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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我心隨侍你身邊①

  喧鬧的街市,來往的人不免側目,只見一個老氣橫秋的老嬤嬤指著一個小丫頭嘴裡謾罵著什麼。


  但是,行人也只是瞄一眼后離去,這久在帝都里呆著的人,一眼認出那個老嬤嬤的裝束是黎王府的,自是沒有人敢多看一眼,更加沒有人去理會發生了什麼,全然只以為是小丫頭不爽利挨了罵!

  「這才多點兒東西,你就拿不動了,怎麼,還要老身拿著不成?快點,別磨磨蹭蹭的,等下回去晚了有你好受的!」安嬤嬤指著掉在地上的大Ma袋說道。


  紫菱死咬著唇,和蘇墨呆的久了,心裡又總有股不服輸的傲氣,她費力的拿起麻袋,不曾說話!但,當厚重的麻袋擠壓到了傷口,頓時痛的她暗暗咧了嘴。


  正暗暗噓著氣兒的當,突然,背上一輕,紫菱反射Xing的回頭看去……


  「你是誰?」還不待紫菱開口,安嬤嬤瞪著眼睛問道。


  趙翌一笑,也不把安嬤嬤的放在眼裡,緩緩說道:「在下趙翌!」


  安嬤嬤一愣,隨即換上了笑臉,說道:「哎呦,老身眼拙了,趙將軍莫怪!」


  「本將正要去王府尋王爺有事,就順帶幫了你這個忙!」趙翌笑著說道,說話間看了看手中的麻袋,內心暗暗蹙眉,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竟是如此的沉重,紫菱一個小丫頭怎能背的動?!


  「哎呦,趙將軍,老身怎麼敢讓您拿重物,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豈不是要責罰了老身!」安嬤嬤一臉的假笑的說道。


  趙翌嘴角一揚,道:「無妨!」


  說完,率先抬了腳步拎著麻袋向前行去,安嬤嬤一見,惡狠狠的瞪了眼紫菱,急忙跟了上前。


  趙翌邊走邊暗暗沉思,越想心裡越是不對味,突然停住了腳步,彷彿恍然大悟,道:「哦,對了,本將要去王府卻是未曾差人去通報王爺一聲,不知道可否勞請嬤嬤先行一步通報,也就當了給本將提物的謝意?」


  安嬤嬤一聽,有心拒絕,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嘴裡喏了喏,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趙將軍說哪裡話,那老身就先行一步!」


  「多謝!」趙翌笑言,目視著安嬤嬤離去后,方才迴轉過身,看著步履有些雜亂的紫菱,微微蹙了劍眉,問道:「可是身上有傷?」


  紫菱一愣,怔怔的看著趙翌。


  趙翌一笑,知道紫菱不明白為何他能看出,遂解釋道:「我自幼長在軍營,看多了士兵受傷,方才見你提麻袋時就覺得不對,此刻看你走路,並不似之前的爽利!」


  紫菱咬著唇低了頭,掩去眼底那濃濃的悲傷。


  她如此,讓趙翌心裡一緊,上前一步,急切的問道:「墨兒可好?」


  不問還好,一問,頓時紫菱的悲慟之情無法遮掩,眼淚啪嗒啪嗒的直流,不免再一次引起行人側目。


  趙翌暗暗蹙眉,示意紫菱隨她來,二人閃身到了一側的小巷,他放下手中麻袋,急切的問道:「墨兒出了什麼事嗎?」


  紫菱抽噎的哭著,一會兒搖著頭,一會兒又點著頭,她如此,讓趙翌彷彿是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啊!」趙翌聲音越發的急切,說道:「我們時間不多,如果離那個老嬤嬤回府時間久了,必是不妥的!」


  紫菱又抽泣了幾下,方才緩緩說道:「趙公子,主子她……主子她受傷了……」


  「啊!」趙翌一聽,心,猛然好似被大鎚砸了一下,痛的他幾乎斷了呼吸,「受傷?為什麼?你身上也有傷,是受罰了嗎?她嚴重嗎?」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受罰,主子為護住奴婢,用身子擋著……被……被藤條抽了好幾下!」紫菱邊落著淚邊說道,此刻想起蘇墨背後那交錯的印記,她的心都是打著顫兒的。


  趙翌的眉頭越來越緊,手猛然的攥起,咬著牙問道:「你們現在在王府里就是這樣的處境嗎?王爺也不過問嗎?」


  紫菱抽噎的吸了吸,搖搖頭,道:「王爺根本不過問主子,自從皇上走了后,王爺再也沒有管過主子,今天……今天我們被罰了卻看見王爺,可是……王爺的樣子好嚇人,本來,王爺是要給找大夫的,主子卻回絕了,說……說什麼打了一巴掌給個紅棗,這樣的遊戲無趣!」


  趙翌聽著,閉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睜開眼睛,說道:「將眼淚擦一擦,我們走,拖得時間久了,必然王爺會起疑!」


  紫菱默默的點了點頭,拿出帕子擦了眼淚,跟著趙翌走出了小巷,二人向王府的方向行去。


  「你每次出府採辦都有老嬤嬤跟著嗎?」趙翌問道。


  「奴婢今天是第一次出來!」


  「以後可還有機會出來?」趙翌擰了眉,問道。


  紫菱看了趙翌一眼,道:「奴婢現在被貶稱低等丫頭,以前翠玉和紅霞的活計估計都是奴婢來干,這些個東西應該都是奴婢來採買!」


  言下之意,原本兩個人的活,如今都落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趙翌聽了,心中不免更加惱火,卻又暫時無計可施,逐無奈的說道:「那好,我會經常來此尋你打探墨兒的消息!」


  紫菱咬著唇點了點頭。


  一路上,趙翌又詢問了些蘇墨的情況和王府內的情形,越聽,他的心揪的越緊!

  前方,已然到了黎王府,這裡,趙翌只是在黎王爺去年壽誕時來過一次,但是,府外,他卻來過數次,每次目送著蘇墨入府,他內心百味雜陳,如今,時過境遷,再一次來此,竟是物是人非。


  「趙公子,交給奴婢吧,要是等下被府里的人看到,又說了閑話!」紫菱說著,伸出了手。


  趙翌心知紫菱的話有道理,也只好將麻袋遞給她,看著她艱難的背到背上,內心沉嘆,隨即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道:「這個是我趙家獨門的金瘡葯,想是有些用處的,你先留著,下次見面,我在給你們備些別的!」


  紫菱也不客氣,徑自收下放於隨身的錦囊內。


  趙翌沉沉一嘆,率先抬了步子往王府行去,剛剛到了門扉處,就見蕭隸迎了出來。


  「蕭總管!」趙翌抱拳道。


  蕭隸看了眼他身後的紫菱,方才急忙抱拳道:「趙將軍,王爺在書房等你多時!」


  趙翌點點頭,側眸看了眼微福的紫菱,隨著蕭隸大步踏入府中,跟隨著他徑直向寒風閣行去。


  如今邊關梓國蠢蠢欲動,前方送來奏報,朝堂之上早已經一片愁雲。


  關鍵問題在於,暫時不能有所動作,如果東黎派軍前往邊關,梓國必然以為天國施壓,原本有可能安撫的事情卻變的十分被動起來。


  趙翌前來王府,自是和尉遲寒風商量對策,一個是東黎曾打過毫無勝率卻勝仗而歸的王爺,一個則是世代保衛東黎的天罡將軍,對於如此動蕩調配,二人自是需要研擬出一個十分有把握的計策。


  寒風閣書房內,氣氛壓抑,尉遲寒風和趙翌二人一起足足數個時辰,可是,依舊無法擬定一個萬全之策。


  尉遲寒風慵懶的倚靠在雕花木椅上,戲謔的說道:「好在還有時間,定是能考慮個萬全之策的!」


  趙翌一臉正氣,說道:「王爺,如若不行,臣可先行去邊關!」


  尉遲寒風搖搖頭,嘴角上揚了個邪魅的弧度,一臉的狂傲不羈,緩緩道:「那個是最壞打算,如今還不需要!」


  趙翌擰了劍眉,顯然有些不解。


  「你身為東黎天罡大將軍,不到萬不得已豈可以身犯險!」尉遲寒風說著,人起了身,向窗邊走去,眸光深邃的眺望著遠方,過了片刻后,方才說道:「剛剛研究的那幾個方案都只是備用而已,不到逼不得已,本王是不會允許你如此做的!」


  「身為東黎守將,臣自當為國肝腦塗地,就算有危險,臣也自當一馬當先!」趙翌起身看著尉遲寒風的後背,擲地有聲的說道。


  那些雖然是下下之策,可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他義不容辭,王爺惜才之心他明了,但,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就算王爺不允,他也必定要去做的!

  尉遲寒風沒有說話,只是眸光深邃的看著遠方,這會兒的風有些大了,那紫藤花瓣竟是被風吹的四處飛揚,猶記得去年的這時,那人夜間在紫藤花樹下輕舞,那樣簡單的旋轉竟是迷亂了他的眼眸,多年未曾用過的笛子,在那刻也情不自禁的為她而吹!


  趙翌感受到尉遲寒風思緒的遊離,怔了怔,喚道:「王爺?」


  尉遲寒風收回了眸光,淡淡道:「趙翌,本王知道你心中所想,當年本王亦是存了和你同樣的心思,自是明白那樣後果,還是那句話,不到逼不得已,本王自是不會許你那樣做!」


  趙翌微抿了下唇,想說什麼,最終沒有開口說話!

  「今日之事就到此,你退下吧!」尉遲寒風頭未曾回,緩緩說道,聲音里有著不容質疑的傲氣。


  「是,臣告退!」趙翌抱拳,退出了書房。


  出了寒風閣,趙翌隨著引路的小廝向出王府的小徑走去,步子卻有些踟躕,小廝發現他的異狀,回頭詢問道:「趙將軍,可是有何不妥?」


  趙翌一怔,搖了搖頭,終究忍下內心渴望見蘇墨一面的念頭,跟著小廝向府外走去。


  他無理由去見她,如果貿然前往,必定給她帶來後患,如今已是知曉她大致的情況,看來,也只有見機行事了。


  傅雅和寶珠二人原本在府中閑逛,卻見趙翌正隨著小廝向府外行去,嘴角不免笑了笑,腳下快了幾分,追了上前。


  「前面可是趙將軍?」傅雅開口。


  趙翌頓了腳步,回頭看去,眸光不經意的上下打量了下傅雅,看裝束,已然大致知曉,但對方既然沒有明確說,他自是佯裝了不知道。


  「妾身黎王側妃,北國傅雅見過趙將軍!」傅雅嬌笑的微微福身。


  趙翌一聽,頓時拱手回禮,道:「側妃娘娘客氣!不知道娘娘喚下趙某,有何賜教?」


  傅雅「咯咯」一笑,上前兩步,道:「哪裡來的賜教!多年不見,趙將軍可還記得故人?」


  趙翌眸光一凝,上下仔細打量起傅雅來,卻依舊想不起來,不免有些尷尬的說道:「恕趙某愚昧,卻是未曾看出,不知道娘娘是……」


  傅雅嘟了下嬌唇,不滿的看著趙翌,道:「小石頭,你果然如我所想,必是大了就不記得了!」


  趙翌身子一僵,瞳孔漸漸放大,死死的盯著傅雅半響,方才恍然大悟的笑道:「娘娘果然是昔日故人,趙某真是慚愧,娘娘能認出我,我卻未曾認出娘娘您!」


  「哎呀,什麼娘娘前娘娘后的,聽著彆扭,你還是叫我鳳尾草好了,聽著舒服!」


  「君臣有別,趙某豈可亂了禮數!」趙翌笑著說道。


  傅雅想了想,聳了聳香肩也不再強求,說道:「那就隨你好了,反正都是個稱呼罷了!」


  「娘娘怎知趙某就是……就是小石頭?」趙翌有些奇怪,畢竟,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時五歲傅雅隨著他爹行經邊關,由於出了些事情,借住在邊關農戶家裡,他出去遊玩遇見她,也只不過是數天的緣分,彼此卻都未曾提及真名!


  傅雅淡笑,顯然有些傲氣的微揚了下巴,說道:「我沒有離開邊關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你姓名,加之方才我聽聞你來了府中,自是知曉你就是了!」


  趙翌不免自嘲一笑,憶起當日那個小丫頭高傲的和他說,你不說我也會知道你是誰的,當時只當是玩笑話,想不到卻不能小覷了這個丫頭。


  「多年不見,趙將軍可否留下用膳敘敘舊?」傅雅笑靨如花的問著,讓人不忍拒絕。


  趙翌本就心存了別的念頭,此刻聽傅雅說,一是見到故人,自是心裡歡喜,二是……他總存著僥倖的心裡,盼著能偶遇蘇墨。


  「娘娘吩咐,趙某豈可不從!」趙翌亦笑著說道。


  「寶珠,吩咐廚房備膳!」傅雅回頭吩咐一聲,快速的和寶珠遞了個眼神,然後轉身對方才領路的小廝說道:「去給王爺回個話,本妃要留了趙將軍用膳!」


  小廝躬身應聲,退了下去。


  傅雅領著趙翌向膳廳行去,路上,免不了二人寒暄數句,趙翌不免感嘆,這麼多年未見,她卻仍然能保持兒時的天真。


  尉遲寒風聽聞小廝彙報,輕咦了聲,示意其退下,更了衣向膳廳行去,既然傅雅留了趙翌用膳,他自是要前往的。


  「想不到你們之間還有如此一段!」尉遲寒風嘴角掛著邪笑,慵懶的依靠在座椅的椅柄上,緩緩說道。


  趙翌不免含笑說道:「臣也是意外的很,想不到兒時玩伴今日竟是王爺之妃,這天下之大,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就是啊!」傅雅顯然是最開心的,說道:「如果不是當時我知曉了你的姓名,今日恐怕都是相見不相識呢!」


  趙翌笑著輕搖了下頭,對傅雅的舉動不免有些無奈。


  「王爺,膳食備好了!」


  適時,蕭隸行了進來,說道。


  「傳膳!」尉遲寒風慵懶的淡淡應了聲。


  府里的丫頭們魚貫而入,在桌子上布著膳食,最後一個人方進了膳廳,落座的人的目光不免都向她看去……


  蘇墨一臉淡漠的端著湯盅走了進來,目不斜視,從容的放到桌上,隨後跟著前面的人站在門邊聽后差遣。


  尉遲寒風只是她方進來時候微微凝了下眉,隨即恢復了往日那千篇一律的神情。


  趙翌卻少了幾分淡定,眉眼間的不忍竟是無法抑制的浮上,內心極力的遏制著酸楚,也只不過是片刻功夫,恢復了平靜。


  傅雅則是呆愣的看著蘇墨,隨即拉回眸光看看尉遲寒風,微咬了下唇,喏喏的說道:「王爺,蘇姐姐她……」


  「起筷吧!」尉遲寒風隨意的說著,打斷了傅雅接下去的話。


  席間,眾人表面上依舊談笑風生,實則每個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傅雅一臉愧疚的時不時側臉向蘇墨看去,時不時偷偷的瞄著尉遲寒風。


  從始至終,尉遲寒風除了進門那眼,卻是多一眼都未曾再看蘇墨。


  趙翌則是眸中帶了隱約的擔憂,想看卻又不敢去看,雖然蘇墨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王爺的妃子,可是,卻之間有著諸多瓜葛,他不得不避嫌。但,在大街上聽聞紫菱所說,此刻她身上有傷,如此勞累身體怎能吃得消?

  相較於他們用膳的三人,顯然蘇墨淡定從容的許多,從進來到現在,目不斜視,臉色平靜無波,甚至,連多一點兒的表情都不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


  今天彷彿她和廚房離不開,也彷彿和尉遲寒風離不開,她不想問是誰的意思,但,必然不是那些個老嬤嬤的意思,如此「輕鬆」的活,肯定是和她無關的,既然有關,必然是有人存了心思,至於是誰……


  蘇墨心中冷哼,尉遲寒風,你不過是想讓我在趙翌面前沒了尊嚴罷了,何妨?趙翌知我,又豈會看輕我?!


  「這湯有些咸了!」尉遲寒風慵懶至極的聲音打斷了蘇墨的思緒。


  蘇墨出列,微微一福,淡然道:「奴婢撤去廚下換了新的來!」


  說完,上前俯身捧起湯盅,突然,腿間一麻,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湯盅竟是向尉遲寒風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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