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接戰
啟元五年，黃州府主城外。
風和日麗、萬裏無雲，是個大勝或者咽氣的好天氣。
明軍和義軍在城外完成了集結，組成兩個巨大戰陣、遠遠地相互對峙著。
朱厚煜有主場優勢，他帶著清兒站在城牆上俯瞰著戰場，但因為太遠了、隻能看到遠處黑黑的一坨。
就這視角，他估計隻能靠感覺指揮了，還要算上信息傳遞的延遲。
大概相當於顯示屏退化成馬賽克顯示、再頂著上千ping的延遲打全戰。
另一邊的劉棟也很蛋疼，明軍堆出來一個小土坡，劉棟站在上麵、遠遠地眺望著義軍一眼看不到邊的戰陣，眼角瘋狂跳動。
是哪個混蛋跟他說隻有一萬多叛軍的？這數量也太多了，一個不注意、被義軍兩翼包抄成功，他得被義軍圍在中間圈起來踢，到時候士氣直接血崩、神仙都救不過來。
至於指揮，劉棟也沒打過大仗，一般都是他帶著親兵在前麵衝、後麵的明軍跟著衝，然後一波流帶走對麵的叛軍，今天看來是沒指望了、他也十分迷茫。
嗯，好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雙方的主帥心存顧慮、誰都不敢先動，劉棟是被義軍的數量嚇到了，外加這幾天被朱厚煜的襲擾惡心得厲害，一時間有些發怵。
朱厚煜不動的原因則簡單的多，他怕義軍在前進過程中陣形崩壞，發生大規模踩踏事件、然後直接崩盤，實際上、這個可能性並不低。
局麵陷入膠著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朱厚煜頭頂響起。
“打起來啊，你們這互相瞪眼睛是怎麽回事？”
朱厚煜抬頭看去，裙擺飄飄的少女飄浮在空中，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雙方的戰陣，顯然是沒怎麽見識過古代的戰陣。
“別看了，裏麵是一條燈籠褲，特意為你準備的。”
朱厚煜不爽地低下頭，在一觸即發的戰場上耍流氓，把他堂堂的大明天子當什麽人了？不過那條燈籠褲還挺好看的……
少女稍微降低一些高度，左手搭在朱厚煜肩上，他立刻覺得視野劇變、獲得了上帝視角一般俯瞰著整個戰場，甚至還能看見敵我雙方部隊的士氣條，視角停留在一支普通的義軍隊伍上，眼前還出現了一行小字。
義軍農兵：普通的義軍部隊，是誰把這群農民拉上戰場的？士氣低落，戰鬥意誌較差，紀律性約等於無，明智的指揮官不會把戰鬥任務交給他們。
朱厚煜嘴角抽了抽，這也太真實了，隨後他滿懷期望地看向摧陣營。
摧陣營：義軍中精銳的騎兵部隊，精銳？大概吧。
很好，沒有看下去的興趣了。
明軍擺出一個品字形戰陣，緩緩朝義軍擠壓而來。那種上萬名士兵鋪麵而來的殺氣、嚇住了不少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就算是有些經驗的義軍老兵、臉色也有些難看，好在白七帶著手下軍官壓陣，總算沒出什麽亂子。
朱厚煜沉吟片刻，指揮傳令兵搖出旗號：中軍不動、兩翼向前，用半月形戰陣迎上去，利用人數優勢、把明軍包圍起來圈踢。
兩個龐大的軍陣終於撞擊在一起，盡管經曆了一路的襲擾，前排的明軍仍然表現出旺盛的士氣和戰鬥力，在首輪對衝中痛擊了義軍中軍。
從上帝視角看，這第一波凶猛的對衝、險些直接把中部義軍撞得潰逃，好幾支大隊的士氣已經產生了動搖，不久後就會徹底崩潰。
在輔兵的幫助下，劉棟和手下親兵穿好盔甲，最後給胯下的戰馬塞了一把豆子。他放下覆麵甲、深吸一口氣，麵前的明軍緩緩分開，讓出了一條衝鋒的道路，他麵前、是一張張驚恐的臉。
上百名親兵像一個鋒利的錐子、直接鑿進了義軍中部，劉棟拚命揮舞手中大刀，身形單薄的義軍士兵還未接近他、就被狂暴的攻擊撕成兩半。
砍殺十餘名義軍後，劉棟動作稍緩、戰馬終於撞到了一個倒黴鬼的身上，數十杆長槍直刺過來，劉棟不慌不忙、信手在空中一畫，便將長矛悉數砍斷。
衝擊的勢頭停下後，親兵們且戰且退、緩緩退回軍陣中，一個義軍頭目覰見破綻、飛身出矛想刺死劉棟。
劉棟手疾眼快，一手接住矛杆，稍一使力便把他像玩具一樣甩了出去。那人摔到人群中，被長矛刺成了篩子，劉棟狂笑著退回戰陣、準備下一輪衝擊。
義軍在這一輪衝擊中陣亡近五百人，前方義軍士氣崩潰、哭喊著向後逃去，後方士兵受到動搖，攻勢稍緩。
白七看得怒火中燒，一把推開身前義軍，帶著親隨們來到前列，他伸手揪住一名跪在地上的義軍、一戟便割了那人腦袋，噴出的鮮血染得他煞氣更甚。
“都給老子往前衝！誰都不許退！敢逃的就地處斬！”
劉棟雖然恐怖，但顯然還是比不上自家二統領的，餘下的義軍隻好硬著頭皮向前衝。隨著兩翼的義軍包住明軍，戰局逐漸倒向義軍。
片刻過後，明軍戰陣再次分開一個口子，劉棟帶著親兵狂嘯著衝出來。
白七等的就是現在，手中短戟用力擲出、呼嘯著破空而去。
多年的經驗救了劉棟，他瞳孔緊縮、關鍵時刻抓過一名親衛擋住自己，短戟切掉那名親衛的半個頭顱後方向偏斜、貼著他的麵龐飛走。
劉棟感到渾身發冷，剛才這一擲帶走了他所有的勇氣，不想義軍中竟然還有這等凶人！
劉棟帶兵退入戰陣，白七追之不及，氣的在陣中跳腳。
兩軍之後陷入了漫長的拉鋸戰，明軍戰力遠勝義軍、陣形固若金湯，義軍則源源不斷地撲上來，像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一般、緩緩侵蝕著明軍。
戰役的漫長超乎了朱厚煜的想象，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替換下多少股崩潰的義軍了，大部分義軍崩潰後四散逃走、消失無蹤，一部分則退回城中，權當預備隊。
劉棟已經不想著贏了，他帶著親衛四處救火、殺退一波又一波衝進戰陣的義軍，他的手漸漸顫抖無力起來。
天黑，隻要天黑了就能平手，憑雙方士兵的素養、夜戰無疑是天方夜譚。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從清晨打到黃昏，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竭了、隻靠一口氣撐著，這就是朱厚煜一直在等的時機。
他把指揮權交給清兒，穿戴好盔甲、轉身走下城樓，城牆下是等待了一天的摧陣營，他們精力充沛、戰意高昂。
是時候結束這場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