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許是初為人婦
陶元城再次皺了皺眉,“無事便不能叫你過來?”
“自然不是。”
不得已,穆清歌隻好走了過去。
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陶元城總覺得哪裏不對,按說兩人最親密無間的事也做了,怎麽會如此生分。
昨夜她銷魂的聲音似乎還在耳畔回響著,陶元城開口道:“昨天不是好好的,這會兒是怎麽了。”
“………”
昨天根本就不是她,自然好好的,這會兒能一樣嗎。
穆清歌暗暗腹誹一下,無奈道:“許是初為人婦,有些不習慣。”
陶元城愣了愣,又問:“連抱一下都不肯?”
穆清歌想了想,一本正經的答道:“許是初為……”
“不許再提初為人婦!”陶元城有些溫怒,這句話還成為了萬能的擋箭牌不成。
想著,一把扣住穆清歌的後腦勺,低下頭就要親過來。
這動作來的突然,穆清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
眼看陶元城的臉越來越近,這時,門外忽然想起一個嬌媚的聲音道:“陶大人跟姐姐可醒了?”
被這樣兀的一打斷,陶元城臉色不太好看,但動作到底停了下來,放開穆清歌沉沉道:“什麽事?”
“按理,妾身是需要一早過來向姐姐敬茶的。”雲胡在門外答的輕快。
陶元城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從床上站起身,三兩下穿好外袍道:“進來吧。”
雲胡這才推門而進,手裏果然端著一杯茶水。
她來的太及時,穆清歌不由得感激的衝著雲胡投去一笑。
兩人互換了一下眼色,便裝作不熟道:“姐姐請喝茶,以後在府裏雲胡就煩請姐姐多多照拂了。”
其實真要算起來,雲胡是比穆清歌大一歲的,可此時穆清歌的身份已然是正室,那麽便不得不稱呼一聲姐姐。
穆清歌接過茶杯隨便喝了一口,淡淡道:“照拂不敢當,一起好好伺候陶大人才是。”
說完這句,穆清歌暗下打個寒顫,實在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這樣的話卻使陶元城滿意的很,穆清歌這個樣子顯然是他所希望的。
三人一同用了早飯,陶元城因有事,便出了門。
眼下的他心想事成,眉宇中盡是春風得意。
穆清歌和雲胡兩人留在府裏,穆清歌歎一口氣道:“第一夜好歹是躲過去了,這今後還有的應付。”
“要我說,你不如直接從了他。”雲胡倒是不以為意。
“從了…”穆清歌眸底升起一起寒意。
這兩個字說來簡單,但兩世恩怨又怎麽是輕易化解得了的。
上一世他害死哥哥,爹爹的死也同他有幹係,這一世為了逼她出嫁,哥哥至今因失去胳膊消沉的躺在床上。
種種事情早已橫亙在兩人中間溝成為了難以逾越的鴻溝,又豈是他對他露幾個好臉色就能忽略的。
再說,她早已將一顆盛了滿滿當當愛意的心給了顧子衿,怎麽也做不到從了陶元城的。
畢竟就算是眼下嫁給了陶元城,那也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
她要等的,是時機!
可既然已經嫁過來,那麽難免便在有些事上磨不開,比如親熱等等,這才是她所頭疼的。
兩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辦法該怎樣避開這些事,穆清歌揉揉眉心,索性懶得去想了。
雖然已經成了親,按說三天後才可以回門,但是因穆清梵情況特殊,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再說,又並非是她與陶元城拜堂什麽的,且也不是要安安心心跟著他過日子,對這些繁文縟節就更為不在意了。
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帶著聽若回到了穆府。
這個時候府上鮮豔的紅綢還未取下,刺目無比。
穆清歌叫來管家,將這些全部拿了下來才好受一些。
穆清梵的傷口很嚴重,短時間內是下不了床的,見穆清歌進來,動了動嘴唇道:“小妹,怎的今天就回來了?”
此時的穆清梵哪裏還有以往清秀的樣子,他目光有些呆滯,滿臉胡子拉碴的,眼窩也深陷著,一看便是沒休息好。
自然,也休息不好。
除了精神上的折磨,傷口的劇烈疼痛也是很痛苦的。
短短十來天,他就已經憔悴的跟之前不像是一個人了。
“哥哥。”
眸子忍不住氤氳起一灘霧氣,穆清歌走到床邊蹲下,“是我不好,我若是答應的早些,不至於如此的。”
“你別胡思亂想。”
雖然沒什麽精神,穆清梵還是盡力的安慰著自己唯一的妹妹。
“這不是你的錯,說起來,作為哥哥,若不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你也不至於含恨嫁給陶元城了。”
“哥哥……”
穆清歌流下眼淚來,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想著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好啦,別哭了。”穆清梵無力的扯出一個笑來,雖然笑的比哭還難看。
稍稍平複了一下心緒,穆清歌便準備先幫他換藥。
自穆清梵受傷後,便一直是她親力親為的照顧著。
初初那猙獰的傷口總是叫她忍不住害怕,畢竟這樣的大麵積比起之前顧子衿的刀傷還要嚴重的多。
可習慣了之後,也就沒有那般恐怖了。
熟練的將一切打理妥帖,穆清歌剛要鬆一口氣,不防管家從門外進來,一臉為難的開口道:“公子,小姐,阿梨姑娘又來了,還是繼續攔著嗎?”
“攔著!”
不等穆清歌開口,穆清梵激動的搶先回絕道。
管家欲言又止,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
剛開始的時候阿梨在王府生了幾天氣,卻依舊沒見穆清梵去哄自己。
她沉不住氣,隻好又跑了過來,卻次次吃閉門羹。
不過倒也沒放棄,這幾天更是幾乎每天都過來,所以管家倒也跟阿梨熟絡起來。
小姑娘每天可憐兮兮的在門外站大半天,老是讓他覺得自己特別殘忍。
想著今日阿梨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管家忍不住道:“公子,老奴也知道眼下您不想見,隻是不管怎麽樣你好歹跟人家說句話不是。”
“不……不……”
穆清梵用剩下的那隻手緊緊的捏住被角,搖搖頭,“我不想見她。”
他如今這個樣子,如何見她……
穆清歌看著穆清梵這樣心裏十分難受,歎一口氣對著管家道:“算了,讓我去吧。”
現在讓哥哥見阿梨,確實有些為難他。
可很多東西,卻不能就此逃避。
過了這麽多天,也是時候給阿梨一個交代了。
隨著管家來到門外,阿梨就撐著下巴不開心的坐在台階上。
聽聞腳步聲,欣喜的站起來轉了個身,“管家,梵哥哥答應見我了嗎?”
說完,便看見穆清歌也跟著走了過來,頓時板起一張小臉道:“我是來找梵哥哥的,你出來幹什麽。”
這樣的態度未免有些生硬,穆清歌稍微一想便知道阿梨為什麽會這樣,便也不去計較隻是正色道:“哥哥受傷了。”
“受傷?!傷到哪裏了,嚴重不嚴重?!”
聞言,阿梨也顧不得板著臉了,緊張的拉住穆清歌的衣袖問道。
“嚴重。”穆清歌定定的吐出兩個字。
“到底怎麽嚴重了,你說清楚啊!”阿梨著急不已。
“此事說來話長,你隨我進來吧,我慢慢同你講。”穆清歌說道,說完便轉身走了進去。
阿梨趕緊跟上,走到花廳,兩人坐好了後穆清歌才慢慢將穆清梵怎麽受的傷娓娓道來。
聽完,阿梨瞪大了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麽會治不好呢,我去求姑母,姑母醫術那麽好,一定能將梵哥哥的胳膊接回去的!”說著就要往外跑。
穆清歌一把將阿梨拉住,搖了搖頭,“沒用的,徹底斷開的胳膊,不比旁的疑難雜症,便是張神醫也會束手無策。”
否則,她早就去找張神醫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
最重要的是,有時候,有了一絲希望卻破滅掉,遠比直接沒有希望更讓人受不了。
因為有了希望,便會心心念念的抱有期待。
可是待這個期待破滅時,便會倍感淒涼跟無望,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期待。
阿梨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梵哥哥到底在哪裏,我要見他。”
隻要不是因為他討厭她才不理她就好了,丟沒丟一隻胳膊什麽的,她才不要管。
穆清歌搖搖頭,“阿梨,再給他點時間吧。”
“可是……”
“你沒有因哥哥失去一條胳膊就想著遠離他,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鼓勵了。”
“我怎麽會因為這個就遠離梵哥哥,我永遠都會陪著他的。”
阿梨紅著眼眶,“倒是你,子衿哥哥這才走沒多久,你卻去做了陶夫人。”
說道這個,阿梨還是很憤憤的。
畢竟穆清歌在講穆清梵怎麽受傷的時候並未提及後邊的事,隻說到沒了胳膊便停下了,所以她並不知道穆清歌是被逼無奈才嫁過去的。
可她並不想再解釋什麽,因為不管怎麽解釋,自己已經嫁了陶元城這結果總是事實的。
見穆清歌沒有說話,阿梨捏緊了秀拳緊握道:“陶元城真討厭,不僅傷害梵哥哥,還搶子衿哥哥心儀的女子,這梁子結定了,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說完,衝著穆清歌輕輕哼一聲,又像是給自己壯膽一般,“等子衿哥哥回來,有他好看。”
顧子衿回來……
突然聽到這句話,穆清歌心裏一空,像是被針紮一般的刺疼起來。
等他回來知道現在的情況會怎麽樣呢,會恨她?責怪她?亦或是…再也不想見到她?
想來應該是再也不想見到她吧,畢竟她已嫁做人婦,做其餘的再多也無法挽回。
他不會原諒她的,哪怕她依舊清清白白。
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穆清歌有些喘不過氣來,卻不得不強撐著精神將阿梨送了出去。
告別時,阿梨依舊對穆清歌心懷不滿。
但因為更擔心穆清梵,隻好先將這些不滿放下,哀求道:“你一定要多勸勸梵哥哥,讓他早些見見我吧,我真的很想念他。”
“嗯,我會的。”穆清歌點點頭。
阿梨這才戀戀不舍的從穆府離開了,她決定去買好多好多的補品,全部都給梵哥哥送去。
穆清歌望著阿梨的背影忽然有些羨慕,有時候,能做這樣一個簡單的人真好。
送走阿梨,穆清歌再回到房裏陪了會兒穆清梵便也準備回陶府,不過臨走時卻把聽若留下了。
聽若好歹從小跟著她,做事更加盡心盡力不說,很多東西也會想的更加細致。
回到陶府時,陶元城已經先她一步坐在屋子裏看書。
見穆清歌進來,陶元城抬起頭沉聲道:“你哥哥可好一些?”
穆清歌心裏冷笑,這話問的,好像當初不是他下的狠手一般,淡漠的行了個禮道:“托大人的福,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
陶元城把書放到案上,伸手將穆清歌拉到懷裏,附在耳邊低低道:“相比你這副疏離的樣子,本大人倒是更喜歡你昨夜的熱情似火。”
頓了頓,繼續道:“隻可惜昨夜醉的厲害沒能好好感受,不如這會兒再嚐嚐如何。”
說罷,一個利落的旋身站起來,將穆清歌打橫抱起,一步一步的朝著床榻走去。
穆清歌臉色頓時變了,他的腦子裏裝的莫非就隻有這些事嗎?想著,趕緊拒絕道:“大人,民女初為人婦還未習慣,這會兒恐怕……”
“就是沒有習慣,才讓你好好習慣習慣。”
穆清歌話還沒說完,就被陶元城打斷,像是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一般。
這話也確實說的挑不出毛病,眼看就要走到床上,穆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氣,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道:“大人三思,民女覺得,民女可能有了身孕。”
陶元城步子險些踉蹌一下,停下來神色古怪道:“你說什麽?!”
“民女覺得,民女可能有了身孕。”
沒辦法,既然話都說出去,穆清歌隻得硬著頭皮重複一次。
“你大概是想多了。”
陶元城悶悶道,他雖然沒有孩子,但在這方麵大抵還是聽說過一些的。
人家最短都是隔了一兩個月才能覺察出,她怎麽可能第二天就知道,再說,他跟雲胡這麽久了也不見雲胡有孕,偏生她就這麽厲害隻一夜就有了?
深深的看一眼懷裏的女子,陶元城皺起眉頭道:“不想陪本大人,就扯這些不著邊際的瞎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