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戰前

  盡管朱厚煜百般拖延，該來的還是來了。


  劉棟所部一萬兩千名明軍，今晚在黃州府外不到十裏處紮下營盤，開始整軍備戰，探子已經發現了出來砍伐樹木、製作攻城器械的小鼓明軍。


  劉棟不愧是位老將，吸取了這一路上被襲擾的經驗，一個晚上就把營盤布置地有模有樣。


  軍營四周多布哨塔，上麵常駐弓箭手、有幾處還布置了攻城弩這種攻城利器，如果還想複製之前的案例派騎兵襲擾，遠程火力就能把摧陣營挨個點死。


  至於抽調精兵夜襲，朱厚煜跑到附近的小山上觀察過，劉棟的篝火布置十分合理，幾乎沒有給義軍留下可趁之機，周邊定時有巡邏的小隊，如果義軍強行夜襲、他們就會立刻站上木牆警戒，讓夜襲變成殘酷的攻城戰。


  已經沒有耍小聰明的餘地了，隻有在正麵戰場上擊敗明軍這一條路。


  朱厚煜之前說、帶著摧陣營跑路是騙白五的，朝廷的大軍遲早進來清場，別看白蓮教那幫妖人現在鬧得這麽凶，三路大軍、他們哪一路都招惹不起，留在原地發展是取死之道。


  真要想鬧出點大動作、就隻能效仿李自成當流寇。但凡白五有那麽點意思，朱厚煜都得借著自己在軍中的威望火並了他。


  他留在義軍是指望著湖廣能少死點人，不是真來造自己反的。張居正黨羽遍布朝野、而且他到現在為止幹的不錯，對天子也十分尊敬，沒有造反的必要。


  更關鍵的是，張居正今年都快四十了，朱厚煜才六歲，自己說什麽都能熬死他。張居正也沒有兒子，直到最近才聽說生了個女兒。


  小妾剛懷孕的時候、可把首輔大人高興壞了，當時百官吹捧他的方式都變成了：恭賀張大人喜得貴子。


  至於十個月後嘛，張居正那段時間臉色難看得很，就算是朱厚煜當時偷了個懶沒好好學習，都被他揪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說教。


  太後之後還來罵了朱厚煜第二頓，並威脅朱厚煜要是不努力當一個好皇帝、就拿弟弟頂替他。什麽叫屈辱，朋友們、這就是，作為一個獨生子女，朱厚煜當天子之前都沒受過這委屈。


  雖然劉棟來勢洶洶，但此時黃州府內氣氛還是較為放鬆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收編整訓，義軍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六萬之多，是城外明軍的整整五倍。


  因為義軍人數暴增，趙風子這些天頭發都快調幹淨了，他以前就是個普通的讀書人、一上手就要管幾萬人的吃喝拉撒、武器裝備，著實是為難孩子了。現在正兩眼直愣愣地、躲在一邊喝參茶呢。


  關於明天的仗要怎麽打，朱厚煜還有很多細節要跟白五商議，趙風子也強打著精神加入進來。湖廣大饑，就算是黃州府的餘糧也養不了這麽多人，此戰過後一定要裁一批士兵下去。


  丁典武功高強、但沒有戰場經驗，冒然派上戰場很容易折了這員大將。所以他的任務是留在軍陣最後方、保護主帥。


  白七凶悍善戰，由他來統領義軍中敢打敢殺的精銳步兵，對於這批人、趙風子連夜給他們趕製了許多木製盔甲，製作還算精良的近戰武器也分配給這個營，他們的任務是充當步兵對衝時的中堅力量。


  至於已經擴員到二百五十人的摧陣營，朱厚煜交給了從義軍中提拔上來的軍官朱武，摧陣營負責在戰場外圍遊走、尋找合適的時機背衝明軍，最好鑽個空子、斬了對方大將或者偷掉弓箭手。


  朱厚煜則坐鎮後方，借助傳令兵和旗幟指揮全軍，他最近惡補了很多兵書、勉強能指揮得不出大問題。微操就不要指望了，兩翼包抄、騎兵衝側翼就行。


  朱厚煜的指揮任務是覺得哪裏不行了、把後備部隊頂上去支援，以及決定何時發起總攻。合適的時機，他會親自帶著摧陣營衝陣，至於到時候的軍陣指揮，他打算交給清兒。


  別笑，他是認真的。這幾天惡補軍陣的時候，清兒表現出了很好的天賦和興趣——起碼比白五和趙風子強得多，白五隻會喊“兄弟們給老子衝”，至於趙風子，請不要為難一個頭發都要掉光的後勤人員。


  朱厚煜連夜回去翻了翻相關檔案，確定了對方的主帥是萬戶劉棟。對方是一個世襲的萬戶，但作戰相當悍勇，在之前的戰鬥中、有多次帶隊衝鋒的履曆。


  也就是說，對方主帥很有可能上頭、帶著親兵們衝陣，這是個巨大的利好。


  朱厚煜對自己的武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別看他出道以來、做過最多的事就是吃癟，狄雲的武學功底還算紮實，再有頂級內功神照功相助，朱厚煜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至於被白七教育，輸給白七不丟人，打起仗來就知道這個憨憨有多猛了。在戰場上，十個丁典也比不上一個白七。


  朱厚煜考慮過據城而守，但這條路相當沒有前途，不要忘了當初黃州府是怎麽被義軍攻克的。要是明軍圍著黃州府挖了壕溝，那就叫真正的作繭自縛。


  明天一早，義軍會傾巢而出、在黃州城下與明軍決戰，這一戰朱厚煜不打算跑，要麽贏、要麽死。至於清兒，朱厚煜囑咐過丁典、勢頭不對就趕緊帶著她跑路，憑丁典的本事、天下還沒幾個人能攔得住他，過哨卡的公文朱厚煜都準備好了。


  他們總歸還會相見的，隻是這個周期、可能會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