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揮霍幹淨
花棠玉當然要表現的體貼入微，“執意”要送，說道：“蜀錦雖然貴重，但畢竟是錢財死物，再說我平時也不太穿這些太過華麗的料子。不如給了大舅母吧。”
“我不怕委屈，隻是大舅母這般嚷嚷全府都聽見了，還說要去祠堂哭伍姨娘去，肯定會連累的父親和母親落個不義的罪名，女兒即將出嫁，萬一——。”
花棠玉故意斷下話頭不說，花夫人猛地驚醒，是啊，舅母這樣鬧騰，去祠堂哭伍姨娘，雖說她的矛頭直指花棠玉，但是肯定會波及老爺和棠玉的婚事！
花棠玉馬上就出嫁，婆家還是李府，李蘭芝的父親為國而死，自然受到皇家的重視，李蘭竹也算是後起之秀，很得皇上的眼緣，萬一花棠玉名聲有損，將來在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花夫人心裏暗怨這個楊大舅母糊塗，為了一己之私罔顧花棠玉名聲，秦氏此刻又鬧著開了嫁妝箱子把蜀錦送出去，花夫人好說歹說，花棠玉才打消了這個想法。
花棠玉骨子裏的傲氣不允李自己對楊大舅母這種渾人低頭，再說自己一旦做低伏小賠罪，將來可就被這個渾人拿捏住了，以後出嫁之後，這樣的人更是數不勝數，那她還如何能那李府生存下來？所以她寧可以開嫁妝箱子為由，也要逼得花夫人自己去求楊大舅母消停。
沒辦法，花夫人隻能親自出麵勸舅母，取了私房錢從外頭買來最新最好的衣料任由楊大舅母挑。
楊大舅母沾沾自喜，覺得花夫人這樣老實，最終還是站在自己這邊，被她給拿捏住了。
其實她已經輸給花棠玉了，鬧這麽一出，將來無論花棠玉有理無理，花老爺和花夫人都會站在花棠玉這邊。因為這位舅母已經將花老爺和花夫人最後一絲的情份都揮霍幹淨。
花府上下對花棠玉都表示同情，暗地裏取笑楊大舅母貪得無厭，一個舅母卻擺出婆婆的款來，也虧得花棠玉能忍下去，自掏腰包給舅母一家添份例，若換成自己，早就揮起掃把趕出門了！
楊大舅老實，楊大舅母囂張跋扈，她最小的兒子楊四郎更是個無賴色鬼，幸虧他是外男，安排在外院居住，伺候的都是婆子小廝。
早晚進內院給楊大舅母請安時，楊四郎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就直往漂亮的丫鬟媳婦子臉上身上瞟，因是客居京城，楊四郎在濟南的通房沒帶過來，滿腔欲/火無處宣泄，就隔三差五往八大胡同跑。
這日楊四郎晚上去後院給母親請安完畢，行走在路上，迎麵走來一個身姿妙曼的絕色丫鬟，此時天色已晚，沿路都是古樹，僻靜的緊，楊四郎頓時心生歹意，猛地從後麵捂住丫鬟的嘴，將她往樹林裏拖。
那丫鬟是個性烈的，一口咬住楊四郎的手指頭，楊四郎吃痛，不得不放開那丫鬟，丫鬟乘機大呼救命，幾個提著食盒的粗使婆子將楊四郎團團圍住，撿起樹枝和石頭就往楊四郎身上一頓恨砸！
楊四郎大呼自己是花老爺的表外甥，這花府他想要什麽花老爺不給！不過是丫鬟，他要是開了口，花老爺還不把這丫鬟送到他床上去！
楊四郎滿口汙言穢語，聽得這些婆子心頭火起，新仇加舊仇，婆子們故意裝作不認識楊四郎，說道，“休要胡說！我們花府書香門第，舅家楊家也是讀書明理的，怎麽會有你這種豬狗不如的親戚！定是外頭混進來，打死他！”
眾婆子將楊四郎打得隻剩下半條命，直到“姍姍來遲”的花棠玉趕來阻止才停手。
看著牙齒都被打落掉四顆的寶貝兒子躺在床上連叫疼都沒有力氣了，再聽婆子們的講述，楊大舅母氣得叫嚷道：“我的兒子是富貴公子，什麽漂亮的女人沒見過，怎麽會看中一個丫鬟？定是那丫鬟勾引我兒子不成，反咬一口說我兒子是淫賊！”
楊大舅母風風火火的跑到花棠玉院子裏大鬧，拉著那個丫鬟就是正反兩個巴掌，還罵她是個狐狸精、爬床不成誣陷兒子調戲她。
向來退讓隱忍的花棠玉第一次表現的強勢，花棠玉將丫鬟護在身後，冷冷道，“我們花家世代書香，都是知曉禮義廉恥的，我這個陪嫁丫鬟打小伺候我，她絕對不是爬床之流。四表弟品行有虧，在場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作證，舅母何以要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楊大舅母急得跳腳，“好個外甥女啊！居然為了一個丫鬟汙蔑表弟，我去祠堂哭花二夫人去，看你以後還如何麵對自己的夫家！”
花棠玉冷冷道：“舅母好大的口氣，我們花家祠堂也是一個外姓人能夠隨便進出的？這裏是堂堂花府，不是舅母濟南一畝三分地。”
楊大舅母一怔，沒想到平日軟麵團般任自己揉搓的花棠玉會突然如此強勢。
“好你個花棠玉！我進不了你們花家祠堂，楊家的祠堂還是能進去的，等我回了濟南，把你們花家如何對待外家、小輩如何為了一個丫鬟敢和舅母頂嘴的事情說了，對長輩不敬，看你還有臉沒臉！”楊大舅母威脅道。
花棠玉冷冷一笑，滿眼都是鄙夷，“大舅母信口雌黃，亂破髒水，我無處辯駁，不過……我們花家是百年書香之家，對長輩不敬這個罪名萬不敢認。再說，您還真不是我什麽大舅母的，我母親可是花夫人，是父親堂堂正正迎娶回來的正頭夫人，可不是做了齷蹉事之後，自縊而忘又被莫名其妙抬為平妻的伍姨娘，我看大舅母還是省省力氣吧，莫不要到時候免不得要撕開臉和大舅母當堂對峙了！”
“大舅母一家在花府住了兩個多月，除了公中給的份例，您今日要吃駝峰，明日要用血燕，我和母親掏了私房銀子貼補的數量比各方主子們的份例還要多，一筆筆的都記在賬上，就差把您當祖宗供著了，即便是這樣，您一天到晚還是嫌這個不好那個不順心的。”
楊大舅母嗤笑道，“好個花家四小姐啊，伺候好舅家天經地義，你居然還記了私帳，是不是等著我們走了，你還要拿著賬本去濟南討賬！”
花棠玉說道，“為人子女，就該勤儉持家，量入為出，每日進出，用在何處，自然都會記在帳上，舅母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親情親情，到底都是一個情字，您的所作所為，早就把親情踩在腳底下，我們花家就是把心窩子掏出來，也受不住您這樣貪婪的索求無度。”
沒想到花棠玉會徹底撕破臉麵，罵自己貪婪這種重話，楊大舅母這種厚臉皮的也扛不住了，氣得渾身顫抖，一個巴掌扇過去，“你竟然敢侮辱長輩！”
啪的一聲，花棠玉居然不躲不讓，硬生生受了這一巴掌。
門外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棠玉！”
“棠玉！”
聞訊趕來的花夫人和花老爺齊聲驚道，隻見花棠玉左頰上清晰的印著一個巴掌印，眼眶通紅，身子搖搖欲墜，花夫人忙跑過去扶著花棠玉，花棠玉似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歪在花夫人的身上，眼淚簌簌下落。
楊大舅母忙說道，“花老爺花夫人來的正好，剛才這個小賤人口出忤逆之言，對長輩大不敬，我正在教訓她什麽是為婦之道。”
“舅母慎言！棠玉從小就知書達理，即便有什麽做的不對的，你好好教導便是，您這樣汙言穢語，還打罵棠玉，棠玉即使有三分的不是，你就要落下七分的責任。你也讀書人家出來的，為何學那鄉野村婦似的動手打人！”
花夫人強忍住內心的怒氣，繼續說道：“棠玉雖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向來都死如己出，將來嫁到李府裏的也算是當家主母，您這樣對棠玉口出辱言，您叫老爺和我將來何以立足？”
“我還不是被這個賤……外甥女婦逼的！”楊大舅母立刻跳腳道：“她為了一個丫鬟，居然辱罵長輩，我寶貝兒子被打了個半死，她還拍手說好，這樣的外甥女，不要也罷，還是送到庵子裏靜修算了！”
花老夫人聞訊趕來，恰好聽見楊大舅母要送花棠玉去尼姑庵的話，心頭頓時火起——花棠玉怎麽說也是花府的四小姐，更何況即將要嫁入魏國公府，楊大舅母要送花棠玉去尼姑庵，就是打他們花家的臉！
花老夫人是個直腸子，很少拐彎抹角，此刻又在火頭上，所以她的話很直白，“我花家的事，還輪不到一個舅母做主！你要擺長輩的譜，去找你家人去，便是，要打要罵隨你便。整日挑三揀四、挑撥離間的不安生。這會子居然對我孫女動起手來！我們花家可沒有你這樣的親戚，我們花家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楊大舅母臉上火辣辣的，梗著脖子說道：“你以為我在乎你們花家嘛，可憐我那表姑子嫁入你們花家，卻不明不白的死去了，現在不念及過去的恩怨還願意上門來道這份喜，你們竟然不識好歹，真是一家子都是沒良心，忘恩負義的東西！”
楊大舅母此話一出，連一心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花老爺都綠了，他扶著花夫人坐在羅漢床上，說道：“花府也算是書香門第了，府裏上下都是知書達理，守規守矩的人。親家莫要為了一時之氣，說這種傷親戚情分的話。”
見向來少言的花老爺都指責自己，楊大舅母請求的看著其他人，希望有人能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可是大家都假裝沒看見，張羅丫鬟婆子們取了膏藥給花棠玉敷臉。
每個人都在維護花棠玉，四麵楚歌的楊大舅母決定後退一步，轉移目標，她指著那個丫鬟罵道：“就是這個賤婢惹的禍！想勾引你們四表弟爬床不成，反咬一口汙蔑他調戲，我實在氣不過，才找上門來說理，這丫鬟口出挑撥直言，挑唆得我和棠玉不和，爭執起來，我就誤打了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