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選擇
看到魏老濕睡著了，杜威衝騾子和二騾擺了擺手，三人輕手輕腳走了出去，沒有叫醒他。
“老濕怎麽樣了？”守在門外的雞賊急忙問道。
“彈頭取出來了，但是，”騾子搖了搖頭，“這裏的條件有限，我隻能給他簡單的縫合傷口，接下來的行動他無法參加了。”
“需要找個地方安置他？”雞賊問道。
“最好能送出去，讓他到正規的醫院去，可是現在……”
騾子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如果想要完成任務，那就不可能分出人手來，尤其是黑水也參戰了，少一個人就會少一分力量。
即使不把魏老濕送走，找個暫時安置下來，也不可能留下人手來保護他，同樣存在被敵人發現的可能。
這也是為什麽潛龍在戰鬥中受了重傷，往往會主動留下來斷後，戰鬥到最後一刻再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原因。
重傷之下，想要不拖累戰友，不影響任務完成，唯有舍身取義這一條路。
對於受傷者來說，這是條殘酷的路，但是為了任務，為了祖國的利益，他們義無反顧。
其他人把目光全都投到杜威的身上，現在也隻有他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我剛剛看過地圖，我們現在在商場的地下一層，上麵就是商場，下麵一層與地鐵相連，再下一層則是人防工事，我們可以把老濕先安置在那裏……”
“真要把老濕丟下不管？”雞賊驚聲打斷了杜威的話。
雖然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是拋棄自己的戰友無異於拷問靈魂，也是戰士心中最大的痛。
“那裏能夠防禦核武器，應該有防輻射門之類的防禦設備，外麵人很難進去，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杜威解釋道。
“沒錯，”騾子接過話來，“從加入潛龍的那一天起，你就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會遇到這一天……”
他頓了頓，苦澀地笑道：“拋棄戰友，或者是被戰友拋棄。”
無人應答，死般的沉默。
轟隆！
突然一聲爆炸聲響打破了沉默，雞賊轉頭向爆炸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說道：“有人踩雷了，距離我們隻有兩三百米遠，我們……”
他欲言又止，重新把目光投向杜威。
“先把老濕轉移到地下三層！”杜威果斷道。
敵人已近，理應先迎戰，地下一層的停車場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展開巷戰，但同樣意味著無法照顧到還在昏睡中的魏老濕，等於把他雙手送給敵人。
如果這樣的話，還費什麽勁地搶救他，冷血地讓他留下斷後不好嗎？
聽到杜威的決定，其他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這也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哪怕會因此影響到突圍。
“羊倌，栗神，鴨子，回來會合。”杜威在通訊器裏呼叫道。
“收到。”
三人各自回答後不久，便來到設備間外。
“我們先把老濕送到地下三層的人防工事，二騾，雞賊，你們兩個去抬老濕，其他人分散掩護。”杜威說道。
沒有人提出異議，二騾和雞賊兩人立刻進去，把還在昏睡中的魏老濕抬了起來。
即使麻藥效果還沒退去，即使手術讓他身心俱憊，魏老濕也保持著足夠的警惕，輕嗯了聲從昏睡中驚醒過來。
“怎麽了，是不是敵人攻進來？”魏老濕略帶虛弱地問道。
見他醒來，雞賊放下魏老濕的腿，改和鴨子攙扶他，說道：“你不管了，好好休息就行。”
雖然沒有得到明確地答複，魏老濕也明白發生了什麽，說道：“放開我，把槍給我。”
他用力掙了一下，但是身體太虛弱了，沒能掙脫兩人的胳膊。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拚命，老老實實跟我們走。”鴨子說道。
“任務第一，你們把我放下來，趕快去突圍，我沒事的，他們抓不住我。”魏老濕說道。
當然抓不住，敵人最多隻會收獲到一具屍體，沒有任何身份標記的屍體。
雞賊和二騾在心裏暗暗補充了一句，卻沒有放開魏老濕，把他強行帶出了設備間。
“鮮兒……”
“時間緊張，我們現在就走，有什麽話我們路上說。”
魏老濕剛剛開口，就被杜威打斷，杜威五人散開形成一圓形防禦陣，把魏老濕保護在最中間，向著樓梯走去。
“老濕，
我們會把你放到地下三層的人防工事裏，剩下的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杜威邊走邊說道。
“好，就應該這樣。”
魏老濕不但沒有被戰友拋棄的失落，臉上反而浮現出滿足的神情。
“那裏有防輻射門，把你送進去後，我們會把大門從外麵破壞，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能進去，我們也會盡快回來帶你離開。”杜威接著說道。
“先不用管我，你們去找到加西亞，把他送回去。”魏老濕說道。
“那是後話了，到時候再……”
杜威話說到一半，腳步突然猛地加快，閃身來到地下二層樓梯門口手裏的突擊步槍跟著指了過去。
夜視鏡下，可以看到十來個身穿叛軍軍服的士兵正從地鐵站的方向走來。
這些士兵接到馬斯頓命令，前來封鎖商場所有出口，其中也包括這個通往地鐵站的出口。
他們得到通知，裏麵的敵人是很強大的特種兵，必須要加倍小心，已經把腳步聲音盡量壓得很低，可還是沒能逃過杜威的耳朵。
那些士兵正準備布置陣地，突然對麵的樓梯口閃起了刺眼的槍火，一連串子彈向他們掃射而來。
攻擊來得太突然了，叛軍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幾人中槍倒地，淒厲的慘呼就連急促的槍聲都沒能壓製住。
其他人嚇得或是急忙臥倒，或是尋找掩體，舉起手裏的槍向著杜威還擊。
不過那些反擊顯然沒有任何準頭，子彈都不知道飛到了哪裏，杜威就站在門口，不閃不避，將槍裏的子彈
肆意地向外傾泄，強大的火力將那幾個叛軍士兵死死的壓製在一個角落裏。
騾子等人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護送著魏老濕向下層走去，隻有走在最後的鴨子在杜威子彈即將射空的時候補了上去，接替他進行火力壓製。
杜威迅速更換子彈，卻沒有與鴨子一同掃射，而是對那幾個以為可以憑借黑暗的掩護，大膽冒出頭來的叛軍士兵進行逐一點名。
沒錯，叛軍控製的區域斷了電，全都籠罩在黑暗當中，地下更是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那閃爍槍光才能帶來點點光明。
可是自己看不見，並不等於別人也看不見，戴著夜視鏡的杜威視黑暗如無物，和白天沒有任何區別。
砰！
短促的槍聲響過，一個叛軍翻身倒在地上，他旁邊的同伴還以為是流彈擊中了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還在努力瞄著在黑暗中進行火力壓製的鴨子。
但是下一秒，黑暗便永久侵蝕了他的視線。
“收工。”
對麵的反擊聲徹底消失，杜威收起了手裏的槍，向鴨子招了下手，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向樓下走去……
槍戰雖然短暫，又發生在地下二層，但聲音還是傳到了地麵，正乘車向商場趕來的傑裏曼聞聲皺了皺眉頭，很是不悅地看向馬斯頓。
“上校，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不要讓你的戰士嚐試去攻擊他們，那樣死得沒有任何意義。”
傑裏曼並不是對叛軍起了憐憫之心，這些被他視為炮灰的士兵死活與他都沒有半點幹係，但是他們的貿然進攻卻會讓潛龍警覺，對接下來的圍剿帶來很多麻煩。
馬斯頓卻不知道傑裏曼的想法，心裏不禁泛起一絲感動，暗暗罵了幾句那群不聽號令的士兵，解釋道：“傑裏曼先生，我相信不是他們主動進攻的，可能是他們的行蹤被潛龍發現了。”
傑裏曼點了點頭，對這個解釋表示認可，沒有繼續追究下去，隻是強調道：“這樣最好，等下我希望你們的士兵能夠完全聽從我的命令。”
“請您放心，他們絕對會百分之百遵守您的命令。”馬斯頓謙卑地說道。
說話間，車子來到商場外麵，路上十幾輛汽車一字排開，每輛車後都蹲著幾個持槍警戒的士兵，槍口無一例外指向商場的門窗。
看到自己的士兵布置的陣地如此嚴密，馬斯頓很是欣慰地笑了起來，貌似不經意地看了眼旁邊的傑裏曼，就像是考試取得了好成績，不好意表現出來卻又迫切希望得到他人的認可的小學生。
“上校，看來你的士兵確實訓練有素，陣地布置得很漂亮。”傑裏曼說道。
馬斯頓眼中得意更甚，正準備感謝傑裏曼的誇獎，不想聽到他接著說道：“如果他們不是隻會把槍口對準一樓，而是向上瞄準的話，那樣就更好了。”
聽到這裏，馬斯頓才注意到，竟然沒有一個士兵把槍口對準樓上，此刻如果有人從上麵居高臨下掃射起來，那些充當掩體的汽車全都成了擺設，而他的部隊恐怕也沒有幾個能夠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