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一番勾心鬥角
許清歡倒也不推辭,徑自坐在安王身前。
安王秉持著一貫的玩世不恭,半倚在榻上,很是慵懶散漫。
那俊逸的麵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清歡:“如今本王可是要改口叫你掌櫃的了?你倒是有腦子,能想到將花樓改成酒樓。還能請到天下第一美人,隻怕以你的手段,不出幾年便要成為京城商界的領軍人物了。”
安王說得意味深長,明麵追捧實則暗含殺機。
許清歡眼眸一黯,對著安王拱手道:“王爺這話小人萬萬不敢受。小的賤命阿燼,王爺直呼小人其名便是。小人才疏學淺,不過是想討個吃飯的活計,如何還敢存別的心思。王爺當真是說笑了。”
許清歡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言語謙恭卻是不卑不亢。
見安王杯中的酒水空了,拿起一旁的玉壺親手為安王和自己添上一杯。
拿著酒杯朝安王一敬,朗朗道:“小人在京城無依無靠,日後一切還得倚仗殿下多多提攜才是。小人敬安王殿下一杯。“
安王抬眸淡淡掃了她一眼,端看她麵上誠意昭昭毫不作偽,竟像是當真想要攀附安王。
“你有這份心思自是最好。隻不過本王乃是區區閑王,如何做你堅強後盾。隻怕是想提攜你,也有心無力啊。“安王懶散地摩挲著酒杯,卻並不著急喝下。
“王爺這話可是過謙了。京城誰人不知王爺乃是天之驕子,將來必定大有作為。王爺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許清歡麵色如常,對著安王一番殷殷恭維。
安王聞言眉頭一挑,多看了許清歡幾眼。終是與許清歡對飲了那一杯酒。
兩人在雅間虛與委蛇,各自心懷鬼胎。
一番恭維之後,許清歡借故告辭。
等許清歡走之後,安王打了個響指,便侍衛應了走了進來。
“去看看,他去了何處見了什麽人。”安王吩咐道。
侍衛應了一聲後,便追著許清歡出去。
春風一顧裏,場麵十分熱鬧的。
蘇挽雲的登台,引發了一陣陣的山呼海嘯。酒樓人滿為患,願為美人豪擲千金的大有人在。
許清歡頓住腳步,從二樓出觀望著熱鬧景象。
“掌櫃的,那安王是何用意?”長烈出現在許清歡身後,低聲問道。
春風一顧明麵上的掌事是長烈,可安王一進門便讓長烈去請掌櫃出來。這安王來意不明,當真是叫人擔心。
許清歡側頭看了長烈一眼,嘴角微微抿了抿:“還能有何用意,不過是來向我施威,叫我不要忘記他的身份。這安王倒是有趣,全然不似表麵看起來這般紈絝。”
那…要不要小的…長烈意有所指,在請示許清歡的意思。
許清歡甩手打斷了他:“隔牆有耳,多說無益。那位爺還在不在?”
這春風一顧人多眼雜,眼下不是談論事情的時候。眼下她更關心蕭重暄還在不在雅間之中。
見長烈搖了搖頭,許清歡眉頭一皺,匆忙著腳步就朝蕭重暄所在的雅間而去。
許清歡步履飛快,並未注意到自己已被人尾隨,毫無防備地推門而如。
那尾隨的侍衛見狀,剛要追上去一探究竟,忽然,麵上一凜!
一柄銀晃晃的短刃朝他的門麵飛了過來,侍衛心口一寒匆忙躲了過去。
眼見行蹤暴露,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原地。
“王爺”侍衛回到雅間之中,半跪在安王麵前。
安王從歌舞中收回視線,“可探查清楚了。”
侍衛麵色有愧,半跪在安王麵前,方才回道:“回王爺的話,屬下剛要前去探查清楚,就被人發現了。屬下一無所獲。”
哦?安王挑了挑眉,擺手揮退了侍衛。他盯著手中精致的玉樽,風流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雅間
“王爺?”許清歡拉開門扇走進去,可偌大的雅間中,卻早已沒有蕭重暄的身影。
衛玄站立在房中央,見許清歡進來,朝她垂首道:“小姐。”
許清歡的四下打量,卻是隻有衛玄一人,不免有些奇怪地道:“怎麽是你,王爺呢?”
“王爺有要事在身,命屬下在此等候小姐。這是王爺讓屬下交給小姐的,小姐請收好。王爺說了,叫小姐再不要弄丟。”衛玄說完,雙手奉上一把烏黑短刃。
那刀鞘通體烏黑,上麵雕刻著華詭花紋。許清歡拿到手中,拔出刀鞘。
玄鐵刃身、削鐵如泥,確是那把不甚被她遺失的短刃。
想不到蕭重暄,竟將它找了回來。
許清歡摩挲著刀身上那細小的“暄”,心口一時有些溫熱。
“王爺有心了。你去替我回了王爺,說多謝王爺。”
——
春風一顧一經開業,便引發京城轟動。
無數人慕了蘇挽雲的盛名而來,卻對春風一顧繽紛的歌舞和精美的酒菜流連忘返。
在蘇挽雲離去之後,依然有無數人前來春風一顧尋歡作樂。
賓客絡繹不絕,可謂是風頭日上。惹得讓京城各酒樓的老板又嫉又恨。
日正當午,那天下第一美人蘇挽雲,此時正坐在春風一顧後院的秋千之上。
背影娉婷曼妙,叫人過目難忘。
蘇挽雲原本低頭看著腳邊的花簇,忽然秀眉一擰,朝一處低喝道:“出來。”
話音剛落,便見一道青色的身影從暗處閃了出來。
“喲,蘇挽雲,你不在你的嵐國錦雲閣呆在,來禦國作甚?”
來者是一個麵貌清雋的青衣男子。他斜眼看著蘇挽雲,多少有些譏誚的意味。
蘇挽雲見到來人,絕美的麵容倏然變得陰沉,美目滿溢嫌惡。“蘇景運,你還是這樣令人嫌惡。我來禦國與你何幹,莫不是還要專程來告知你不成。”蘇挽雲冷冷道。
青衣男子聞言,嘲弄地勾了勾唇角:“彼此彼此。我來,是奉勸你別打擾了我的好事。師傅竟命我前來尋找,就不允許出一點差錯。你若是敢擋我的路,休怪我不念同門情分。”
男子麵上溫潤清雋,口中卻冷漠如刀。
“你!”蘇挽雲難掩怒意,猛地站起身來就想與男子動手。
卻未料,男子一甩袖阻斷了她。
“有人來了。你此行結束後,即刻回到嵐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男子冷酷地扔下這麽一句話,便飛掠著身影消失不見。徒留蘇挽雲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齒。
——
許清歡聽得長烈說道蘇挽雲不日便要回嵐國,特來會會這個天下第一美人。
剛走到庭院之中,便見那依依楊柳下,站著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
“蘇姑娘。”許清歡走到蘇挽雲身後喚道。
蘇挽雲聽得有人前來,早已將麵部表情收斂妥當。她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人。
一襲紅白相接的錦袍,將身形襯得纖瘦高挑。青絲用玉帶束起,露出清麗脫俗的麵容。
折扇輕搖,嘴角帶笑,端得是一個玉麵俊俏的小公子。
一雙明眸清澈透亮,然而瞳色太過黝黑,讓人猶覺深不可測。
周身縈繞著從容不迫的氣勢,叫人不敢小覷。
蘇挽雲見她這番相貌,心中不免嫉妒。
長相不如她,身材不如她,臉上稚氣未脫,可不就是一個半大的女娃娃!
便是這樣一個女娃娃居然能勞動那個人前來請她!叫人怎麽能夠甘心!
蘇挽雲看了她一眼,忽然掩唇嬌笑道:“好巧啊,燼公子。啊,瞧奴家這張嘴,該是燼姑娘才是。”
聽得這聲“燼姑娘”,許清歡眉頭一挑。
蘇挽雲美貌不負盛名,隻是許清歡怎麽覺得這蘇挽雲對她,帶著幾分敵意?
這可當真是奇了怪了,許清歡此前可未與這美人有何接觸啊。“燼公子也好,燼姑娘也罷,端要看蘇姑娘心中作何想了。可不巧,今日在下是專程前來找蘇姑娘的。聽聞蘇姑娘即將啟程回嵐國,這是在下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蘇姑娘笑納。”
許清歡說著,將手中的一方錦盒交到蘇挽雲手中。
那錦盒之中,放著一顆成色上好的夜明珠,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蘇挽雲摩挲著那錦盒,心中愈發不是滋味。幽幽開口道:“俗話說無功不受祿,燼姑娘有什麽話,但說無妨便是了。”
蘇挽雲此言,倒叫許清歡有些側目。
她將折扇一搖,輕笑出聲:“看來蘇姑娘不僅美貌和舞姿天下無雙,還是個聰慧絕倫的人物。聽聞蘇姑娘是嵐國萬金難求一見的奇女子,不知此次如何改了主意來了禦國?”
蘇挽雲聽得此言,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打量了許清歡好幾眼。
許清歡感受道她不善的視線,麵色坦蕩地由著她打量。
半晌,才聽得蘇挽雲道“不過是來還故人一個恩情罷了。”
蘇挽雲說得模棱兩可,引人無限遐想。
故人?是蕭重暄?
莫不是兩人之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往不成。
許清歡聞言,眼中勾起一抹玩味。
“想來蘇姑娘與這故人當真是情誼匪淺,能得到蘇姑娘的垂青,當真是令人豔羨。“
許清歡歎息似地說道,麵色稀鬆平常,讓人窺探不出心事。
好一個心機深沉的丫頭!蘇挽雲暗自警惕,隻覺此人更是礙眼得很。
掩藏在袖口的指尖緊了一緊,蘇挽雲僵笑兩聲:“燼姑娘說笑了,奴家如何敢高攀故人,姑娘大可放心就是。奴家明日便要啟程回嵐國,現下還要收拾行李,先告辭了。”
蘇挽雲說完,朝許清歡福了福,轉身便走。
這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模樣,讓許清歡倍感莫名其妙。
“我莫不是哪裏得罪了這大美人?竟讓美人厭惡至此?當真是怪哉怪哉。”
許清歡摸了摸鼻頭,奇怪地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