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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怎能我獨自痛③

  蘇墨攙扶著紫菱,二人吃力的走著,突然,見夜冷停了腳步,二人本能的抬頭看去,只見小徑的前方,尉遲寒風負手而立的向她們看來……


  「王爺!」夜冷微微躬身行禮后微側了頭掃視了眼蘇墨和紫菱,方才退到了尉遲寒風的身後。


  蘇墨扶著紫菱直直的站著,此刻,說心裡沒有怨恨那是騙人的,她盯著尉遲寒風的雙眸迸射出薄薄的寒光,死死的咬著牙,支撐著自己的傲氣。


  紫菱看了眼蘇墨,咬了咬唇,困難的福了身子,有些支吾不清的說道:「奴婢參見王爺!」


  適時,蘇墨方才拉回寒眸,微微低垂了眼帘,掩去了眸子里的光,面無表情的微福了身子,淡淡道:「奴婢參見王爺!」


  尉遲寒風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半福著身子的二人,紫菱因為久跪,加之方才被打的嚴重,身子漸漸有些不支,蘇墨卻全憑了心裡那股子傲氣硬是讓身形未曾動一下。


  她能支撐住,可是,紫菱卻不能,只不過片刻功夫,紫菱的身形晃了晃,人已經癱軟的倒在地上。


  蘇墨眼中閃過擔憂之色,死咬著的牙喏了喏,眸子微微眯縫了下隨即睜開,看都未曾看尉遲寒風一眼,緩緩蹲下,心疼的看著紫菱,淡淡的問道:「還能撐著嗎?」


  紫菱虛弱的點了點頭,在蘇墨的攙扶下起了聲,卻在起身時眸光瞥見了蘇墨原本白嫩的胳膊變的紅腫,彷彿要比平日里足足圓了一圈。


  紫菱暗噓了聲,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把拉起蘇墨的衣袖,頓時,鼻子一酸,竟是不管不顧的放聲痛哭起來。


  蘇墨淺淺一笑,拉下了袖子,緩緩說道:「哭什麼?忘記我說的了嗎?」


  「主……嗚嗚嗚……」紫菱泣不成聲,此刻,她卻是再也無法堅持那不再外人面前哭的信念,更是忘記了尉遲寒風和夜冷的存在,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吼道:「讓你和皇上回去你不回,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吃這個苦……您是公主啊,您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啊……為什麼一定要呆在王府里,奴婢不懂……嗚嗚嗚……」


  紫菱不管不顧的哭吼著,臉上的塵灰和污漬被淚水暈染,看上去更是凄涼。


  蘇墨微微一嘆,輕倪了眼始終站在那裡的尉遲寒風,方才舉起衣袖為紫菱擦拭著淚水,語氣依舊平淡的輕聲說道:「此刻,這裡是戲台,你我是戲子,而他……則是看戲的,懂嗎?」


  紫菱哭著搖著頭,她不在乎自己是戲子,她不在乎被打,可是,主子被打她好痛,她不理解,為什麼主子不願意生王爺的孩子,她更加不理解,為什麼主子不和皇上回南朝,非要在這裡受苦,她不理解,她什麼都不理解……


  蘇墨淺笑,淡淡說道:「紫菱,我不痛!因為心不在,感受不到!」


  紫菱含淚的眼茫然的看著蘇墨,淚水像是缺了堤一樣的河水,一直泛濫的向外涌著。


  蘇墨的話雖然輕,卻對於有武的尉遲寒風和夜冷來說,聽的卻是真切,她的話音方落,尉遲寒風的臉上籠罩了一層陰冷的狠戾。


  她說她的心不在!

  尉遲寒風背負著手緩步上前,在跪蹲在地上的二人面前停下,微微垂了狹長的眸子,嘴角噙著冷漠嗜血的狂傲邪笑,就在二人本能的抬頭向上看去時,尉遲寒風猛然抬了腳,向紫菱的心窩處踹去……


  他突然的舉動讓遠處的夜裡微微征了下,隨即恢復往日的冷漠。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尉遲寒風的腳快要踹到紫菱時,蘇墨反射Xing的一把推開了她,由於猛然間用的力道,她的身子也隨即前傾了過去,那一腳,竟是實實在在的踢到了她的肩胛上,整個人被踹倒在地,痛的她一時間半個身子都失去了知覺。


  紫菱微張了嘴錯愕的看著,隨即爬了起來,哭著像蘇墨爬去,夜冷暗暗緊了眉,竟是不忍心再看,眸子撇到了別處。


  那句「我的心不在」,戳到了王爺的痛處!


  「這李嬤嬤是怎麼管教的,這王府里的丫頭什麼時候膽子這大,在本王面前如此大放厥詞?!」尉遲寒風緩緩的說道,語氣平緩,卻不容人小覷。


  蘇墨冷然嘲諷的勾了下嘴角,爬起來跪在地上,一側的紫菱看著她,眼中存了深深的擔憂,卻也只好跪好,想忍著淚水,卻因為擔憂蘇墨而無法制止。


  「王爺教訓的是,紫菱也是因為奴婢方才失了禮數,所以,如果王爺想罰……就罰奴婢好了!」蘇墨淡然說道,從頭到尾,臉上都是那樣淡淡的,彷彿身上的傷不是她的,那一腳也不曾踹到她的身上。


  她越是表現的如此淡漠,越是激起了尉遲寒風的怒火,他嘴角抽搐了下,冷冷說道:「怎麼,你這是在教本王做事?」


  「奴婢不敢!」蘇墨冷然說道:「如果有心找奴婢的錯處,又何必找理由!」


  蘇墨說著,眸光緩緩上抬,迎上尉遲寒風遞來的那兩道詭譎的精光,這些日子都未曾看見他出現,偏偏今日她和紫菱受了罰就碰見他,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這個小徑是通往廚房的,這裡遇見蕭隸她相信,偏偏是夜冷去了柴房,夜冷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那裡,這些不都是他安排的嗎?


  不就想看著她求饒,不就想看著她狼狽……尉遲寒風,你太小看我蘇墨了!


  尉遲寒風和蘇墨二人就如此冷冷對峙著,誰也不曾挪開眼神,在一側的紫菱噤若寒蟬的跪在一側,被二人的氣場壓迫的竟是忘記了流淚。


  夜冷微抿了下唇,擔憂的掃了眼蘇墨,又看了眼尉遲寒風的背影。


  王爺下了早朝回府,不知道為何,未曾回寒風閣,只是肆意的在王府的小徑里走著,可是,不經意間就走到了附近,隨即聽聞廚房附近傳來鞭笞的聲響,這樣的事情王府里也是有的,底下人做錯事了,那些老嬤嬤動了刑具也不是秘密,卻不料王爺讓他去看看!

  他跟著王爺身邊十數年,王爺給府里的人有著絕對的權利,這樣的事情斷然是不會去管的,方才疑惑,當看到是蘇墨和紫菱時,卻豁然開朗!

  再來廚房之前他陪著王爺走的地方卻是蘇墨近些日子經常幹活的地方,想必王爺沒有見到人,卻聽聞那個安嬤嬤和奴婢談話提及了什麼送菜,王爺必是想著蘇墨來了廚房……


  唉!

  夜冷內心沉嘆一聲,明明關心卻一見面如此對峙!


  是王爺Xing子高傲還是蘇墨Xing子倔強使然?


  二人都是心思深沉的人,有了什麼都不願意說,王爺明明愛著蘇墨,卻又每次都傷害了她,但是,蘇墨呢,她……到底有沒有愛過王爺?


  夜冷疑惑了,他眼底的蘇墨淡然,卻肯為王爺洗手作羹湯,為王爺學琴練字,為何……為何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至今,他都百思不得其解!

  想著,夜冷皺了眉,看著臉色漸漸蒼白的蘇墨和紫菱,剛剛想開口說話,卻見尉遲寒風側了身子,那刻,他從王爺的眼底撲捉了一絲稍縱即逝的心疼。


  適時,聽得尉遲寒風淡漠的說道:「夜冷,喚了大夫來給他們看看!」


  說完,冷著眸轉身離去。


  「不用了!」


  淡淡的聲音讓尉遲寒風腳步一滯。


  蘇墨冷然的看著他的後背,緩緩說道:「一巴掌后再賞個甜棗……這樣的遊戲有意思嗎?」


  尉遲寒風微倪了下後方,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方才抬起,眸光變的深邃,說道:「那你就痛著吧!」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蘇墨的視線,隨著他的腳步,衣袂翻飛,背後看去,讓人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應。


  夜冷上前,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遞給蘇墨,方才緩緩說道:「怨王爺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蘇墨接過,扶著紫菱站了起來,道了聲謝。


  「回去整理一下傷口吧!」夜冷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停下,頭未曾回的說道:「我和王爺行到此,聽聞柴房處的響聲,王爺方才派了夜冷前去,你是聰明人,為何卻看不懂?」


  說完,夜冷不再猶豫的抬步離去。


  蘇墨又一刻的茫然,卻沒有時間去細想,單手攙扶著紫菱就欲離去。紫菱知道她身上有傷,緩緩搖了頭,道了聲「自己能走」,二人硬是咬了牙回了小屋。


  「對不起!」蘇墨邊為紫菱擦著葯,輕聲說道。


  紫菱搖著頭,眼中又含了淚,說道:「主子說哪裡話?主子的想法奴婢懂!可是……就如夜護衛說的,主子為何要和自己過不去,奴婢皮厚,可是,主子您身子細嫩,沒有大夫看看,要是發了炎怎麼辦?」


  「哪有那麼嬌貴!」蘇墨的語氣依舊平淡,夜冷給的葯也不知道是什麼,塗抹了后竟是漸漸的也就不疼了,可是,為何紫菱看上去卻好似依舊痛楚?


  「很痛?」


  紫菱咬著唇,勉強的笑了下搖搖頭道:「還好!」


  蘇墨緊了眉,心生疑惑,這時方才想起,彷彿挨痛后不久,她的痛楚也就慢慢減少,她本想著是麻木了,可是,此刻見紫菱如此,不免感到困惑。


  她哪裡知道,她會痛楚減淡,全然依賴那刻南海東珠,那顆珠子有著鎮痛和安神之效,全然是因為夜冷兒時有著難以揮去的夢魘,尉遲寒風尋了後送與他的,他卻給了蘇墨當夜明珠使。


  「蘇墨,紫菱——」


  二人正在擦藥,突然聽聞小院子內有人喚了她們,二人對視一眼,整理了下衣服走了出去,就見安嬤嬤單手插著腰,趾高氣揚的站在那裡。


  「安嬤嬤!」蘇墨和紫菱二人微微一福。


  安嬤嬤瞟了她們一眼,冷哼的說道:「翠玉和紅霞要調到廚房去了,這低婢的活總是要人乾的,紫菱,你從今日起,就接了她們二人的活!」


  紫菱一聽,非但沒有苦惱,頓時大喜,忘記了身上的傷,急忙一福,道:「謝安嬤嬤!」


  安嬤嬤心裡冷哼一聲,說道:「你隨了老身來!蘇墨,去將你早上沒有幹完的活兒做了!」


  蘇墨蹙眉,紫菱抿了唇示意她沒事,步履帶著些不穩的隨著安嬤嬤離去。


  碧濤園內,柳翩然吃著傅雅做的糕點,看著她跳著北國的舞蹈,面帶了嬌笑,說道:「小雅,看著你跳啊,姐姐我還真想和你一起跳!」


  傅雅「咯咯」一笑,停了動作,微喘著氣兒做到了柳翩然的身邊,說道:「那可不行,要是姐姐的身子受了累,王爺肯定會怨死小雅!」


  「王爺才不捨得呢!」柳翩然說著,不免微倪了下拿了蘋果把玩的傅雅,說道:「王爺最近可是寵你的緊呢!姐姐我有孕在身也無法服侍王爺,幸的妹妹照料呢!」


  傅雅一聽,頓時羞紅了臉,說道:「柳姐姐就拿小雅說笑,小雅才沒有伺候王爺呢!」


  「是,小雅沒有伺候王爺,是王爺寵愛小雅罷了……」柳翩然嬌笑的說道,眸子里閃過一絲怨恨,心裡不免腹誹:想不到蘇墨倒了,卻讓這個傅雅佔了便宜。


  傅雅看了看柳翩然高高隆起的肚子,單手支撐了下顎,若有所思的說道:「再有幾個月柳姐姐就要生了吧……真希望是個男嗣!」


  「是,還有三個月!」柳翩然笑著說道,輕撫了肚子,若有所思的接著說道:「我也希望是個男嗣!」


  「姐姐的心愿必是能成真的!」


  傅雅笑的純真,說的真誠,可是,站在身後侍候的寶珠和紙鳶不免內心打了個冷戰,紛紛向那她看去,當看著她嘴角那抹笑,紛紛拉回了眸光,那樣的弧度在不知內情的人看來是燦爛,對她們來說,就是一把彎刀,可以殺人的彎刀!


  聽傅雅如此說,柳翩然也是十分開心的,如果真的是個男嗣,她就算沒有了尉遲寒風的寵愛,卻也母憑子貴,這第一個誕下男嗣的必是要繼承王爺爵位的。


  傅雅見柳翩然笑的開心,她嘴角越發的上揚,靈動的眸子笑的彎成了月牙。


  柳翩然和傅雅閑聊了一陣子有些睏乏,方才在紙鳶的攙扶下離去。


  「這柳側妃可真是沒有心機!」寶珠小聲嘟囔了下。


  傅雅倪了眼寶珠,淡淡說道:「她是有心機沒有城府!」


  「那還不是一樣!」


  傅雅搖搖頭,道:「她這個人目標很明確,知道王爺的心不可能完全在她的身上,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孩子身上……這東黎本就有長幼之分,如果她先一步誕下男嗣,自是要繼承爵位的,母憑子貴,以後這府里她的地位可想而知,何況她還有老夫人在背後撐腰!」


  說著,傅雅不免眸子變的陰戾,恨恨道:「如果東黎不是這個規矩,憑老王爺的愛寵,如今的王爺是誰還不知道呢!又豈會一定是長子的王爺?!」


  寶珠點了點頭,不免一嘆,道:「如果當初不是老夫人有了王爺這道護身符,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情,也許,霜小姐也不會憂鬱成疾,那麼早的離世!」


  「哼!」傅雅冷嗤了聲,緩緩道:「她越是對孩子緊張,越是會痛苦!」


  「其實,我一直搞不懂一件事情!」寶珠擰了眉,緩緩說道:「這長子繼承爵位,為何老夫人會想著讓蘇墨誕下孩子?據我查到的消息,王爺對南帝送來的親事可是很不滿呢!至於那個什麼藥引……我根本不信!」


  傅雅絢爛的一笑,道:「你不覺得蘇墨這個事情和某件事情很相像嗎?」


  經由她一提,寶珠回想了下,恍然大悟,可是,隨之又有了新的問題,道:「就算不想歷史重演,卻多的是辦法,為何讓王爺和蘇墨糾纏?這不是給了他們相愛的機會?」


  「這個也是我無法猜透的!」傅雅聳了下香肩,微微蹙了秀眉,隨即又冷嗤的緩緩說道:「那個就不是我需要查的,我現在只知道,他深愛著蘇墨,也因為如此,遊戲才能玩下去,也才好玩,我也要讓他們嘗到失去所有的痛苦!他們附加給主子的,我都會還給他們!」


  說道最後,傅雅靈動的眸子閃過陰鷙,嘴角卻噙著無邪的笑意。


  「你真的確定王爺愛蘇墨嗎?」寶珠可沒有傅雅如此樂觀,撇了撇嘴角,道:「自從蘇墨被貶,除了為了應付南帝而做的,王爺都不曾理會過任何呢!」


  傅雅淡笑,未曾回答寶珠的話。


  尉遲寒風從某種程度上和蘇墨Xing子有些相像,都是有什麼不會表達的人,但是,只要留心,就會發現,他很多細小的方面都對蘇墨無微不至,也許,那些就連蘇墨自己都未曾發現。


  尉遲寒風是什麼樣的人,臉上總是千篇一律的邪笑,彷彿永遠也不會變,實則內心是個狠戾的人,你永遠無法從他臉上得到你想知道的。


  當年一役,外人只當他智謀過人,卻不知道他是個狠戾的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做法,也只有那種對自己都殘忍的人方能做到。


  可是,這樣的人,卻會為了蘇墨做一些就連一般男子都不會為女子做的,何況他還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


  其實,這個不是她斷定的主要原因,而是蘇墨當初手上戴的那個鐲子!別人也許不知道那個鐲子的意義,全然只以為那是和尉遲寒風手指上扳指一對兒的東西,但是,她卻是知道的!

  因為,那人亦有一件物什和這是一對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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