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往裏頭加了一個人
所以酒宴完畢,陸續有十來個閨秀提前辭行,花槿露微微笑著應下送別,其實她也在等萬紫嫣出現,宴會早點結束,她也能早一刻休息,這麽多閨秀在桃花裏,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她就真的麻煩了,從早上到現在,她的心就一直懸著。
足足到了下午吃點心稍歇的時候,太子妃終於出現,諸位貴婦和閨秀們紛紛行跪拜大禮。花槿露將今日閨秀們所做的詩詞抄錄成卷送上,太子妃逐一瞧了,卻沒有排出個優劣來,隻是挑了幾首讚了幾句,命內侍送給留在桃花林的閨秀們一人一支內造的簪子,手麵很是大方。
到了月底,禮部和宗人府將候選名單送到東宮,東宮將最終的名單定下,連夜送到京城給皇後和許貴妃過目,皇後和許貴妃都往裏頭加了一個人,很快冊封的聖旨和金冊都送到了南京。
東宮一共擴充了二三人,其中正三品的良娣兩人,正四品良媛兩人,正六品承微四人,正七品詔訓六人,二品奉儀十人。
徐淮和皇後塞進去的娘家人宋氏都是良娣,王嬙是良媛。
東宮二三位為皇室開枝散葉的閨秀按照欽天監測算的吉日依次抬進宮,太子就是夜夜做新郎,也要從月初排到月底。
第一天進宮的兩位位份最高的良娣,徐淮和皇後娘家西北侯府宋氏,據說兩頂花轎在從東宮側門進入的時候發生了點小摩擦,都想先進宮門,魏國公府和西北侯府都塞了銀子給引轎子的宮中老嬤嬤。
兩個老嬤嬤爭執不下,一個說宋氏年紀比徐淮大,應該先進門,另一個說冊封聖旨上徐淮的名字在宋氏之前,所以徐淮的轎子應該先進宮門。
最後因擔心誤了吉日,兩個老嬤嬤各退一步,兩頂花轎一左一右同時進宮門。
當天晚上,整個南京城都在猜測,連賭坊都開了盤口,堵太子會歇在誰的宮裏。結果讓所有人都很失望……太子哪都沒去,接連三天都歇在太子妃正宮。
賭徒們很失望,不過南京婦人們倒是誇讚太子是個長情的,有新歡也沒忘記舊愛,將來一定是位仁慈的君主。
花槿露心裏很清楚,其實一切都是為了政治,太子為了樹立形象,不得而為之罷了。
不過太子無心插柳柳成蔭,兩個月後,東宮傳來喜訊,太子妃終於有孕。喜訊傳到京城,據說景傾帝很是歡喜,連病都好了大半,賞賜了李多東西,許貴妃和皇後賞賜的東西一並裝進大船,送往南京。
很快半年過去,到了盛夏七月,花槿露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熱的恨不得終日泡在水裏,可惜這會子卻不能用冰,隻得從熙園搬出來,移居在南京老山的避暑山莊裏。
感覺身邊有個溫暖的小動物在蠕動,花槿露睜開眼睛,借著窗外晨曦的微光,見李翰林不知什麽回來了,正用小毯子裹住酣睡的小子龍,把他抱到東廂的臥房去。
盛夏的山莊,在淩晨時也是有些冷的,花槿露裹著薄被,順勢往床裏頭一滾,給李翰林讓出地方來,李翰林挺屍似的往床上一倒,不到三秒就打起呼嚕來了。
李翰林很忙,整日神出鬼沒的,經常這樣好幾日不見人影,然後在黎明時刻回來,稍歇一歇,陪花槿露母子吃過早飯,人又消失了。
花槿露從來不問他在做什麽,隨著景傾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很多事情都要提前預備了,畢竟太子遠在南京,要繼承大統,單是地域就是很大的問題。太子名義上是鎮守南京,但是他和其他藩王一樣,非召不得入京城,否則就是謀逆大罪。
都說富貴險中求,李翰林抱著幾乎是眾望所歸的太子這顆大樹,可仍舊沒有十足的把握,政治這個東西是風雲變幻,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是贏家。
小子龍被窗外唧唧啾啾的鳥叫聲喚醒了,肥白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發覺自己的睡夢中被挪動了位置,頓時明白:父親回來了。
大人們遠離都市的喧囂,在清涼的山莊裏避暑,覺得這是一種享受,可是在小子龍看來,卻隻覺得寂寞,安姐姐開春時和全家人一起回京城了,沒了安姐姐,臨淄郡王和小子龍就玩不到一處去,而且花槿露有孕後,也很少去東宮走動了。
小子龍身邊也有兩個玩伴,是翠蝶生的兩個兒子,虎子和豹子,虎子還拖著鼻涕,豹子剛會走路,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嘛!
小子龍夏日最大的愛好,是去熙園池塘的荷花池遊水摸魚,可是山莊裏水太涼了,花槿露禁止他下水。
唉,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的!好不容易賴著和母親一起睡,卻又被父親抱到老巢了。
綠竹帶著端著水盆的小丫鬟進來,幫著無限惆悵的小子龍穿衣洗漱,綠竹一邊給小子龍梳頭,一邊輕聲說道:“侯爺回來了,待會請安的時候要乖乖的。”
綠竹姐姐的手指很軟,指尖穿過頭發時麻麻的,很舒服,小子龍心情總算是好點了,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自從李翰林說了太子差點看中綠竹的事情,要花槿露給綠竹找戶人家嫁了以免後患,花槿露明白在外頭行走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情再也不能讓綠竹做了,可是綠竹依舊執意此生不嫁,花槿露就將她安排在小子龍房裏,負責管理他的日常起居,這樣綠竹在內院可以足不出戶。
其實等到小子龍滿十歲時,是要挪到外院單獨居住的,可那時候綠竹也是三十多歲的婦人了,一個女人的青春在古代是十分短暫的,那時也不會有人再打綠竹的主意。
一家三口吃完早飯,難得這一次李翰林沒有立刻出去辦公事,說這天無事,在山莊裏陪花槿露母子。
按照花槿露的習慣,吃完飯後會捧著肚子慢慢悠悠在山莊散步,小子龍則像遛狗似撒歡跟在後麵,一會要爬樹捉知了,一會要脫了鞋到池塘邊摘一支蓮蓬解解饞,甚至在路邊脫了褲子釋放一陣童子尿,往往散步一圈下來,小子龍灰頭土臉的,綠竹要牽著他回去洗澡換衣服。
今天因李翰林這個“嚴父”在場,小子龍不敢太放肆了,他一手牽著父親的大手,一手攥著母親的裙子,大氣不敢出,安安靜靜的像個女孩子。
花槿露憋著笑,拍拍他的小手,說道:“去找虎豹兄弟玩去,娘要和父親說會子話。”
小子龍如獲大赦,恭恭敬敬行了禮之後,樂顛顛的和綠竹走了。
小子龍一走,李翰林也釋放出來了,嚴父的形象蕩然無存,摟著花槿露親親過了過嘴癮,又摸著凸起的肚皮說:“真希望這孩子快點出來,那樣我們就可以……”
花槿露看著李翰林神似廟裏關二爺的大胡子,此刻因欲/求/不滿,臉色也憋成關二爺似的紅色,暗想這男人的精力太旺盛了,工作忙成這樣還有閑工夫想那些,男人果然是經常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花槿露將李翰林拉到荷花池邊的涼亭,兩人從背影上看是在相擁賞荷花,實則是花槿露左右手輪流開弓給李翰林做手工活,俗話說熟能生巧,這一次都沒有借助遇熱震動的緬鈴,李翰林半盞茶時間就交代在花槿露手裏了。
辦了“正事”,花槿露說:“我算了算日子,我二月生產,馬上就到八月,天氣轉涼,我們該搬回熙園了。那個時候,雪姨娘也該抱著小公主回去,我們要趕緊給她擺百日酒,在我生產前認下這個庶女。”
早在去年三月太子命李翰林抱養早產的小公主時,花槿露和雪姨娘演了一出戲,雪姨娘佯裝衝撞了夫人,被罰到鄉下莊子裏,借著她的肚子給小公主一個正常的名分,然後將她們母女接回熙園,認祖歸宗。
李翰林頓首道:“就這麽辦吧,哦,還有,太子見小公主眼眸璀璨如星,就取了個名字,叫做星河。”
“隨便,橫豎不叫還珠就成,否則單聽名字都覺得鬧心。”花槿露嘟囔道:“東宮的新人看膩了?太子還去雪姨娘處瞧過這個女兒麽?”
李翰林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太子就是這個脾氣,得到了就厭倦,放棄了又還惦記著,唉,以後咱們不是養庶女,而是養個祖宗在家。”
夫妻相對沉默,有什麽辦法,君命難為啊,幸虧隻是個女兒,也希望太子到此為止,可別弄出個還珠阿哥來。
八月秋高氣爽,李翰林攜妻帶子搬回熙園,隨即住在鄉下田莊的雪姨娘抱了個胖丫頭回家,熙園頓時沸騰了,紛紛議論難怪向來低調行事的雪姨娘會觸怒夫人,原來是珠胎暗結,懷了侯爺的孩子。
這雪姨娘還真是狐狸精托生的,侯爺那麽獨寵夫人,硬是被她生生分了一杯羹去,三十出頭了還老蚌含珠,生了個孩子傍身,雖說是個女兒,但畢竟是侯爺的長女,將來肯定是看重的。
翠蝶和綠竹夏草為花槿露打抱不平,“眼瞅著夫人即將生產了,這會子雪姨娘抱個孩子回來添堵,萬一夫人被氣壞了早產怎麽辦?侯爺也真是,平日裏那麽疼夫人,美色當前時,什麽恩愛都忘記了!我真恨不得!”
翠蝶咬牙切齒,卻不敢繼續往下說,綠竹和夏草對視一眼,更堅定了此生不嫁的決心。
花槿露知道下人們對小公主心懷輕視,擔心以後多事,一邊挺著肚子張羅小公主的百日宴,一邊召集各個管事的敲打,“侯爺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你們要記住,星河是我們景傾侯府的大小姐,如有怠慢者,如同此杯!”
啪啦!
一聲脆響,花槿露將茶盅摔在地下,眾管事何時見過如此嚴肅的花槿露,嚇得一起跪下,應道:“奴婢謹遵夫人命令!”
雪姨娘院落處,丁姨娘無限豔羨的看著熟睡的小星河,低聲道:“你連我也瞞住了,懷了孩子也不吱聲,借機觸怒夫人去鄉下生孩子,現在木已成舟,夫人又一直裝賢惠,這下好了,想不認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