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過往
顧心妍清醒過來的時候，沈景皓趴在病床邊睡得正熟，就像八年前第一次見的時候一樣，安詳的像個未經人事的少年。
她竭力的咬著嘴唇，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哭出聲，可是眼淚還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難怪，難怪她第一次在婚禮上看到陳慕白的時候，就覺得那麽熟悉，原來早在八年前，他們就認識，不止是認識，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是，後來呢？後來到底怎麽了？
顧心妍用力的揉著太陽穴渾渾噩噩的走出了醫院，腦海中斷斷續續的出現著一些片段，可是怎麽也連不起來。
她隻記得陳慕白頹唐的麵容，他似乎在哭，她想拉住他，卻被狠狠的甩開了。
鋪天蓋地的眩暈感湧上來，顧心妍險些摔倒，卻被人拉住了。
看清了來人之後，顧心妍迅速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陸蔓！”顧心妍緊緊的蹙著眉頭，“那天那些人……”
“你先別生氣呀，最後沈大少爺不是趕到了麽”陸蔓打斷了顧心妍的話，嘴角揚起了一個淺淺的笑，隨後繼續說道：
“不過比起這個，我們好歹找個咖啡廳聊天？”陸蔓眯了眯眼睛，顧心妍猛地抬頭，才發現此刻自己正在馬路中間，人行道的路燈已經隻剩最後幾秒。
她瞥了一眼陸蔓，轉身過了馬路，正好眼前就有個咖啡廳。
進了咖啡廳之後，顧心妍選了一個靠內的位置，剛坐下正要張口，就聽到了陸蔓的聲音。
“兩杯摩卡，半糖半奶。”
她注視著顧心妍，笑的像隻狐狸。
“你到底想幹什麽。”顧心妍警惕的看著她，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沈小姐，你不是想知道八年前發生了什麽麽？那天發生的，不就是八年前發生的？”陸蔓托著下巴，緩緩開口，紅唇吐出的話字字都像是重錘敲在顧心妍的心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顧心妍的臉色頓時有點發白，那天的那些人，很顯然是想要強暴自己，而那時候湧現的記憶裏，也是那樣的一群人，猥瑣的笑著走向了自己。
“我是什麽意思，沈小姐應該已經明白了，大名鼎鼎的心理醫生，不可能連這種話都聽不懂吧。”
服務生已經端來了兩杯咖啡，陸蔓很客氣的端起一杯放在了顧心妍的麵前。
顧心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等待下文。
“既然你想讓我說的更明白，那就如你所願。”陸蔓的唇角揚了揚，一字一句的說道：“八年前，你被幾個男人輪奸，你的初戀男友嫌你髒，逃去了國外。”
她壓低了聲音，可是這些話仍舊清晰的落入了顧心妍的耳中。
‘輪奸’、‘髒’，這些字眼不停地在腦海中回蕩，顧心妍倏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頭痛欲裂的感覺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撕開。
“你騙人……你騙人！”顧心妍捂住耳朵，可是那些聲音依舊不減。
“我騙沒騙你，你自己很清楚吧。”陸蔓優雅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即便是速溶咖啡也被她喝出了頂級藍山的氣質。
顧心妍按著猛烈跳動的心髒，倏然起身往外跑去。
陸蔓的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顧心妍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了起來，那些話和自己斷斷續續的記憶重合起來，像是一場噩夢，幾乎要把她推到地獄裏去。
她跌跌撞撞的走著，卻倏然被人從身後拉住。
“顧心妍！”帶著慍怒的聲音在耳邊乍起，“你去哪兒了！”
顧心妍身形一頓，整個人都頓時僵住，她木訥的轉身，看清楚了對方的臉——是沈景皓。
“對不起……”顧心妍張開口，許久才發出了聲音。
“回家。”沈景皓攥緊了顧心妍的手，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她塞進了車裏。
顧心妍看著沈景皓的側臉，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在斷斷續續的記憶裏，顧心妍看到了沈景皓，那個不小心掉落山崖的少年，他們果然很久以前就認識，原來沈景皓找上自己，並不是偶然。
“你從一開始就故意給我挖了個坑，對不對。”
顧心妍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沈景皓的目光充滿了警惕。
“那件禮服和婚紗，也是專門給我準備的？”她頓了頓，繼續問道：“八年前的事情……”
“我們回家吧。”然而不等顧心妍問完，沈景皓就語氣沉悶的打斷了她。
“沈景皓！”顧心妍被按在副駕駛上綁好了安全帶，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
“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其實從剛開始遇到沈景皓開始，就處處透著不對勁，周圍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偏偏瞞著她這個當事人。
“夠了！”沈景皓忽然按了刹車，前方正好紅燈，他轉過頭緊緊盯著顧心妍，整個人都散發著怒氣。
“你想知道什麽？八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是什麽好事嗎，所有人都拚命想要瞞著你，所有人都在保護你，你為什麽非要去弄個清楚明白？現在你想起來了，知道了，很開心？”
沈景皓捏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看上去有些駭人，顧心妍愣愣的看著他，所有問題都如鯁在喉，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一張臉，從陳慕白到沈景皓，甚至於是喬楠，都盡可能的守住八年前那個眾人皆知的秘密，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那顆脆弱的心靈罷了，自己追究了八年的記憶，竟然成了對所有人的辜負。
顧心妍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