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罷*課風波(1)
讓玲子無比懊惱的是,由於自己身體的創傷和氣力的虛弱,暑假剩下的日子再也沒有能夠陪伴即將遠離家鄉的哥哥和姐姐們,更沒有能夠去車站為他們送行。看著病床上失落的玲子,大志很是不忍,安慰著說「不去也好,去了只怕淚奔現場,搞得大家傷感難過。」當林俊、曹凱、陸大慧到玲子床前跟她依依話別的時候,玲子不知是因為激動、傷心、不舍,還是身體虛弱導致的心理脆弱,竟然哭得一發不可收拾。平日里大大咧咧最不擅也不屑於多愁善感、離愁別恨的陸大慧也跟著落了不少的淚,抱著玲子像哄小孩子一樣地安慰,「不許再哭啊,身體吃不消的,等放假我們不是就會回來了嘛。「故意沒有朝前湊的曹凱咬著牙硬是將自己惜別的淚水咽回到肚子里,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像林俊、陸大慧那樣每逢假期便回來,雖然他很想,甚至這一別幾時才能與玲子再相見都是說不定的,這讓曹凱的離別更是蒙上了一層沉重的陰鬱,回到闊別三年家鄉的喜悅也因此暗淡了不少。
「我不覺得淚奔醫院比淚奔車站體面多少。」看著哥哥姐姐們離去的背影,想著第二天就將各奔前程的他們,玲子禁不住又是淚如雨下,可憐兮兮地對大志說。
進入高中之初,玲子因身體尚未痊癒,在半休半讀中度過高一上半學期。大志將所有玲子自修的課程全部承擔下來,陪著玲子一起自學,遇到困難第二天由大志帶到學校去找老師或同學理論,回來再跟玲子較勁。語數外及理化等主要課程玲子原想堅持正常上課,可到了教室才發現,半天的課程著實不是她的身體所能承受。前兩節尚且好說,到了后兩節,整個人虛弱得隨時都有暈厥的可能和危險。這樣搞得任課教師心理負擔非常重,后兩節課只要看見玲子在課堂上比見到校長現場聽課還要緊張。玲子只好作罷。大志不想玲子失望,安慰她說,之前他上課只用三分心,現在拿出七分就是了,保管將課堂上的精華保質保量地傳遞給她。玲子並不擔心大志傳遞信息的水平和質量,就問,「那還有三分的心在幹什麼呢?」大志錯愕,「不會吧,這你都不知道!也太沒靈犀了!」玲子就捶大志,硬說他用剩下的三分心去貪玩、去使壞。大志直喊冤,「之前用七分的心念想你,現在被擠得只剩三分,你還想抹殺,還讓人活不讓!」
在四位爸爸媽媽以及大志的精心呵護和調養下,高一下學期走進校園的玲子,已是滿面滋潤、朝氣蓬勃,銀鈴般的笑聲又在四處飄蕩。大家還驚異地發現,之前以小巧著稱的玲子,進入高中之後身高直線上升,到了高三,座位已經從教室最前排調到了倒數三排的行列。大志壞笑,「那要看她的血液里淌的什麼血,那可是貴族的血、皇家的血!」玲子冷笑,「那之前是什麼血,平民的還是賤民的?」大志哈哈一聲笑,「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融合,水乳交融你懂嗎?!」玲子懊惱,「怎麼一個不留神兒就讓大志這混蛋給『交融』了呢!」
高中三年對大志和玲子來說是快樂且輕鬆的,青春的活力與朝氣在校園、在曠野、在任何所到之處無憂無慮地釋放。連一向主張對他們有所限制的林家豪也因心疼玲子之前的重傷和目睹大志在玲子生命危急之刻沉著又拚命的表現而放鬆了對他們的約束和要求。他們在這片自由的天空中無拘無束地成長。他們的相處少了些喧囂,多了些青澀;他們的情感退去些童趣,增添些萌動;他們依然形影相隨、寸步不離,卻已不是昔日的兩小無猜。
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看得真切,他們的感情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變化——令人陶醉的變化。
但是,校園裡數大志和玲子另類又獨特,他們從未改變過的我行我素的洒脫讓人看著都痛快。自行車騎得飛快,兩人要麼激烈辯論,要麼比賽英文背誦,要麼熱議所見所聞,更多的時候,是玲子一手緊抱大志、一手舉著書本毫不留情地「拷問」大志,往往答對了是一巴掌,答錯了是一惡掐,大志感嘆自己「體無完膚、滿目瘡痍」,玲子壞笑「這叫『勞其筋骨』,今後你必能成大事也!」;只要天氣條件允許,他們總會跑到荒野或其他無人之處,倒出一堆的課本,一個個逐一擊潰,還要變花樣、找樂子讓枯燥的課本內容在自己的大腦里、行動中「活」起來;他們可以就一個問題沒完沒了地爭論,爭論幾天是常有的事兒,他們並不急著找出答案,「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爭論的過程,那是一種快樂,更是一種享受!」大志和玲子自豪地標榜。到了瘋狂的高三,兩人更是頻出怪招,想著法子忙裡偷閒地豐富一下沉悶的學習生活。
最過癮的莫過於給那些被高考折磨得犯了神經的同學和老師們搞點惡作劇。
模擬考試正在緊張進行,大志突然站起來說不考了,老師問為什麼,大志認真地告訴老師說試題不嚴謹,經不起推敲,老師讓他不要胡說,趕緊坐下考試,他就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演示給大家看,結果往往題目果真有問題。玲子的強項在文科,英語每場考試開考不到半個小時,她就要求交卷,老師讓她認真做題,她說做完了,老師說不可能,她讓老師自己看,老師說做完了也得坐在那兒,她說那是浪費她的時間,她還說魯迅先生說過「浪費別人的時間無異於謀財害命」!一套又一套試題沒完沒了地做,玲子總結說,「我現在做題做到詭異的水平,拿到試卷不用看題,直接看選項就知道這道題要考什麼和正確答案是哪一個。哼,有意思嗎!」事實證明,玲子英語幾乎總要考滿分,差掉的兩分,用她自己的話講是故意放棄的,否則總考滿分,會讓出題的人感覺不好意思,會想著法子折騰試題的花樣,那樣,豈不是害了全國廣大學子同仁!大志說要給國家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寫投訴信,老師問「你想幹什麼?」大志說投訴高考不人性,成百上千萬人靠一次考試定終身簡直就是扯淡!老師叫他不要亂講話,大志說「我這叫客氣的,不客氣那叫誤人子弟,誤幾億人民的命!」老師提醒大志和玲子,別一天到晚膩在一起,搞得跟早戀似的,大志和玲子憤怒,「本來就是戀,怎麼就成了『搞得跟』」。於是,學校組織高三學生拍畢業照,兩人堅決要求拍一張雙人標準合影,老師問「做什麼?」回曰,「等到了合法年齡,貼結婚證用!」
教務長對這兩個初中各方面表現都很好,到了高中尤其是高三彷彿著了魔的學生無比頭疼。更要命的是,這兩個學生還是學校年度高考衝刺名校的種子選手,不得不當寶兒一樣哄著。找他們談話,說好好學習,不要搗蛋,他們反駁說沒有搗蛋,講話要實事求是;教務長說當心不認真學習考不上名校,他們說好像只有名校的學生才懂得人生;教務長發狠說要請家長來談話,他們說父母都是學校老師,歡迎天天談。
整個高三,兩家父母如履薄冰,整天看著教務長的臉色小心行事、謹慎做人,回到家裡還不敢把這兩個「小祖宗」怎麼樣。誰讓這是高三呢,孩子和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在此一搏,其他任何事都得忍,都得讓路!
這一天,林家豪一走進教務長辦公室就覺得氣氛不太對。自從玲子、大志讀高三以來,教務長正式、非正式找林家豪談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大多數時候不過是提醒林家豪注意兩個孩子的動向,一定要確保他們按期參加高考之類不輕不重的話,態度還是非常客氣和友好的。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林家豪心裡犯著嘀咕。除了教務長和幾位教研室主任在,那個自己一向敬而遠之的高三語文老師劉建國居然也在。劉老師一見林家豪進門,就從椅子上「唿」地站了起來,很是挑釁加鄙視地看了林家豪一眼,嘴裡不怎麼乾淨地「哼」了聲,便轉過身背對著林家豪,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輕慢樣兒。
「林老師來了,坐吧。」教務長語氣略顯凝重地說。
林家豪莫名其妙地就近坐下,看看幾位教研室主任,男性主任多數低頭迴避了林家豪的目光,女性主任都是一副同情略帶擔憂的模樣。
「袁處長,出什麼事兒了嗎?」林家豪不喜歡拐彎抹角,是個直性子人,大家這麼明擺著心裡有事的樣子讓他感覺很是不爽,怎麼就搞得跟開自己的批鬥會一樣了呢!
「啊,林老師,是這樣的,」教務長拖著長腔,這個時候拖長腔顯然不是在賣關子,而是還沒有想好從哪裡說起和怎麼說,「今天請你來呢是想跟你核實一件事。」
「什麼事?」
「你們家林燕今天上午有沒有來學校啊?」
「這個啊,我倒真的沒有注意。高三了,上課不是很有規律,有課就來,沒課就不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噢,是這樣的,今天上午他們班是有課的。但是,」教務長停了停,「林燕沒來上課。」
「噢,那會不會是把時間記錯了。回去我問問她,讓她下次注意些。」
「林老師啊!」教務長的長腔拉得更長,顯然是在暗示林家豪,「要是問題這麼簡單會請你來我的辦公室嗎,還讓那麼多主任陪著?!」「事情恐怕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和嚴重得多噢,林老師!」教務長話裡有話地說。
「袁處長,到底怎麼了,你就直說吧。哎,這都幾點了,明天還要組織畢業班單元測驗,事情真的太多了。」林家豪奉行有事說事、沒事走人,開始有點兒不耐煩了。
「林老師啊,你們家林燕恐怕涉及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完了!」林家豪的第一反應是玲子和大志是不是有了什麼事,「難道玲子懷孕了!」但是,林家豪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如果是這方面的問題,那麼今天被請進教務長辦公室的一定是楊淑怡和秦枝梅,而不是自己這個大男人。「什麼不太好的事呀?」排除了自己認為最可怕和最不光彩的可能性,林家豪反倒顯得有點兒輕鬆了。
「什麼不好事兒!你是怎麼做家長的……」一直背對著林家豪不懈於看他的劉建國,這時候突然非常憤怒地轉過身,沖著林家豪開口就咆哮。林家豪分明看見若干飛沫同時從他的口中飛濺出來。林家豪下意識將身體向後靠了靠。
「劉老師!」袁處長用眼光制止著劉建國的行為,告訴他,「這兒有我,讓我來說!」
「是這樣的,林老師,你們家林燕跟班上其他幾個同學今天上午組織本班同學集體罷*課了,你知道嗎?」
「罷*課!」林家豪啞然,「有沒有搞錯,啊?!哈哈哈!」林家豪有點兒哭笑不得,竟不自覺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