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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如何睡的著

  大臣們吵的他頭疼,他虛弱的抬了抬手,階下議論之聲漸漸平息,景傾帝說道:“齊王靈柩送到南京皇陵安葬,楚王去南京和太子一起祭奠他們的六弟,此時不得再議,退朝吧。”


  眾臣跪拜,景傾帝拒絕了太監的攙扶,緩緩站起,走出大殿,剛進禦書房,景傾帝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醒來時,嘴邊殘餘著藥汁的苦味,苦的好,苦的好啊!能感覺到苦,這說明自己還活著,還有知覺。


  “皇上醒了。”趴在他枕邊的夫人驀地起身,此人正是許貴妃,正要命人宣太醫,景傾帝搖頭止住了,說道:“朕沒事,端一盞溫水來。”


  驚聞齊王遇刺那天,景傾帝就昏厥過一次,一個時辰後醒來,他逼著太醫說了實話,每日藥食調理著,他這幅身體還能撐兩年,可是他的公務太過繁忙了,這兩年的期限,便要打個對折。


  景傾帝喝完了水,問道:“什麽時辰了?”


  許貴妃看了看沙漏,說道:“剛過了子時。”


  “都這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回去歇息?”


  許貴妃嘴角一滯,而後說:“臣妾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不如在這裏陪著陛下,慢慢的竟然也能迷糊一會。”


  齊王死後,景傾帝的心裏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一塊,可想而知許貴妃是多麽悲痛,整顆心都要被掏空了吧,如何睡的著。


  景傾帝說道:“多點亮幾盞燈,朕和你說說話。”


  三盞宮燈亮起,許貴妃臉上的倦容和淒容顯露無疑,鬢發微鬆,也就這幾天,白霜已經悄然染上去了,目光如曠野般荒涼,見景傾帝怔怔的看著自己,許貴妃說道:“臣妾蓬頭垢麵的,失儀了。”


  “無妨的。”景傾帝歎道:“真想不到啊,最後陪朕一起老去的,是你。朕十七歲和先皇後結為連理,那個時候,朕和先皇後都以為可以白頭到老,最後一起老死在封地處,那個時候朕以為,如此相守一生也還不錯,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可後來……咳咳。”


  話說的太急了,景傾帝猛咳一陣,許貴妃又是捶背,又是遞水,好容易止了咳,景傾帝躺在引枕上繼續說道:“可後來,朕還是卷入了儲位之爭,朕登基為帝,朕的皇後卻鬱鬱而終,朕送走了她,蓋棺的時候朕對皇後說,你先睡吧,再過二三十年,朕就來陪你了,永遠陪著你。”


  “再後來,朕送走了大兒子(即肅王),今年,朕又送走了幺兒子,朕昏迷的時候,夢到他們三個,皇後還是當年做王妃時候的模樣,她手裏抱著一個嬰孩,那嬰孩和幺兒小時候一模一樣,大兒子站在她身邊,大兒子是少年郎的樣子,他對朕說,父皇啊,連六弟都來了,您什麽時候來陪我們呢?”


  許貴妃大驚,“皇上!”


  景傾帝歎道:“朕在想,皇後、大兒子、還有幺兒的死,其實都怪朕啊!朕沒有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朕為了穩固江山,讓皇後忍氣吞聲,受了多少委屈;朕眼睜睜看著長子野心一發不可收拾,差點釀下傾國之禍;朕貪圖父子天倫之樂,寵愛幺兒,他卻成了別人玩弄權術的棋子,十四歲就走了。”


  “早知如此,朕就應該狠狠心提前給他行冠禮,封一塊藩地給他,以後雖父子不得相見,可是他至少可以活下去,娶妻生子,等朕歸天了,他接你去藩地做太妃,你在一群孫子孫女的陪伴下老去。”


  聽到這裏,許貴妃心有所觸,已經幹涸的眼淚又滴落下來,她哽咽道:“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沒有管束好娘家人,外甥在家鄉為非作歹,口出狂言,才被人抓到可乘之機,害了臣妾的孩子。”


  許貴妃得寵後,並沒有把許家接到京城,一來是她對許國舅這個過繼的弟弟沒有什麽感情,隻為父母牌位前有人上供香火,二來就是擔心外戚行事不當,被人抓到把柄,幹脆命許家留在千裏之外的成都,賜給財物田地養起來,卻沒想依舊防不勝防。


  許衙內強搶不成,口出妄言後,此事迅速在京城傳播開來,許貴妃大怒,派人去成都訓斥許家人,並著力調查許衙內身邊人,許衙內的一個狗頭軍師,還有一個寵妾神秘消失,據許家人說,這兩人也就是最近五年來許家的,平日裏,這狗頭軍師煽動的許衙內鬥雞走狗,無惡不作,寵妾更是把許衙內迷的一年進不了幾次正室夫人的門。


  許國舅生來懦弱老實,不敢往死裏管束這根獨苗,他也不知道兒子怎麽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而且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嚷嚷出來。


  種種跡象表明,許家早就被人盯上了,事發僅僅一個多月,齊王就被刺身亡,五個躲在獵場的刺客得手後咬了藏在牙齒處的藥丸自殺,當錦衣衛揭開刺客屍體的麵具,發現這五個人的臉都是被強酸物質毀過容的,而且鼻子和耳朵都割掉了,根本無法辨認其原來的相貌。


  不僅如此,刺客毀容、割鼻、斷耳的傷口早就愈合了,留下不人不鬼的麵容,太醫根據疤痕推算,刺客們毀容的行動應該在兩年前,也就是說,計劃刺殺齊王的行動至少在兩年前就開始實施了,計劃如此周密,幾乎是天衣無縫。


  至於接近許衙內和刺殺齊王的是不是一撥人,根本無從斷定,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幾乎將整個京城城都翻了一遍,各種似是而非的線索千頭萬緒,實質性的東西皆無,比大海撈針還難,除非奇跡出現,這案子就會是一樁無頭公案。


  這也沒有什麽奇怪,曆朝曆代,類似的案件屢屢出現,枉死城裏,早已人滿為患,不缺齊王一個。


  景傾帝和許貴妃說了會子話,漸漸精神不支,昏睡過去。


  許貴妃熄滅宮燈,摸著黑去了隔間的禦書房,禦書房的地龍終日不滅,在春寒下依舊是溫暖的,書房空無一人,隻聞得淡淡水仙花的香氣。


  許貴妃靜靜的看著書案後麵那張龍椅,那個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位置。她緩緩移步向前,腳下似乎燃著炭火、插著尖刀,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終於走到了龍椅旁邊,她靜默了很久,然後伸出纖纖玉手摸向盤踞在椅背上的二條龍,這龍明明是金色的,可在她眼裏,這寶座全是血一樣的猩紅。


  總有那麽一滴,是屬於兒子的鮮血。許貴妃突然一展衣袖,如一隻輕盈的飛鳥般坐在寶座上!


  禦書房一片靜寂,許貴妃隻聽見自己的心髒狂跳,而後慢慢平靜下來,俯瞰著階下,隱隱棹棹中,似乎看見了禦書房滿是鬼魂,這其中就有她的孩子,齊王。


  一直以來,齊王是她的希望,是他的出生如一股東風般吹散了多年幽居的寂寥,她以為自己從此心滿意足,可是他漸漸長大,她覺得兒子的最為完美,她開始想,這樣完美的一個皇子,難道注定要囚在藩地一輩子嗎?這世界海闊天空,他身為皇子,難道不能翱翔二天?


  慢慢的,她開始幻想他坐在這張龍椅的樣子,她明知這樣很危險,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漸漸的,她開始在腦海裏構思通往這張龍椅的途徑,可構思尚未成熟時,孩子就沒了。


  她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祈求上蒼給她一個孩子,無論男女,隻要健康就好。她一心幫皇帝穩定後宮,和死灰複燃的皇後勢力抗衡,求得是將一雙兒女養大成人,安樂一生就行。


  原來老天一直盯著她,見她改變初衷,便將這個孩子收回去了。做人不能太貪心了,得隴望蜀的結果,往往是雞飛蛋打啊。


  這張龍椅的誘惑,使她忘記了初衷,忘記了隨之而來的危險,可坐上去又怎麽樣呢?龍榻上,景傾帝從身體到內心都精疲力竭,到頭來,他是世上最寂寞的人。


  許貴妃坐在龍椅上,直到天明方離開。


  景傾四三年,三月初一,齊王的靈柩終於運到南京,葬在皇陵,太子和從南昌而來的楚王率南京文武百官,素服送葬舉哀。


  十幾年後,已經是太後的許貴妃終於查清殺害兒子的真凶,可在曆史上,齊王之死始終都是個迷,因涉及到皇室的體麵,真相不能公之於眾,成為景傾王朝十大奇案之一。真相被埋沒在曆史的塵煙裏,饒是曾經轟動全國,在史書的記載裏,也不過是渺渺幾筆而已。


  景傾四十三年初春,子夜,南京城。


  一百餘錦衣衛護送著一個太監停在南京城外。為首的錦衣衛將蓋著印信的公文綁在去了箭頭的長箭上,射向守在城牆上的官兵。


  半盞茶後,從城牆上放下百餘個結實的藤筐,錦衣衛和太監爬進籮筐,士兵搖動機括,將籮筐拉上去。


  再過了半個時辰,約一千兵馬護送著十倆馬車從東宮出來,為首的將軍一身重甲,在熊熊火把之下,可以清晰的看見他標誌性關二爺般的大胡子……幾十萬浙直官兵都認得,此人正是任浙直總督的鎮遠侯!

  “開門放行!”鎮遠侯拿出令牌,拍馬前行的速度絲毫不減,身後一千多名重甲騎兵的奔馳聲震得地麵轟轟響,夜半驚醒的人們透過門縫和窗戶縫隙往外看去,有人低聲驚呼:“旗幟上四爪金龍,這是太子儀仗!半夜這個架勢出城,還有浙直總督大人護送著,莫非是京城有變,皇上要駕崩了,所以宣太子回京?”


  城門大開,一千人馬很快通行過去,可是這些人鬧出的動靜“餘震”尚存,下半夜南京城幾乎無人入眠。


  終於熬到了清晨,宵禁解散,街頭巷尾的茶館酒肆、連炸油條的地攤上都在議論此事。


  “聽說沒有,昨晚太子出城了!”


  “怎麽不知道?我還親眼看見是大胡子鎮遠侯護送的呢?”


  “太子和藩王一樣,非召不得入京,再說了,二龍不得相見,倘若不是皇上快不行了,也不會急召太子。”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詛咒君王是死罪啊!莫談國事,莫談國事,今日豆漿滋味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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