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急火攻心
蘇新正麵色數變，衝進書房，也不避忌著眾人，就將一卷明顯有了年代的古籍給抱了出來。
愛惜又不舍的摸了摸那卷古籍，蘇新正埋頭就要往外頭衝。
“站住！”
從廚房轉出來剛好看清他懷裏東西的蘇婆子大吼，“你這個孽障！還不給我站住！”
蘇婆子上前一把扯住蘇新正的衣裳，“這是祖傳的東西，你想拿去幹什麽！給我！”
“……”
站在門口背對著眾人的蘇新正低著頭，一言不發，卻抱著那古卷執拗的不肯鬆手。
“你倒是說啊！”蘇婆子用力拍打著他的肩頭，“你要拿去幹什麽！”
“……”沉默良久，蘇新正開了口，“那位夫人說了，玉娘這病要玄陽草才能治好，這些稀奇古怪的貴重藥材碼頭那邊的胡商都有，我那這個去碼頭和哪兒的外商談談，看能不能換到那株藥。”蘇新正悶聲道。
“你……”蘇婆子急火攻心，一口氣提不上來，翻著白眼就倒了下去。
原本打算看看這蘇新正能為玉娘做到什麽地步的蘇雪卿主仆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頓時心生愧疚，“扶住她，不要亂動，讓我來！”
蘇雪卿忙走上前道。
距玉娘產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那次生產雖然時間熬得久了點，過程也凶險了些，但好歹最後玉娘還是咬牙捱過去了，生下一個五斤六兩重的小子，那小子出生後雖哭聲猶如貓叫，身上也有些青紫，但是在蘇雪卿的精心調理下倒是一日比一日白胖可愛。
在全家人提心吊膽了大半個月後，小胖子也健健康康的沒有出現各種狀況。
在聽到蘇婆子來報喜後，蘇雪卿也鬆了口氣，幸好晴靈花沒有對胎兒造成太大的影響。
“老婆子一家多謝夫人的大恩大德，玉娘現在也快出月子了，老婆子也有了心思，蒙夫人不棄，老婆子又厚著老臉回來伺候夫人了。”這是那日跪在地上的蘇婆子說的。
蘇雪卿也鬆了口氣，老人家大多愛抱孫子，尤其是蘇婆子這種得之不易的，於是她也理解的給了她自由，“蘇婆婆，玉娘月子還沒過呢，家裏隻有您能照料些個，您隻要隔三差五的來看看就行了，我這宅子裏人手夠多，您也年紀大了用不著天天往這頭跑。”
蘇婆子再三感激了蘇雪卿，歡天喜地的抱著蘇雪卿賞給自己的養生下奶的藥材離開。
皆大歡喜。
蘇雪卿與青空相視一笑，有了這一家子，自己的日子倒是沒有那麽無聊了。
次日蘇婆子提著一盒子晴靈花糕點來拜見蘇雪卿，“這是玉娘特地給夫人做的，我們一家子對夫人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若是這糕點何意，夫人便吃上一口吧。”
蘇雪卿笑著吃了一塊，蘇婆子也極為識相不再打擾蘇雪卿，而是拉著青空石藍兩人一再交代懷孕期間盡量多走走的經驗之談後才離開。
青空也因此終於放鬆了對蘇雪卿的看管，她興致來了想出去走走也不再攔著。
反正隻要她開心就好，不是孕婦要保持良好的心情麽？
可一切都按她想要的來了之後，蘇雪卿卻還是高興不起來。
不為別的，就為那離開了快一個月卻隻有一封書信傳來的男人心神不寧。
更讓她窩火的是，那封信上就隻有四個字！
安心，勿憂！
見鬼的安心，勿憂！
想想就煩躁的蘇雪卿又有了磨牙的衝動。
為何不是速歸呢？
還說什麽最遲一月必歸呢，歸個頭！跟她說話不算數也就罷了，還跟她肚子裏的約定了的呢，還沒出生就教壞小孩，真是罪大惡極！不容輕饒！
磨了一會牙，怒氣騰騰的蘇雪卿又蔫趴了下來，現在那人都不在這裏，遠在千裏之外她有火氣哪來的發泄對象啊。
他若是再不回來，她就不等了，就爽約跑出去自個兒找個地方生下孩子過日子去。
在蘇雪卿窩在躺椅上當望夫石的當頭，蕭千然那卻是被麻煩拖住了腳步。
坐在書桌旁等消息的蕭千然望著窗外的月亮，等著等著就走了神。
也不知道雪卿現在過得好不好，肚子裏的孩子有沒有乖乖聽話，不給她娘親找麻煩。若是孩子有好好聽話的話，爽約的那個就成他了。
照著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說好的一個月之約隻怕是辦不到了。
不自覺的拿出一個帶有曼陀羅花香的香囊，蕭千然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是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蕭千然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想起臨行前，埋首在她頸間，有那麽一瞬間，自己幾乎眼角濕潤，蕭千然幾乎被思念擊潰。
什麽平亂，什麽程念初，什麽報複，什麽蕭刃山，他通通不想管了，隻想好好的陪著夫人孩子，找個地方隱居下來，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可是他到底不願這麽善罷甘休。
對不起，請你再等等，雪卿。
將香囊塞回懷裏貼身放好，蕭千然麵上的柔和一掃而光，目光淩厲的看向窗外，就快了，等那邊的消息一到，他就立刻動手，絕不手軟！
“稟王爺，程念初在海淮區九縣三州散布謠言，說陛下即將仙去，外敵將入，蕭氏江山將傾，隻蜀郡王能力挽狂瀾，望能號召天下有識之士……”
“他們打的旗號是什麽？”沒耐心聽廢話，蕭千然直奔重心。
“清君側！”
清君側！
蕭千然怒極反笑，到底誰是小人誰是奸佞！
渴望那個皇位直接取來就是，還要這麽裝模作樣的想要樹立正義的形象，真是無恥到了一個地步！
不過也好，他倒要看看，到時候清君側，清的究竟是哪一批人！
“已經召集了多少人？”
“六縣之中四縣之長或威脅或利誘已經明確表明了立場，剩下的澧縣之長搖擺不定，隻有岷縣之長堅定不移的反對。”
“三大州郡的太守隻有李太守沒有表明立場，其他的態度都曖昧不明……”
倒是有些能耐啊，居然被他策反了這麽多？
蕭千然挑眉，看不出程念初還有如此手段。
“許了什麽好處？”
“……封王辟疆。”
封王……蕭千然隻想仰頭大笑，蜀郡王這樣空口白話的許諾竟然還有人會信？
隻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分明就是個野心甚大，權力欲極強的人！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等那蜀郡王當真上位，等待他們的絕對是狡兔死，走狗烹。
幸好蕭氏一脈中還有個蕭坤還算靠譜，不然一堆歹竹裏要他挑出個好筍也是為難。
“派人保護好岷縣縣長，還有傳書信給蕭坤，要他給我抓緊時間，這麽久了都沒抓到通敵的線索，真是沒用！”
“是。”信使暗暗叫苦，每次給攝政王和二皇子送信，簡直就是折磨！偏偏他還不敢推辭。
“好了，你可以走了。”打了個手勢，信使會意的退下。
在那信使走後不久，蕭千然在桌麵上敲了幾下，一個黑影立時出現在他身旁。
“怎麽樣。”蕭千然轉過身問道。
“菡萏公子傳來的消息，近日內，蜀郡王將與寧國的琿州太守密會。”黑影單膝跪下，將收到的消息匯報。
“近日？讓他具體點。”有些不滿意，蕭千然卻也沒有發火。
“是。”
“你把那邊給我盯緊點，如果有什麽事，我可能會親自去那邊走一趟。”
“是。”
“還有涇淮官道修複了麽？”
“沒有，大雪引發的雪崩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官府正在組織救災，想通道也許要很長的時間。”保守估計了一下，黑影，也就是諸青給出了一個大概時日。
這樣啊，蕭千然雙手交叉撐著下巴不再說話，涇淮官道不通，書信就送不出去，也不知雪卿到時候會不會怪他不寫信報平安。
以前他認為書信報平安是一件極為無聊的事，但現在，他想他已經能夠體會寫信之人的那種心情。
那種因為時間和空間的阻隔，不能見麵，隻能以書信上寄托的來自遠方的思念。
“主子，若是真想，不如動用黑鷹？”看著蕭千然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大概在想些什麽，諸青建議道。
“不用了。”蕭千然直接否決，黑鷹是好，但被有心人盯上了，東宅的防衛力量不足，地方又偏僻，那時候蘇雪卿就危險了。
“那暗影？”黑鷹不行，諸青能想到的就隻有暗影了。
“算了，現在正是人手不足的時候。”蕭千然輕歎，“早點完事就能早點回去，寫信什麽的，還不如見到人比較好。”
“可主子這樣很容易心不在焉。”諸青直白的指出蕭千然現在暴露出的一個致命傷，“若是有什麽意外發生，主子很有可能受其影響，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所以，還不如寫封信回去了了個心願，那時候，就能安心的辦事了。”
報個信就能安心看？那是不可能的！
蕭千然沒說話，沒見到人之前，他一直會心神不寧。
“主子？”
“不用說了。”一揮手止住話頭，蕭千然拒絕再接著談下去，“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該怎麽樣我知道。”
“是。”
諸青也不再爭辯，隻安靜的站在門旁。
蕭千然也回到桌邊桌下。
屋內變得一絲聲響也無。
直到後半夜，敲更人敲了第四聲響，寧靜才被打破。
“主子，有消息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