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暗通款曲
酒樓生意蒸蒸日上,許清歡無暇分身。而忠肅侯府中,一場陰毒計謀卻在醞釀當中。忠肅侯府“你可打探清楚了,那小賤人當真不在清梧院?”許敏兒麵色不善地看著碧朱。自那日被許清歡羞辱,許敏兒便一心想反擊。卻未料那小賤人竟似人間蒸發一般。“她不在府中,正是小姐您的好機會。二小姐如今越發囂張,小姐也應該趁早為自己打算才是。隻有擁有了權勢和身份,才能夠將礙眼的人徹底清掃幹淨。”碧朱站在許敏兒的身側,為許敏兒出謀劃策道。許敏兒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東宮選秀之後,許敏兒早已名聲狼藉,如今哪個達官貴人敢多看她一眼?見許敏兒麵色鬱卒,碧朱又上前道:“小姐是忠肅侯府家的嫡千金,多得是王侯將相想攀附小姐。小姐,您更應該振作精神才是啊。“許敏兒聞言,心裏不甚得意。不錯,她是忠肅侯府家的嫡千金,這便是她最有利的武器。“碧朱,給本小姐梳妝打扮。本小姐要出府踏春。“許敏兒豔唇上挑,眼中勾出一抹算計。街市之中熙熙攘攘,碧朱與幾個侍衛,小心翼翼地護著許敏兒,為她圈出了一塊安全之地。許敏兒頭戴紗笠,一身緋色紗衣,那婀娜的身姿讓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可縱是在這樣的護衛下,也難免有百密一疏的時候。許敏兒剛在首飾攤前駐足,忽然從前方橫衝直撞來一匹黑馬,直直地朝許敏兒衝撞了過來。“小姐,小心啊!“眼看馬蹄就要踐踏在許敏兒身上,碧朱嘶吼出聲。許敏兒僵硬在原地,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正在千鈞一發之際,卻見一道俊逸身姿從天而降,猛然攬住許敏兒的纖腰,將她往安全之地一帶。“小姐,你沒事吧?“溫和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許敏兒抬眸一看,卻見齊王蕭霖正麵含擔憂地望著她。微風揚起,吹落了許敏兒頭上的麵紗,露出那一張嬌豔不可方物的臉。齊王眼中劃過一絲經驗。許敏兒望著齊王俊逸非凡的麵容,麵上飛過兩朵紅袖。對著齊王嬌羞出聲:“小女,多謝殿下出手相救。“齊王麵上更加如沐春風,“哪裏的話,小姐無事便好,這道上多有凶險,小姐出門在外還需多帶幾名侍衛才是。“齊王說著,似有些戀戀不舍地將許敏兒放開。卻未料,許敏兒忽地腳下一崴,堪堪摔入齊王的懷中。溫香軟玉在懷,四目相對之間,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街市之中人影綽綽,一道碧色的身影正巧目睹了這英雄救美的一幕。
春風一顧
前院人來人往,後院倒是難得清靜。許清歡坐在長椅中對著賬,一張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清麗側臉滿是認真的意味。
酒樓現在賓客眾多,是穩賺的買賣。
前些日子,才招了好些個夥計。但這賬房先生,卻一直由許清歡兼任。一來長烈雖然識文讀數,卻到底是分身乏術。二來,這賬房事關重大,不是親信許清歡信不過。當務之急,還需得找一個得力的幫手才是。
長烈忙中抽身來到後院之中,便看到許清歡認真算賬的模樣。
“小姐,您先歇歇吧。”長烈將蜜餞與花茶擺在許清歡的麵前。
許清歡對完最後一筆賬,才停下手中的夥計。
她取了塊蜜餞放入嘴裏,口舌之中甜膩四溢。惹得她好心情地眯起了雙目。
“長烈,說了多少次,在外頭喊我燼公子。我一身男子裝扮,再被人喊做是小姐,豈不是不倫不類?”
許清歡慵懶地斜倚在長椅之中,對著長烈打趣道。
許清歡如今不愛女裝愛男裝,偏生一身長袍加身,又比尋常男子還俊俏幾分。
煙波流轉之間,叫長烈都看花了眼。
長烈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後腦勺,對著許清歡傻笑道:“小的習慣了。在小的眼中,小姐就是小姐。”
“你啊”許清歡無奈地斜睨了他一眼,剛要端起花茶品飲,卻忽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痛!
“唔!”許清歡臉色驟白,手一個不穩,將茶杯摔碎在地上。
“鏗鏘”一聲,碎片與茶水四濺沾濕了許清歡的袍角。
痛!那種驟然襲來的劇痛,猶如萬箭穿心,讓許清歡隻覺痛不欲生!
許清歡猛然捂緊胸口,佝僂著背往地上撲去。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長烈眼疾手快地將許清歡扶住,擔憂地看著她。
卻見許清歡麵露扭曲痛苦之色,一張小臉慘白得毫無血色
“小的帶您去找大夫。”長烈心中恐慌,作勢就要去請大夫,卻猛地被許清歡拉住。
這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後,許清歡才感覺到自己還活在人世。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氣息,眉頭逐漸舒張開來。
她勉力地維持著精神,沙澀著嗓子開口:“不必去請大夫。長烈,我回來有多久了?”
許清歡問得,自然是她失蹤到現今的時日。
“快一個月了。小姐,你如何這般問?小的見您身子不舒服,要不還是請一個大夫吧。”長烈麵色擔憂。
一個月,一個月。
【蝕心蠱,需月月用我的血做藥,否則萬蠱穿心,毒發身亡……】
許清歡腦海中,突然想起這一席寒涼陰森的警告。還有殷慕在山穀之中,那一聲不甘怨憤的嘶吼。
啊,許清歡不受控製地抖了個寒顫。
她緊抿著唇,十指在袖口之中攥緊,強壓下心中的惶恐不安。
好半晌,才對長烈說道:“不必,我無大礙。你先下去吧。”
待長烈下去之後,許清歡癱坐在長椅之中,疲憊地擰了擰印堂。
一月之期將至,也不知殷慕那個妖孽如何了。
過了少頃,有一道碧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珊瑚麵有急切,走到許清歡身邊福了一福,“小姐,管家說老夫人午時便要回到侯府,叫奴婢來請小姐您。小姐您看要回府麽?”老夫人?許清歡麵露詫異。許宗耀的母親,因身體抱恙,這麽些年一直在天華寺中修身養性。怎麽如今卻是回來了?許清歡思量了幾分,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竟是老夫人回來,我這個做孫女的如何能夠缺席。走,回侯府。”
許清歡說罷,就要邁開腳步趕回忠肅侯府。卻見珊瑚麵有異樣地躊躇在一旁。
許清歡掃了她一眼:“珊瑚,你有何事瞞我?”
珊瑚咬了咬牙,將見所見所聞一並說給了許清歡。
“小姐,奴婢前幾日在街上,看見許敏兒與一男子舉止甚為親密。那男子打扮高貴,看起來非富即貴。小姐可要留心才是。”
哦?許清歡聞言,眉頭一挑。
不想她不在侯府之時,許敏兒的桃花卻是開得旺盛。
許清歡眸中一轉,悠悠道:“許敏兒如今想是急於攀附權貴,以她自視甚高的眼界,隻怕是哪個達官貴人。不急,且讓她得意幾天。”
許清歡回到侯府中時,已近午時。她從後院之中回了清梧院,換上一身得體的小姐裝扮,方才起身去了大堂。
大堂之中,已經集了好些人物。
許宗耀帶領著一眾家眷,簇擁著一個花甲老婦人。
那老婦人兩鬢花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不過麵上精氣十足,顯得精神矍鑠。
此人便是許宗耀的母親,許清歡的奶奶。
許宗耀為人正直,極重孝道,對其母可謂是畢恭畢敬。老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十分超然。眼下,許敏兒正侍候在老婦人身側,一口一個甜甜的“奶奶”,把老人哄得合不攏嘴。
許清歡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薄唇微抿。
走到老夫人身側,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清歡拜見奶奶。”
老夫人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一時冷了下來。
“這都幾時了,你才過來,你心裏都有把我這個奶奶放在眼裏?”老夫人不滿許清歡卑賤的出身,對她總是過分苛責。
許清歡垂下眼瞼,恭順道:“孫女不敢,孫女對奶奶的敬重日月可鑒。”
許清歡對老夫人畢恭畢敬,禮數得體周全。
老夫人卻是瞧不上許清歡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要不是許宗耀護著,老夫人可不願在主院看見這個庶女。
老夫人刻意忽視了許清歡,反而親熱地拉起許敏兒的手,“還是我家敏兒貼心,知道孝順自己的奶奶。可不像某些沒良心的,奶奶出門這麽久,來拜見都要延誤時辰。”
這一番指桑罵槐,聽得麵皮一緊。
許敏兒眼見許清歡被斥責,眼中充斥著幸災樂禍。
得意地掃了一眼許清歡,愈發甜甜地笑對老夫人:“敏兒是奶奶的親孫女,自然心向著奶奶。奶奶可不要為了外人,壞了自己的好興致才是。”
這兩個人,當著許清歡的麵一口一個外人,擺明了是要叫許清歡難堪。
許清歡聽著這些尖酸刻薄的論調,微微垂下眼瞼。
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府中眾人的冷嘲熱諷。早年,她或許會覺得傷懷。可如今兩世為人,這些風言風語,又豈能傷她半分?
隻不過,以老夫人對許敏兒的偏愛,怕是會成為她的阻礙。
到時候…
許清歡看著許敏兒討好老夫人的嘴臉,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