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給我滾出去

  主治醫生正眉頭緊蹙地止血，旁邊的人拉扯著楚如斯，場麵亂成一團。


  段七七躺在病床上，她眼角不停地流淚，像是無意識地在做鬥爭，她不能把媽媽一個人留在世界上。


  護士突然驚叫出聲：“醫生，血庫裏的血已經不夠用了。”


  主治醫生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這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了：“立刻去附近的醫院調取，準備切除子宮。”


  “等等，我跟她是同一血型。”楚如斯大口大口地喘氣，重重地跪在地上：“抽我的血，抽多少都可以，但是我隻求一件事，不到萬不得已，別切她的子宮。”


  如果失去了子宮，那七七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


  他以後，怎麽去跟父親交代！


  鮮紅妖冶的液體順著管子，連接了兩個人的生命。


  楚如斯側頭盯著手術台上的女人，無影燈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像是褪色一樣，越來越單薄的感覺。


  拜托，七七，你一定要努力！


  求你，不要放棄！

  他早就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存在，他們當了十年的兄妹，五年的夫妻，早就融入彼此血骨，不分你我。


  哪怕他因為七寶動過離婚的念頭，卻也從沒想過，這個女人會徹底從他的世界裏消失。


  如果，如果沒有了她，這個世界會不會就沒了顏色呢？


  母親在他麵前死掉，他就得了嚴重的心理病，直到父親把七七帶回家，那個女孩子真的是世界上最鮮豔明媚的存在，笑起來的時候，陽光都黯然失色。


  血液持續從他的體內抽離，他手腳開始冰涼，眼前不時閃過黑影，暈眩惡心的感覺不斷地湧出來。


  主治醫生看著抽血量，早就超過了正常的量了，捐血的男人嘴唇都是蒼白的，可他卻堅持繼續輸血，真是瘋子！

  他小心翼翼地跟楚如斯商量：“這位先生，要不……”


  “繼續抽，用我的命換她的命都可以！”楚如斯本在閉目養神，呼吸困難，疼痛抽搐，身體傳來了不適感都在警告他，不能這樣子下去了，可是，他跟本不想停下來。


  主治醫生態度強硬起來：“先生，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有損傷的。我現在必須切除患者的子宮，以保全你跟她的性命。”


  楚如斯想要阻止，卻隻能無力地跌回病床上，他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竟然害得七七失去一個孩子還不夠，還要失去整個子宮，失去以後所有的可能性。


  他是罪人！


  小護士忽然怯怯地開口：“醫生，血……止住了。”


  主治醫生臉上都是喜悅之色：“我眼睛沒瞎，太好了，快，接著處理。”


  楚如斯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一定是爸爸保佑。明明是大冬天，他的後背已經濡濕了，放鬆之後，一陣脫力，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幸好，他沒有失去她。


  爸爸已經走了，他不能承受任何失去了。


  ……


  段七七身子本來就虛，這次寒氣入體，失血過多，手術後一直呆在ICU裏，連著三天都沒有脫離危險狀態。


  楚如斯一直都在門外守著，天寒地凍，他眼睛都不眨地盯著病房。


  助理洛塵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然而楚少要演悲情，他也勸不住，隻能又給送飯又給披衣。


  三天後，段七七終於醒了過來，轉入普通病房。


  楚如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段七七，但是他站在門口，卻突然沒有勇氣推門進去，七七應該恨死他了吧。


  爸爸的死，孩子的流產，她肯定把這些都算在他的頭上了。


  但是，他那麽想看到她。況且，都是他的錯，他都認，總要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他輕輕地推開門。


  表情呆滯的女人緩慢地轉頭看向他，茫然的眼神立刻變得凶狠起來，抓起一起東西向他砸過來：“出去！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