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記得這份人情

  因為之前為了確保萬一，所以李翰林在此前曾經小心做過試驗，所以知道那雪凝膏絕對是不會對人體有任何害處的，可是花槿露卻在收了雪凝膏後馬上傳出手上傷勢惡化的消息，再加上此前花槿露曾因李翰林刻意回避感情而流露出的不滿情緒，李翰林隻是在聽說了這個消息的最初微微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個中緣由。知道花槿露是故意要引自己前來之後，李翰林的心裏不其然的浮起一絲隱隱的欣喜。


  之前一直不肯明說是因為雖然知道花槿露對自己有好感，卻不能確定花槿露的心意以及最後的歸屬，所以李翰林一直都想要等到花老爺回來之後提過親事，待塵埃落定之後再去對花槿露說破自己的心事的。可是既然如今情況有變，他又怎能任由花槿露一個女子率先開口？

  疾奔之中，李翰林覺得眼前仿佛浮現出花槿露漲紅含笑的麵孔。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終於即將成為他的，這樣的定論讓李翰林需要極大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想要長嘯一聲的衝動。


  李翰林笑著搖了搖頭，腦海中不斷盤旋的花槿露的身影漸漸淡去，而李翰林那雙含笑的眸子也漸漸散去了溫柔，改而由一抹淡淡的涼意取而代之。


  如今，他已經能夠確定花槿露的心意。那麽眼下這似乎有著越來越亂趨勢的局麵，也仿佛變得有趣了很多。隨著心念一轉，眼前不期然的浮現出蕭衍之和蕭子恒的身影。真要說起來，如今他能抱著豁出去的心思夜探花府把話對著花槿露當麵攤開，還真是多虧了蕭衍之和蕭子恒。


  自從當日比武場上一見之後，李翰林就對花槿露起了關注的心思，才有了隨後的屢次相助。正是因為對花槿露的關注，所以很多有關花府的事情，李翰林自然也比旁人知道的更多更清楚。


  雖然花府的花老夫人已經下令封口，可是那法華寺後山底下花府的下人們日夜不停的忙碌尋找，再加上花昭日已經數日未曾在人前露麵，所以李翰林早已能夠肯定，花老爺花成儒唯一的子嗣，花府堂堂的小公子如今乃是下落不明。


  知道伍姨娘乃是花昭日和花梅青的生母，而這母子三人同花槿露母女向來最是不和，所以有關於伍姨娘的事情李翰林自然也不會放過，於是一番心思便打聽到當日法華寺的後山上曾經發生了一場意外，不但小公子花昭日失足墜崖如今下落不明，甚至連花夫人和大小姐花槿露在當時也是身受重傷。如果不是靖王三公子蕭衍之及時送回，隻怕性命難保。聽說了當日之事竟將蕭衍之也牽連在內，李翰林不禁有些奇怪。


  自從蕭衍之來到京城，一直和李翰林十分熟稔。再加上這次聯手處置叛王之事，蕭衍之和李翰林之間的關係更是近了幾分，可是這件法華寺後山救人的事情蕭衍之卻從未在李翰林的麵前露過絲毫口風，這樣的事情讓李翰林隱隱覺得詭異。


  為了弄清楚到底當日後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李翰林曾經拿出大筆銀錢誘惑，可是無論問到什麽人的頭上，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麵對大筆銀錢居然還會如此含糊，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真的沒人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以蕭衍之向來不肯吃虧的性格來說，既救下了花槿露就一定會要求有所回報。


  就像之前幾次蕭衍之曾經幫著李翰林出手相助花槿露之後，蕭衍之都不忘提醒李翰林要記得這份人情，可是這一次蕭衍之對花槿露出手施救卻在李翰林的麵前隻字不提。不求回報的事情實在太不符合蕭衍之的性格，事出反常即為妖，所以李翰林便對蕭衍之存了心思。所以龍舟賽當日蕭衍之刻意要求花槿露的額外彩頭，以及密林之中曾經發生的事情，李翰林雖不在現場，卻也已經通過事先安排的眼線統統知曉。知道了蕭衍之對花槿露的曖昧態度，李翰林心生不安，所以才有了此刻夜探花府，將心思對花槿露當麵說清楚的決定。所幸，蕭衍之的身份和言語並沒有影響到花槿露。忍不住又想起花槿露，李翰林原本有些緊繃的清俊臉龐不由的浮起些微笑意，黝黑的眸子在夜色之中越見明亮。


  花府月槿齋，房間之中一燈如豆。外麵守門的思畫早已經被叫進門來，看著花槿露臉龐微紅雙眼晶亮，思畫心裏簡直好奇的如同藏了一隻小貓在上上下下不停的撓。可是偏偏花槿露在思畫進門之後就自顧上床放下了帳子，明顯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所以思畫就算是心裏好奇到了極點，卻也不敢胡言亂語，隻得是放大了動作幅度，一遍遍的檢查著門窗。


  聽到思畫故意弄出來的聲響，花槿露暗自好笑，雖然心中興奮的根本了無睡意，可可是這樣私定終身的事情叫她如何開口？於是隻好強做鎮定的吩咐低斥思畫一句，然後便翻身朝向內側，裝出一副熟睡的模樣。思畫來來回回的走在房間中，為的就是要引起花槿露注意，好主動對自己提及李翰林的事情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花槿露出聲，最後竟是躺在床上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儼然一副睡熟的模樣。思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床頭發了好一會兒的愣，見主子像是真的睡著了這才終於熄了八卦的心思，不甘不願的繞到屏風外側的榻上躺下。


  第二天起床之後，花槿露氣色大好，倒是守夜的思畫一臉鬱鬱，一張口說話就哈欠連天，明顯一副沒有睡好的模樣。花夫人心疼思畫為了夜裏照顧花槿露而累到了自己，叫老嬤嬤額外賞了思畫一隻裝有銀錁子的荷包，思畫當然不好明說自己並非夜裏照顧主子所累，而是被一顆八卦之心鼓搗的失了眠，隻能是一麵心存羞愧的接過那荷包，一麵將整張小臉羞的通紅。


  一天無事，轉眼便到了午後時分。榮壽堂的丫鬟跑來報信的時候，花槿露正靠在花夫人的身上一麵看著老嬤嬤描花樣，一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聽說花老爺的隊伍已經進了城門，花夫人手上端著的茶碗當即就摔了個稀裏嘩啦，然後便是一番手忙腳亂的吩咐呼喝。雖然那報信的丫鬟稟告說花老爺進城之後會先入宮稟公務，一切妥當之後才會回府，具體回府時間並不確定，卻依然阻止不了花夫人滿心的歡喜。


  搬來月槿齋後，花槿露也曾經看過一些閑書，知道什麽叫做小別勝新婚，看到花夫人為了花老爺的回來而忙的腳不沾地，卻是忍不住心中微微發酸。就算花老爺對花夫人再多寵愛，但是等待他的始終不是一個女人，花府裏還有許多的女人正在翹首以盼，這樣的情景，在之後看到，花夫人心裏就會有多悲傷。


  心裏雖然如此想著，可是花槿露的臉上卻是分毫不顯，自顧跟著嘻嘻哈哈的歡喜雀躍著。月槿齋裏忙碌了好一通終於漸漸靜了下來，花夫人一身整齊的指揮著丫鬟仆婦們打掃著月槿齋的邊邊角角，同時還不忘幫著整一整花槿露頭上微微歪斜的發簪。


  看著花夫人喜氣盈盈的模樣，花槿露臉上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心裏卻是越發酸的難受，同時卻也越發堅定了自己最初的決定。


  已是暮色四合，花老爺仍然沒有回府的消息，心不在焉的吃過晚飯之後，榮壽堂的花老夫人已經派人到各院吩咐了花夫人、花槿露以及各院的姨娘和小姐齊聚過去。


  到了榮壽堂後，隻見所有人等都是衣飾簇新，幾位姨娘臉上淡妝輕掃，明顯都是精心裝扮過的模樣，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動人，就連素日裏衣裳清淡的花夫人也換上了一身大紅色底勾描梅花紋的軟煙羅裙，比平日裏那副清新脫俗的模樣多了幾分秀麗之色。


  花府門上早有機靈的小廝候著，花府所在的長街和宮門外也自有花老夫人派出去的得力管事分別守著，所有的人都在等著花老爺這次凱旋歸來。


  榮壽堂的正房之中一片歡聲笑語，所有人都在圍著花老夫人和花夫人說笑，氣氛一片大好，可是花槿露卻能一眼看出，此刻談笑風生的眾人實際上個個都在時不時的用著眼角餘光留意著門口的動靜，分明是心不在焉的急切模樣。等得心焦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由遠而近。


  房中原本熱烈說笑的聲音像是被人突然掐斷似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熱切的望向門口方向，向來孤傲清高的柳姨娘也因為心中熱切而從椅上站起了身子，一雙眼睛更是牢牢的望向門口。知道房中眾人心急，知情簡單問了那傳信的丫鬟幾句便迅速打起門簾，讓那小丫鬟進來報信。


  小丫鬟氣喘籲籲的進了門，對著眾人慌慌張張欠身行禮，花老夫人抬手免了，於是那小丫鬟便直起腰身笑嘻嘻的大聲說道，“恭喜花老夫人，花夫人，恭喜各位小姐，恭喜各位姨娘，咱們老爺回來了，如今正在回府的路上，聽說老爺這次辦事幾位得力，皇上龍顏大悅，說是除了一大堆奴婢聽都沒有聽過的金銀珠寶之外，還賞了老爺每日裏可到清心閣議事的差事呢！”小丫鬟學著之前從外麵管事嘴裏聽到的那些言辭，一字一字的學給麵前諸位主子聽，臉上嘴裏滿是喜氣洋洋的意味。


  隨著小丫鬟的話語說出，房間之中眾人皆是神情一震。花老爺居然憑著此一軍功賞了花老爺可到清心閣議事的名頭！要知道清心閣乃是上書房，平日裏隻有皇帝和幾位心腹大臣能夠進出，如今花老爺竟被允了此等殊榮！比起那些身外之物的金銀珠寶，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真的嗎？”花老夫人一改往日的穩重，臉上神情不免激動。


  “沒錯，管事大人快馬來報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給奴婢聽得，奴婢一字一字學給老夫人、夫人、小姐和諸位姨娘聽得，絕不會錯！”小丫鬟平日裏對於自己的耳力和記性最為自負，見花老夫人神情激動，馬上連連點頭。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花老夫人微閉雙眼，一臉釋然的連連道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