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柔的心結
之後兩個人相對無言，一回到家之後，顧心妍就躺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景皓叫了她兩聲，顧心妍都全然沒有反應，眼角似乎還有眼淚，沈景皓歎了口氣將她放到了床上，輕輕幫她蓋上了被子。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顧心妍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已經睡著了的沈景皓，她的心髒咯噔一下，隨即砰砰的跳動了起來，沈景皓棱角分明的側臉看上去很好看，此時正疲憊的微微皺眉。
顧心妍躺著身體都麻了，她輕輕翻動了一下，卻不曾想將沈景皓給驚醒了。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沈景皓睡得很淺，起身揉了揉眉心，眼裏劃過一抹關懷。
“我沒事了，我睡多久了？”
顧心妍聲音有些沙啞，臉色看起來也有幾分虛弱。
“你睡了一個下午了。”沈景皓說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顧心妍看著他，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在醫院……我情緒有些激動，所以……”
沈景皓哦了一聲，若無其事道：“沒事的，隻不過你最近太累了，還是要好好休息的。至於小北的手術，還有我在。”
“謝謝你，小北就拜托你了。”
顧心妍見他板著一張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平時看起來凶巴巴的樣子，照顧人的時候其實還是挺溫柔的。隻是這種獨特的溫柔，是很少有人能領會到的。
“我去給你倒杯水，還要再睡一會兒嗎？”
顧心妍搖了搖頭，“睡不著，也不想睡了。”
她怕一閉上眼睛，就會繼續做噩夢。
沈景皓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來道：“還是再睡一會兒吧，我在這陪著你。”
顧心妍喝了一口水，手機傳來短信的聲音，嗡嗡震動了一下，屏幕一閃又重歸於平靜。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晚一點再去醫院。”沈景皓小心翼翼的將懷裏的人放在床上，道。
“我先跟打個電話問問小北現在的情況。”
沈景皓腳下一頓，目光陡然變得有些警惕，“打給誰？”
“當然是……”
這個點還守在顧小北身邊的人除了她這個後媽還有誰，喬楠兩個字最嘴邊回繞，還沒說出口，顧心妍就反應過來，沈景皓大概以為她要打電話給陳慕白了。
顧心妍抿著嘴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苦笑道，“不是陳慕白。”
沈景皓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轉身抬腳走進了浴室。
人生裏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恰如那句話一般，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巧克力是什麽味道的，但顧心妍知道沈景皓這塊巧克力是甜的，隻是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拿又是另當別論的一件事。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緩慢移動，剛打開界麵的時候，就看見短信右上角的紅泡泡，顧心妍皺了皺眉，納悶的同時也將手指移過去點開，號碼是個從未見過的，一點開，赫然就是一張圖片，裸露的肌體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是一群男人圍著一個少女，那雙眼睛裏恐懼的感覺似曾相識。
像是被嚇了一跳，手機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弧線，而後毫不猶豫的砸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浴室裏的水聲戛然而止，片刻之後，沈景皓圍著浴巾快步走出來，濕漉漉的發梢仍舊滴著水珠子。
門被打開時，恰好看見赤腳站在地板上，一臉倉皇的顧心妍。
她手裏緊緊的攥著手機，唇色泛白，細細一看仿佛連額角都蒙著一層細汗。
“怎麽了？”
沈景皓擰著眉，一步一個水印子的走在房間的地上，他剛想伸過手攬住顧心妍，可對麵的人卻不著聲色的往後一退，臉上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沒什麽，不知道是誰發來了一個嚇人的小圖片，你也知道，我膽子小。”
這話裏總透著破綻百出的意味，沈景皓欲言又止的看著顧心妍，詢問關切的話剛到嘴邊卻又不得不悉數咽了回去，看著模樣有些失魂落魄的女人，他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等到回浴室穿完衣服出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不見了顧心妍的身影，那種失而複得又再次眼睜睜看著消失的緊張的感讓他一陣後怕，腳下的步子逐漸加快，剛走到樓梯口他就看見餐廳的泛著暖黃色的燈光。
直到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時，這懸在嗓子眼的心髒才又重新穩穩的停落了回去。
“妍妍。”
低沉沙啞的聲音裏透著一種疲憊又欣慰的交雜情感，明明心裏有千言萬語，但終究隻化成了低低的輕喚。
顧心妍拿著水杯的手僵硬的一頓，腰上的力道不輕不重，耳後是灼熱的呼吸，男人頭發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脖頸處，沿著背滑下暈染開，她的眼眶驀然有些泛紅，卻死咬著嘴唇沒有讓眼淚留下來。
“我以為我又找不到你了。”
“不是，我隻是，隻是感覺有些口渴，所以下來喝杯水。”
沈景皓囁嚅的嗯了一聲，心裏卻是沒來由的有些慌張，顧心妍的話音裏好像帶著幾絲隱忍的輕顫，直覺告訴他，她有事瞞著自己，卻又不肯講出來。
“趕緊上去吹頭發，濕漉漉的睡覺會著涼的！”顧心妍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將扒拉在她腰間的手強硬鬆開，又推著沈景皓往樓上走去。
夜色漸深，屋外的風刮的樹葉沙沙作響，床上的兩個人都各懷心思，一個說不出口，一個問不出口，半晌，沈景皓才將隔得自己好遠的人拉進了懷裏：“別再胡思亂想了，好麽？”
前半句話的語氣趨於嚴肅，越到末尾越發的柔和起來。
隻聽懷裏的人默了半晌才悶聲的回了一個“嗯”字。
她慌張不安，人總是貪心的，期望得到更多更美好的，隻是自己看著那張圖片不免想起自己不堪又痛苦的過往，像是心裏鳴響的警鍾，時刻的在提醒她，她顧心妍到底有沒有資格去站在沈景皓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