵的母親了;三祖父生了你二叔曹熾,也就是子孝的父親和你六叔曹胤……”


  “所以秦邵也是我的親戚咯?”


  “沒錯!”六嬸喝了一口熱茶,緩緩吐出一團白霧,又道:“他娘與你爹是同宗姐妹,所以你與那秦邵是表兄弟呀,這輩分呀,我記得清楚呢,亂不了。”


  “六嬸,後來呢?”


  “後來?後來,這曹氏族人都盼望著你爺爺能過繼自家的一個孩子,可是你爺爺懷恨在心,所以根本不會過繼他們的孩子,便從那夏侯家過繼了你爹曹嵩,後來便有了你。”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曹操的家族竟有那麽多複雜的往事……”曹平安嘀咕了幾聲。


  “你在嘀咕些什麽呢?”


  “沒,沒有,我是想我們曹氏族人竟還有這麽個不堪回首的過去……”


  “嗯。”六嬸又侃侃而談,說道:“你爺爺為官清廉,又給朝廷舉薦了不少好官,那邊韶、張溫、虞放、堂溪典乃至護匈奴中郎將張奐,不都是你爺爺一手提攜的麽?但這族中人士他便不聞不問了,你大祖父和三祖父也都攜子上京想求你爺爺為他們謀個官職,可都被你爺爺給罵回譙縣了……”


  “換做是我,我也會不聞不問。人家都說:‘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曹平安竟聽得有些憤怒了。


  六嬸一聽曹平安這話,兩眼便放了光,問道:“阿瞞呐,你這話比喻的恰當,好一句‘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是哪部書籍裏的典故啊?我也曾隨你六叔讀書識字,可未曾在那本書上看過這個典故……”


  “六嬸……這……這是阿瞞隨口想出來的……”曹平安忐忑地回答,哪裏敢說這是明代《永樂大典》裏的典故!

  “不錯。”六嬸點了點頭,“阿瞞呐,你要好好做官給咱們曹家爭口氣呀。”


  “侄兒一定爭氣!六嬸啊,你繼續說。”


  “好!後來你二叔和你四叔竟然厚著臉皮,在這郡縣之上逢人便說是你爺爺的侄兒,打著你爺爺名義到處招搖撞騙,郡守縣令一聽你爺爺名字,哪敢得罪,還不好酒好肉地招待著?這事兒後來也傳到了深宮後院,你爺爺耐著性子還是給了他倆謀了官,一個做了大夫,一個做了縣令。”


  “原來是這樣啊!”


  曹平安一聲歎息,那老婦聽了也跟著歎息,說道:“可是啊,你爺爺終老一生也沒再提攜過其他族人。雖說是族人有錯在先,但你爺爺也做的有些過了。不過,你二叔曹熾也算爭氣,做了司馬、長史、侍中後麵又擔任長水校尉,有了些兵馬……”


  “那六叔怎麽不去做官?”


  “你六叔呀?他也做了個四百石的謁者,但他本身喜歡清清白白做人,幹幹淨淨做事,那些個烏煙瘴氣的官場你六叔可受不了,這便辭官回了譙縣讀書了……”


  曹平安見這老婦人雙目有淚,便不在追問下去,反正這曹操家事自己也掌握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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