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難對付
蜀郡王府。
蜀郡王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懸於書房一側的一副西北區的地圖,神色莫測。
宮裏頭的那位據傳回來的消息,似乎命不久矣,其下的幾位皇子要麽是不成氣候,要麽就死的比他爹還早。
算下來唯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就隻有二皇子蕭坤了,但又有傳言說蕭坤是個斷袖,放著各地獻上來的大把美人不要,偏偏對一個似乎身有殘疾的男人一往情深。
這樣的皇子,朝臣們能否接受是一說,若是他沒有子嗣,蕭那一脈豈不是得絕種了?
到那時候,這蕭氏的大好江山,豈不是便宜了外人?
而且他辛苦籌劃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機會,他怎能輕易放過?
所以,他絕不會讓那蕭坤坐上皇位。
提了桌邊的酒壺倒上滿滿一杯,蜀郡王仰頭一口喝下,辛辣又帶有濃濃苦味的酒入喉,刺激過後,酒香讓人回味無窮。
眯著眼睛細細享受了一把這地方貢酒,蜀郡王將酒杯放下,起身看向那副地圖。
越看,神色愈是深沉。
西北的守將原本已經被他說動,結果被那蕭千然毫無理由的將之下令處死,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因此功虧一簣。
沒奈何,又隻能重新布置。
想到這個就有氣!蜀郡王狠狠地拍了一板桌子,目露凶光,天曉得他這會兒恨不得殺了蕭千然。
那個該死的攝政王,沒想到比他爹蕭刃山還難對付!
是了,那蕭千然也是他登位途中的一大阻礙,其威脅程度甚至比那隻會遊山玩水的蕭坤更甚。
在心中將蕭千然的危險程度提升了幾個級別,蜀郡王目光下移,看到的是緊鄰邊界的寧國和天耀。
看到這兩個鄰國,蜀郡王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嘿嘿一笑,這蕭千然說精明比鬼還精明,說蠢倒是也比豬還蠢!莫名其妙弄死那些個邊境的守將,不過那些個人死了也好,雖說沒來得及用上,但也陰差陽錯的給了他機會。
恐怕沒有人知道,借著軍職空缺守將不滿人心浮動,他在極偶然的條件下與那兩國之人搭上了線。
有意無意的試探之後,那兩國也給出了相同的答複。
同意助他登位,但提出條件不同。
天耀的條件是,在幫他們找出潛伏在大魏的前天耀國師相氿和太子蒙奇,能活捉最好,不然也得就地殺之,交回頭顱,此為其一。
其二,割西瀾平原數千裏地作為謝禮。
西瀾平原,蜀郡王冷笑,天耀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西瀾平原算得上大魏土地最肥沃的幾處之一,產出的糧食供應了整個大魏國庫糧倉的六分之一,供應全國上下數百萬百姓,若是自己輕而易舉的將這樣的肥田送出去,再加上今年黃河沿岸地區發大水,那片區域今年都是顆粒無收,這樣產糧大區一下失了兩個,還要賑災……
這樣下去,不用程念初去煽動,那些災民就會自發組織起來起義了,到時候自己就算奪得了江山隻怕那位置也坐不穩。
真是打的好主意啊……
在那時候,他屁股下的那個皇位將變的燙手至極,大魏一動亂,一直守在邊界冷眼旁觀的天耀和寧國不用想都會大舉揮兵南下。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謀劃來的江山就這樣拱手讓人,蜀郡王眼睛眯了眯,恐怕與天耀的談判還得先放一放。
還有寧國也有意與他結盟呢。
相對於名不正言不順的登位,又好大喜功又不自量力的天耀皇帝,他更傾向於與誠意擺的十足的寧國合作。
雖說寧國的要求也是割地,但他要得不過是北方四州,相較於西瀾平原而言,那是些極為普通的土地,那裏的糧食也算不得高產,頂多能自給自足而已。
水源嘛,倒也還算是充足。
蜀郡王翻開一本《大魏民生錄》,在找到西北一篇時,在上麵看到了北方四州。
蜀郡王伸手敲了敲那片地域,都是森林的集中地帶啊。
看到這裏,蜀郡王完全放了心,寧國是以鐵騎驍勇善戰的國家,那裏的人們偏愛吃牛羊肉,剛開始他還怕那地方適宜牧草的種植,那樣反而給他們提供了糧源,既然是森林,對於遊牧的寧國來說,這無疑就是雞肋。
合上書,蜀郡王思量了許久,再看了看那副地圖,正當他心中兩種決定劇烈交鋒時,一陣黑風卷過。
“稟王爺,程念初自海淮傳回了消息。”
海淮!
“說!”他今夜等的就是這個消息!
蜀郡王正襟危坐,等著下文。
“辛不辱使命,六大縣長已策反其四,餘下當殺之;三大州長中程黃二位太守已答應調動駐軍助我們起事,至於最後的那位李太守……”
蜀郡王與各路暗線之間的消息傳遞都是挑最值得信任的人口口相傳,且得知消息的無一不是蜀郡王親自訓練出的死士,以特定的手法加以控製,這樣才能放心。
一旦落入敵手,立時自盡。
且一次得知消息的人數不定。
這也是蕭坤直到現在都沒有抓到準確證據的最主要原因。
而得知消息的眼前這位是不同時出發,但卻僅存的一位信使。
“所以,程念初問您,這位李太守,您打算如何處置?”將消息一一上報,黑衣人靜等回複。
李太守。
蜀郡王想了想,琿州李氏一門精忠為國,世代專出體恤百姓民生的棟梁之才,在琿州,可能有人不知道這大魏的皇帝是誰,但絕對沒人不知道琿州的父母官是李安。
在百姓們心中近乎於聖人的李安一出事,很可能引起他們的反彈,到時候別弄巧成拙了。
可不殺的話,按照李安的脾氣是絕對不可能同意他的決定的。
甚至還有可能阻礙他的計劃,比如向上匯報之類的。
真是麻煩!
李安,李安……
蜀郡王敲擊著桌麵,雙目深沉,回想著關於李安這個人的一些生平事跡。
他這一生都在為了這一天做準備,他曾經搜集過各大州府之長的信息,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
李安為人溫良,二十歲及第,官場沉浮數十載,處事遊刃有餘,不慕權貴,不愛金銀,杜絕美色,孝敬父母……
真是各方麵都無懈可擊的一個人啊。
想拿住他受賄之類的把柄的蜀郡王放棄了,既然這方麵不行,那就隻能從其他方麵下手了。
把信息從頭到尾再過一遍,蜀郡王很快有了主意,“告訴程念初,將李安的父母妻子盡數扣住,不要下手,軟禁即可,注意做得幹淨些,不能走露半點風聲。”
“是!”
“還有,盡快做好準備,我這邊一動手,他那邊就得跟上。”
“是。”
蜀郡王頓了頓,皺著眉頭補充道:“將他給我看緊點,要是一有異動,當即上報。”
即便程念初已通過他各種各樣的考量成了他的左臂右膀,甚至自己已經將他收為義子封為蜀郡王世子,但畢竟人心隔肚皮,再說這茲體事大,容不得一點閃失。
“是。”
“這是這個月的藥,你看著辦吧,表現的好就多下點,表現不好……”蜀郡王漠然道,“那就不要給了。”
“是。”即便聽命多年,在接藥的那一刻,黑衣人的身子還是有一瞬間的僵硬。
“下去吧。”
信使走後,蜀郡王又坐回椅子上,靜等下一撥人。
此時已是子時三刻。
程念初那邊傳回來的消息算是不錯,蜀郡王的心情也略微好了些,另一個下屬比約定的時間慢了半柱香的時間才趕到也沒發火,隻一邊描畫著一副未完成的工筆花鳥圖,一邊聽他匯報。
“密州太守數日前已經出發,不出意外的話將在明日夜間抵達蜀郡。”跑得氣喘籲籲的信使因為害怕的緣故大氣也不敢喘,隻顫悠悠的將懷裏護得死死的密函遞上。
“唔,辛苦了。”蜀郡王看也不看那封密函,隻恍若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你們遇到了埋伏?”
身上的血腥味兒真濃。
怕汙了那幅畫,蜀郡王將畫挪遠了些。
這段時日忙,答應了的好不容易才尋到時間兌現,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望著那副半成品,蜀郡王冷峻的眉宇中難得一見的泛出一絲溫柔的神色。
“是,王爺神算,我們受命去接應時,突然有數十位黑衣人與我們對上,不僅如此,還有弓箭手,弟兄們本來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在弓箭手的射殺下損失慘重……”
即使現在來回想當時突圍時的場景,那信使依舊心有餘悸,聲音裏帶著幾絲緊澀。
“知道是些什麽人麽?”蜀郡王放下筆,觀摩了一會兒那副畫,淡淡的問道。
他培養死士的時候曾經各地的武功路數都讓他們有所了解,若是能在交手過程中尋出些蛛絲馬跡的線索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約莫似……似經過正規訓練的暗衛。”信使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道。
經過正規訓練的暗衛!
蜀郡王心頭一凜,不知為何,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正規訓練,莫不是皇家秘而不宣的那支護衛隊?
有人調用了那支隊伍嗎?
是誰?
蕭千然?
不對,他沒那個資格,也尋不到被蕭珺藏的死死的那塊牌子。
蕭坤?
那個斷袖皇子倒是有資格調也有可能用那隻護衛隊的人選之一。
可他昨日才得到的消息,蕭坤還在鄭郡忙著救災啊!怎麽可能這會兒就跑到了蜀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