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歡喜和欣慰
見花夫人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己，麵上現出幾分猶豫幾分為難，卻又遲遲不語，隻是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花槿露心中一歎。握緊了花夫人的手，花槿露笑著問道，“母親怎麽不說話了？可是覺得我會因為這名分動心？”花夫人動了動唇，卻並不出聲，仍是直直的望著花槿露。
“在我看來，倘若真的顧忌出身問題，索性直接從那些有嫡小姐的功臣府上選人進宮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看出花夫人的為難，花槿露快言快語的開了腔，清淡譏誚的口氣之中隱隱透出對皇室的不滿和輕視。
莫說如今隻是用一個嫡女變貴女的條件來換她願意進宮，就算是宮裏許諾讓她去做皇後又如何？還不是要和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共享一個丈夫？又怎比得上她已經從李翰林口中得到的那個承諾來的真實和誘人？
“你不願意？”見花槿露說的肯定，絲毫沒有留戀，花夫人眨了眨眼，眸中浮起一絲意外。
“寧為民家妻，不做富家妾！”花槿露收起笑容，重重點了點頭。
看到花夫人眼中劃過歡喜之色，花槿露翹了翹唇，搖著花夫人的手臂吃吃笑道，“而且我自己又不是沒有母親，我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任誰來換，我都是不會換的！”
花夫人眨了眨眼，雖是極力忍耐，卻還是有眼淚簌簌滑落。身為一個母親，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擁有遠大的前程，卻怎奈自己這個罪臣之女的身份卻早已注定了花槿露的前途多舛。
“母親……”看到花夫人匆匆垂眼，借著低頭的姿勢掩飾著奪眶而出的眼淚，花槿露並不揭穿，卻是拉長了音調糯糯的叫了一聲，同時將身子軟軟的靠近過去。
“嗯。”趁著花槿露沒注意，花夫人倉促的抹了一把眼角，低低應了一聲，發紅的眼睛當中滿是歡喜和欣慰。
“我的母親這麽好，我自然是不願意和人交換的。可若是有人沒有了母親，又得了這麽個一舉翻身，還能進宮的機會，那麽你說她會不會緊緊的抓著不放？”花槿露巴在花夫人的懷裏，一麵輕笑一麵說道。
“你是說花梅青？”花夫人打起精神。
“嗯。”花槿露點頭，笑著。
“話雖如此，可是宮裏？”花夫人聽得連連點頭，可是到了最後卻又有些犯難。
畢竟皇後娘娘是將那隻鳳尾步搖賞給了花槿露，而不是花梅青。
花槿露當然看出了花夫人的擔心，微微一笑，不大在意的輕聲說道，“伍姨娘去的突然，宮裏定是還不知道咱們府上有了這麽一位現成等著過繼的小姐。所以才會選了我這個所謂的長女。不過隻是為了彰顯天家對功臣的厚愛恩寵而已，到底挑選哪一個女兒進宮，意義並不大。更何況，真要刨根論敵的話，在那些人的眼中，花梅青的身份倒是比我要更高貴呢。”對於花夫人的身份，對於旁人來說，卻始終隻當花夫人乃是罪臣之女。比起當是書香世家小姐出身的伍姨娘來說，花夫人可不就是低了一頭嗎？
花夫人明白了花槿露的意思，頓時歡欣起來，卻又有些擔心，“這樣行得通嗎？”這個辦法隻是花槿露在回來的路上大概想出來的，到底能不能最後成真，還真是說不定。可是比起哭倒在花老爺麵前求情來，這個辦法卻是好上了太多。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花槿露隻能賭上這麽一把。萬一宮裏確實對伍姨娘過世的事情不知情，說不定她就能賭贏了。心裏知道這一次是勝敗各占一半，可是麵對著明顯一臉擔心的花夫人，花槿露卻是直起身子，擲地有聲的說道，“隻要咱們兩邊齊發力，自然是行得通的！”仿佛被花槿露的篤定感染，花夫人臉上蒼白之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決然的堅定。
竹鶴軒中，端坐在椅上的花老夫人自從踏進花府大門就沒有了之前的平靜之態，清掃淡妝的麵容之上隱見一絲為難之色，手中雖然捧著一杯熱茶卻因為心事重重而始終不曾喝上一口。
等了半天之後，終於聽到守門的丫鬟過來通傳，說是花老爺回府。花老夫人放下手中茶盞，端坐著等著花成儒進來。
“老爺可是遇上了什麽高興事？”看到花老爺眉眼之中難掩興奮，花老夫人屏退了房中丫鬟，親手幫著花老爺脫下身上的披風。
“怎麽母親竟不知道咱們府中將有天大的喜事嗎？不應該啊，你等在這裏不就是為了要告訴兒子這件喜事的嗎？”花老爺確實心情不錯，親熱的挽起花老夫人，母子雙雙坐下之後才笑著反問。
“自老爺平叛立下大功，咱們府上便喜事不斷，如今老爺口中的喜事可是在說咱們府上要出貴人的這一樁？”花老夫人微微笑著，一臉淡然。
“正是。”花老爺點頭，粗獷的麵容之上滿是喜不自勝，“之前皇上已經對我有過暗示，許了咱們府上一個二品的妃位，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能得皇上如此信任隆寵，母親恭喜老爺。”花老夫人親手奉上一杯熱茶，微微退後兩步對著花老爺輕輕欠身，臉上赫然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
花老爺笑嗬嗬的擺了擺手，順勢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花老夫人在花老爺身邊坐下，看著心情不錯的花老爺，含笑說道，“今日後宮筵席，皇後娘娘確實對咱們府上青眼有加，一場筵席下來唯有咱們府上的四位小姐得了賞賜，實在是天大的恩寵，想來貴人入宮這件喜事應該是確實定下來了。”
見花老爺臉上神色隨著自己的話越發神情舒展，花老夫人略微一頓，便試探著繼續問道，“皇後娘娘私下裏曾經授意妾身，似是看中了大小姐，不知皇上那裏可曾對老爺透露過心思？”
聽了花老夫人的話，花老爺眉頭一皺，望向花老夫人大刺刺的說道，“帝後乃是一體，既然皇後娘娘已經如此授意，那麽想必皇上心裏也是屬意槿露的。四個女兒當中，兒子心裏也是覺得槿露最成大器，卻不料她竟然還有如此一番造化，兒子實在為之欣慰。”
花老爺撫須感歎，低頭又喝了一口茶水，才又興衝衝的望向花老夫人道，“皇後娘娘可說了什麽時候進宮？”
見花老爺隻顧開懷，似乎並沒有多想其他的模樣，花老夫人心裏輕輕一歎，搖了搖頭，說道，“皇後娘娘並未說明日子。隻是說這次大致看了看咱們府上的四位小姐，雖是個個人品出眾，卻是覺著槿露最為合眼緣，所以那賞賜當中唯獨槿露得了一件鳳尾步搖。”
“鳳尾步搖？”花老爺端茶的手掌一震，臉上先是一驚，緊跟著便又浮起濃濃的緊張，望向花老夫人道，“那步搖是幾尾？”
“五尾。”花老夫人輕聲說道。
“五尾？竟然隻是五尾？”花老爺重又皺起眉頭，口氣之中也盡是不滿之意。那五尾鳳凰步搖雖是隻有宮妃能夠佩戴，卻代表著後宮之中品階最低的分位。
“如今這步搖幾尾並不重要，不過隻是借著這鳳尾步搖點出了宮裏的這麽個意思罷了，老爺不必多慮。”見花老爺不悅，花老夫人柔聲寬慰。
花老爺點了點頭，臉上神色似是緩了緩，口氣篤定的說道，“說的也是，皇上之前曾在私下對著本宮暗示過，最起碼也會是個妃位，無論如何不至於隻是一隻五尾步搖。”
“老爺說的是。”花老夫人點頭附和。
“既是皇後娘娘已經向你暗示了屬意槿露，那這段日子便勞花老夫人在槿露麵前多多費心，也免得日後進了宮在貴人麵前不懂規矩露怯丟臉。”
花老爺想通了關鍵之處，便不再計較那鳳尾步搖，笑嗬嗬的重又端起茶盞，一邊喝著一邊囑咐花老夫人。
“老爺放心，妾身明白。”花老夫人點頭，也伸手端起了那杯屬於自己的茶盞。
茶盞中的茶水早已涼透，捧在手心之中涼冰冰的，花老夫人意不在此，捧著茶盞送到唇邊卻絲毫不曾入口，隻是做了這麽一個喝茶的樣子，然後放下茶盞笑吟吟的望向花老爺說道，“皇後娘娘後來曾將老身單獨留下召見，除了向老身暗示屬意槿露之外，話裏話外似乎還透出一些旁的意思。”
“旁的意思？什麽意思？”花老爺正誌得意滿的喝著茶，聽到花老夫人吞吞吐吐的開口，又是眉頭一皺，“皇後娘娘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麽你就直說便是，偏要這麽說一半藏一半，聽的人頭都發疼。”
見花老爺露出不耐神色，花老夫人一臉正色的連連點頭，現出一副恭謹受教的模樣，帶著幾分惶恐的意味輕聲說道，“母親吞吞吐吐並非有意如此，而是老身自知愚鈍，加之皇後娘娘並未直說，所以老身也隻是自己猜測而已，又怕揣摩錯了皇後意思，所以才會難以確定，不得不來向老爺討主意。”
“皇後娘娘到底還說了什麽？”花老爺將茶盞放到一邊，專注的看著花老夫人。
“皇後娘娘在提起槿露的時候，曾經話裏話外的說到了槿露的出身。妾身覺得，是不是皇後娘娘對槿露是罪臣之女的身份有所不滿？”花老夫人做出一副苦惱又有些不確定的模樣，對著花老爺說道。
“對槿露的出身不滿？”花老爺望向一臉苦惱的花老夫人，額上兩道濃眉皺的極重。
“皇後娘娘有意無意的好幾次提起槿露的出身，所以母親才會這麽覺得，可是又怕一時揣摩錯了，所以一回到府裏就來了竹鶴軒，為的就是要聽老爺的意見。”見花老爺發問，花老夫人重重點頭。
看著花老夫人目光專注的望著自己，一副虛心等待教誨的模樣，花老爺緊緊皺眉，若有所思。見花老爺不語，花老夫人便微垂眉眼，神情安靜的等待著。之前在宮裏的時候，花老夫人故意在人前表現出一副膽小怯懦的小家子氣，為的就是要在眾人麵前，尤其是皇後麵前示弱。
當皇後單獨留下花老夫人暗示了花槿露的出身有些低的時候，花老夫人便繼續裝傻，隻做聽不懂的模樣。後來皇後似乎也沒有心思繼續和花老夫人廢話，便示意了身邊那名叫做婉然的大宮女上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