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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第491章 :沉默

  關起遠抬起頭,深邃如同古井一般的眸子無限溫柔的望著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我的面前, 

  「您看,造假,如何?」 

  關起遠一字一頓的說出六個字,我沉默了,細細琢磨,似有所悟,但,還是不甚明白。 

  「能再說清楚一些嗎?」 

  「二爺是業內公認的玉石行家,既然是琢玉的高手,便一定也是造假的高手。要想保全古玉,不如先讓二爺照葫蘆畫瓢,把古玉都複製一份,把真的藏好,至於贗品嘛……萬不得已的時候,把贗品獻出去。」 

  「是個好主意,就怕有真假難辨的一天。」 

  「讓二爺做個記號。」 

  「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新的問題接踵而來,「這可不是個小動作,如何能瞞得過日本人?」 

  「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以讓二爺稱病不出,就算是她有心打探,以她的身份也不好進二爺的屋子啊!」 

  「我怕的不是她,是……三爺。」 

  「啊!這就難辦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我忽然感覺到夏日裡固體的炎熱,使人窒息、煩躁,「你先回去吧,我再想一想。」 

  關起遠無奈的站起身子,把椅子搬回原地,腳步遲疑的向房門走去,沒走幾步,他站住了,側過身子,回過頭, 

  「玲瓏,別怕,我一直都在。」 

  小心翼翼的語氣里蘊藏著無限的柔情與堅定。我仰起臉,對他甜甜的、溫柔的笑了, 

  「我知道。」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反反覆復的衡量著此事的可操作性,仔仔細細的琢磨著每一個細節,我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幾天後的早晨,一個日本軍官帶著一對日本兵,很客氣的出現在我的議事廳里,軍官恭敬的遞上一張名帖,名帖上寫著「宮崎純一郎」,我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平靜的瞧著眼前的日本軍官,他用生硬的中國話對我說, 

  「請您隨我走一趟。」 

  我微笑的點了點頭。我將府中諸事交給了關起遠,帶著越女上了日本軍官的汽車。 

  汽車行駛了不久,停了下來,日本軍官依然恭敬的為我打開車門,「日本國駐京憲兵司令部」的牌子赫然出現在眼前,我扶在越女手腕上的手,猛的抖動了一下,越女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按在我的手背上, 

  「小姐,小心腳下。」越女的聲音出奇的平和舒緩。 

  我悄悄的反握著她的手,我倆對視,笑意寫在眼底。我明白,如果有必要越女會與我並肩戰鬥,抗擊一切強敵。走進大樓,我的四周都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我的耳邊充斥著若隱若現,忽遠忽近,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站在宮崎純一郎的辦公室里,我看到,寬大的辦公室,寬大的沙發,寬大的書桌,除此之外沒有半點裝飾。全套的紅木傢具冷冷的站立著,沒有半分人的味道。 

  整齊筆挺的軍官服,刻板的罩著身體;腳下一塵不染的馬靴,反射著寒冷的暗光;過肩的長發整齊的扎在腦後,罩在刻板的軍帽下;蒼白而冷漠的臉孔上,沒有了金絲邊的眼鏡,沒有了斯文的笑容。宮崎純一郎如同一件紅木傢具一般,站立在屋子的中央,渾身上下透出野獸兇狠貪婪的氣息。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宮崎純一郎?是記憶中那個口中念著《鳳求凰》的風流書生?還是眼前這個鐵板一般冰冷生硬的軍人?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我想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會完全清楚吧。 

  宮崎純一郎的目光牢牢的釘在玉玲瓏的身上,黑絲絨高齡無袖的暗花旗袍,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體,腳上穿一雙同樣材質同樣顏色的繡花鞋,頭髮被梳成「S」型的髮髻,高高的一絲不亂的盤在腦後,垂絲般的劉海輕柔的罩著光潔的前額,髮髻、耳朵、脖子、手腕上裝飾著全套的粉色珍珠首飾。整個人如同白玉雕像般散發著清冷孤傲的光澤,圍繞在她身邊的一切,剎那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宮崎純一郎倏然明白,為什麼松田青木會千方百計的阻止自己見玉玲瓏了。 

  「師父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不會對這樣的玉玲瓏放手的。」宮崎純一郎的心裡暗自嘀咕。 

  「請坐。」宮崎純一郎身形未動,面無表情,語氣平淡。 

  「不必。」我的神情散淡,態度傲慢,聲音冷漠。 

  「有事還是坐下說吧。」 

  「沒有分別,請講。」 

  宮崎純一郎臉上突如其來的笑容,讓我感到不寒而慄。他走動著,馬靴敲擊著地板發出「咔咔」的聲音,如同地獄里的惡鬼咀嚼著人的骨頭一般,陰森恐怖。 

  他停在沙發前,轉身,坐下,說,「請嫁給我!」 

  「不可能。」我的話不用經過思考,不需經過大腦,衝口而出。 

  「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嗎?我怕你會後悔的。」 

  我嗅到了宮崎純一郎身上狼的味道,我停頓了下來,我可以不顧及自己的生死,但是,我無法無視玉家的存亡。 

  「凡事是需要瞻前顧後的,我可以給你十五分鐘,考慮一下。」宮崎純一郎看出了我的猶豫,而且他更加知道我的軟肋。 

  我不急不緩的走到他的面前,他站起身子,與我臉對臉,「請您出去,我要一個人呆著。」 

  宮崎純一郎聳了聳肩膀,趾高氣昂的走出房間。 

  我癱坐在沙發上,苦惱的閉上眼睛,用手指輕輕的摩擦著額頭。 

  「小姐,咱們真要答應他嗎?」 

  越女的聲音在耳邊低低的響起。我沒有睜開眼睛,微微的點點頭,又輕輕的搖搖頭。電光火石之間,觸動了我的一個想法,也許這就是我等待的機會。 

  我睜開眼睛,站起身子,有些激動有些興奮有些失控的,在房間里急速的走動。沉著些,再沉著些,我放慢了腳步。如果我現在答應宮崎純一郎,他會迫不及待的迎娶我,但是,我需要時間,我需要拖延他。如果我現在不答應,恐怕我和越女都回不去了。怎麼辦呢? 

  「越女,我吩咐你做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小姐,放心。」 

  越女(干)凈秀氣的臉上,露出我熟悉的淺笑。我決定,先回家,再想辦法。身後,響起了馬靴的聲音,我轉過身子, 

  「我同意。」 

  「何時?」宮崎純一郎得意洋洋的聲音里,掩飾不住的興奮。 

  「隨你。」我冷冷的回答。 

  宮崎純一郎的臉上浮現出斯文的笑意, 

  「來人,送玲瓏小姐回府。」聽到這一聲吩咐,我的心裡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走出房門,緩步前行,一條長長的樓梯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忽然知道自己該如何的拖延時間了。我面不改色沿著一級一級的樓梯向下走,我用我的左腳猛的絆住了我的右腳,我的身體無法控制的向前傾倒,在越女伸手要拉住我的時候,我輕輕的躲開了,我看見越女眼中閃動著不可思議和瞭然的光。 

  我很幸運,雖然從高高的樓梯上滾落,但是,由於樓梯的坡度很小以及救護及時,我只是左腳的腳踝骨骨折,和一些皮外傷。那個被宮崎純一郎吼個半死的日本軍醫一再保證,只要好好休養,絕對沒有大礙,三個月後一定可以完全恢復。十分不巧的是,在我休養期間承智二哥也突然患了重病,大口大口的吐血,府中傳言四起,說是二爺得了肺癆,會傳染的。於是,承智二哥卧床期間,除了二嫂楊柳,無人敢靠近他的房間半步。 

  而我為了躲清靜,也為了早日康復,將玉府中大小事情,大小人都交給了關起遠,帶上越女,由宮崎純一郎護駕,來到了醉夢齋養病。 

  那一天,承智二哥躲在我的馬車座椅下面,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醉夢齋。原本宮崎純一郎堅持用他的汽車送我,可是,我受傷的腳踝在他的汽車裡無法伸展,無奈之下,還是用了他眼中的原始工具。 

  自從那日起,醉夢齋外暗探不斷,經常有陌生人或來借東西,或來討水喝,趁機監視我們主僕。而醉夢齋內,承智二哥夜以繼日的呆在暗無天日的地堡里,吃穿用都由越女送進去,至於造假所需要的材料,只能動用醉夢齋里原本有的原料,實在不行,越女就從外面偷運進來一些。但是,大部分還是就地取材,因為越女從外面偷運不僅數量有限,而且安全無法保證。此事一旦有半點的泄露,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此時,醉夢齋院子里濃密的綠色中,我舒服的窩在躺椅里看書,我的左腳擺放在椅凳上,腳踝的位置纏滿了紗布。越女在我的周圍不停的打掃著庭院,擦拭著綠蘿的葉子,澆灌著花圃里的花朵。在外人看來,我在看書,她在幹活,並不相干。但是,只有我倆明白,我和她正在交談。 

  微微的動著嘴唇,發出很低很細小的聲音,就可以交談。這是我和越女長期相處中得到的無與倫比的默契,只有彼此知道彼此在說什麼。 

  「告訴二爺,不要太辛苦了。」 

  「奴婢勸過了,可二爺不聽啊!」 

  「跟他說,能做多少算多少吧,畢竟咱們時間有限。」 

  「二爺說了,他先撿要緊的做。」 

  「唉!這次真是苦了二哥了。」 

  「可不是嘛,奴婢眼瞅著二爺一天比一天瘦。」 

  「熬吧,熬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小姐,三個月以後,您真要嫁啊!」 

  「絕不,我寧死不嫁!」 

  「小姐,您不是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總會有辦法的。」 

  「嗯,也對。過一關算一關吧。」 

  「小姐,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給二爺多做些好吃有營養的,別讓他太操勞。」 

  「奴婢知道了。」 

  越女回到屋內,院落里濃蔭下,只留下我一個人。我放下手裡的書,痴痴獃呆的坐著,已經很久很久了,我都不記得上次這樣子的發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遠處的天邊,絢爛妖媚的落霞緩緩的降臨人間。我眯起眼睛,落霞的萬丈光芒直刺進我的眼眸,在我的眼眸中漸漸的變得光怪陸離,變得詭異離奇,變得鬼魅而陰森。 

  北平城的遠郊,延慶,嚴家村。 

  嚴家村是一個藏在大山深處的小村落,村子四面環山,只有一條出山的泥土小徑。全村不到二十戶人家,稀稀落落的分佈在遠遠近近的山坳里。 

  玉博文和莫言在此安家已經有半年多了,兩個人都喜歡村子的與世隔絕,喜歡村民的質樸憨實,喜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清晨,太陽(水)淋淋的爬到了山坳里,睡眼朦朧的瞧著一戶農家,矮矮的土坯牆圍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兩間連排坐西朝東的土坯房,房門虛掩。 

  院子里,一位身穿土布,農人打扮的小婦人正在緊張而愉快的忙碌著,先用水將地面撣濕,再用掃帚把院子打掃乾淨,然後,餵雞、餵鴨、餵豬、劈柴、燒水、做飯。 

  當白色的炊煙裊裊升起,院子里飄起一陣陣飯香的時候,院子的大門被「吱吱呀呀」,猶猶豫豫的推開了。一垛柴從門外一瘸一拐的挪了進來,柴垛下是一個佝僂的人影。 

  「洗一洗,吃飯吧。」莫言對人影說。 

  人影沒有停頓,沒有說話,似乎沒有聽見一般,繼續背著柴一瘸一拐的向院子里的柴垛挪著。莫言也習慣了,自顧自的回到了廚房裡。 

  這個怪人已經來了一個多月了,是玉博文在出山的路口撿到的,剛撿到他時,他瘦的皮包骨頭,奄奄一息,瘦瘦小小的身體上滿是青紫潰爛,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 

  幸虧玉博文粗通岐黃之術,抱著「死馬權當活馬醫」的心態,大著膽子下藥,葯也都是從山上這一點那一點的采來了,沒想到竟然稀里糊塗的把他醫好了。慢慢的他可以進食、下床了。 

  這時,玉博文和莫言才發現,他的臉已經毀容了,似乎被大火燒過一般。莫言最害怕看他的那張臉了,那張臉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一半清秀一半猙獰,一半皮膚光潔如水一半坑窪不平血肉模糊,如同把京劇里書生和李逵的臉譜同時畫到了同一張臉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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