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新的契約
這麼些年過去了，自己對父親的死因終於有了知曉真相的機會！此刻安格心中思緒翻湧不停，父親杜奧伯爵的音容相貌再次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多少年了呢？他靜坐了好一會兒，腦海中紛擾繁雜的思緒才被肚中的飢餓感拉回現實。
「大胖子！」他有氣無力的大叫了一聲。
「啪」的一聲，海丁格用腳輕踢開房門，應聲而入。他雙手裡捧著一個大盤子，盤子中放滿了各種食物：「大隊長，想著你昏睡了兩天，我就去廚房搞了點東西來。」他口中咀嚼著東西，口音不甚清楚。
「正好！真是個懂事的大胖子！」安格伸手隨便拿了一塊麵包，開始狼吐虎咽的吃了起來。
海丁格將大盤子放到了桌子上，環顧四周后疑問道「赫爾……」「他走了！」安格迅速吃完了一個麵包，「你也別愣著，還有些什麼事？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啊…..，昨天中午到的….吧。」海丁格伸出肥手，從桌上的拿起了一塊看起來不錯的肉餅，嗅了嗅再放進了發饞的口中。「你這胖子！」看著對方貪吃的好笑模樣，安格覺得新來的副手又順眼了許多。
海丁格憨憨一笑，吃下肉餅后遞過來一個本子：「我把安娜副隊提出的條件列了出來，寫在這本子上。大隊長你看看。」
「這個待會兒再說。」安格接過本子，一把將翻開的本子倒扣在了桌子上，邊吃東西邊問道，「對了，你看這草木林城怎麼樣？」
海丁格再次伸出了肥手，但這次他被安格不客氣的打了回來：「搶什麼。等老子吃飽了你再來！」
「好吧，」海丁格收回肥手，目光卻依然盯著桌上食物，「說起這座城市嘛，我對草木林城早有耳聞，書籍記載這座恩波利北境城市十分古老。但我以前並沒有機會來這裡。
「昨日初到這裡，我才發現這裡看起來並不是太過繁華。起碼完全比不上恩波利南邊同為古城的王城，黑玉美人城之類的城市。這裡看起來並不像是歷史最為悠久的幾座恩波利古城之一。起碼沒什麼高大建築撐起氣派。
「但昨天下午逛了小半個城市后，我發現這裡確實是古樸非常。而且這座城市布局有非常的規模，似乎是刻意規劃的，到處都有草木覆蓋著。倒好像是……一半森林一半城市，讓人覺得十分廣闊。…….植物賦予了這座城市很奇異的美感。這點讓我感覺到很特別。這裡也確實不愧於草木之林的城市名稱。」
「哦，這樣聽起來這裡倒也不錯，」安格繼續狼吞虎咽，「既然你對這座城市這麼有認知，那我們大隊以後來這裡駐紮的事就全權交給你辦了！」
「這……」海丁格雙目睜大，有些吃驚。他想不到一來第二大隊就遭到如此重用。原本他以為只是來管管賬目的。起碼初來的時候會是這樣。
「還有啊，」安格斟酌了一下用詞，頓了一下。
此番委託赫爾莫偵查父親死因，為了遵循對方的意思，這事是瞞著身為團長的大哥墨狄斯的。
「大胖子，你接著給我詳細解釋一下這次改變規則的大賽，嗯，先給我說說這次大賽的獎勵有哪些！」
「好。這次大賽是大陸傳統七人擂台賽，也就是說最少三人組參加。先說說獎勵吧.……這次的獎勵實在是太過豐厚，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怕是都覺得光明教會瘋了，」海丁格拍拍肚子搖晃著胖頭，「其中有恩波利朝思暮想的鳳凰之翎。還有我剛剛說的那把有神力加持的『聖弓』。還有『十二樂章』，『黑暗經文』……」
說道這裡，安格不動神色的一邊吃東西，一邊漫不經心的插話問道：「『十二樂章』是什麼？」
「『十二樂章』啊，聽聞是十分詭異的一種樂器。造型嘛~據古籍記載，有幾分神似精靈豎琴，但發聲原理又截然不同。
「簡單來說吧。『十二樂章』分為『清晨的十二樂章』，和『黃昏的十二樂章』。原理世人皆不清楚，也許精靈知道，但人類的書上是沒有的。書上沒記載，也就只有傳說可查了。傳聞中，若是在清晨黎明之後彈奏這件樂器，聽聞到的人最多可以獲得『急行』『清目』『驟雨』『神言』……等十二種增益效果。這點，特別像是獸人祭祀『鼓舞』的手段。
「其中，特別是『神言』這一項啊，大隊長。這對法師來說，這簡直堪比佩戴了一件神器的加成…….」他壓低了聲音：」大隊長，想想光明教皇的『高速神言』吧！」
「那，什麼是『黃昏的十二樂章』呢？」
「哦，顧名思義，『黃昏的十二樂章』就是指時過黃昏之後再彈奏那神秘樂器，傳說中聽聞的人最多會得到……十二種極其負面的效果。這倒像是直接攻擊敵方的手段了。也就是類似詛咒。
」什麼『破甲』『遲緩』『毒素』『幻音』『幻象』…….特別是這『幻音』和『幻象』，如果可以配合得當。那這些加在一起直接就是幻術啊！大隊長，你想想都能感覺到他的恐怖吧！『』
「噢，真是厲害！」安格吃完了東西，擦拭了一下嘴。幻術的恐怖，老子自然是知道的！
他甩甩頭，然後盯著海丁格的眼睛，用很自然的打聽起了心中最為注意的那件神物的消息：「那麼，那個什麼『黑暗經文』呢？」
海丁格微皺眉頭：「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我倒是想不明白，光明教會怎麼會有這個.……邪物的。按說，死靈谷不是還沒被消滅嗎~？」
、、、、
金色莊園之內，阿蘭還處在昏睡之中。
此刻天色微明，戴弗咯爾站在阿蘭的病榻之前，皺眉思索。他不明白，這小子的狀況看起來並不嚴重，但為什麼會沉睡如此之久。
卡爾特在不久前已於草木林城傳來了消息，安格已經醒了。小氣的卡爾特只不過用了兩滴「藍色維塔利」，就成功將安格從昏睡中喚醒，而眼前這小子…….戴弗咯爾看了一眼手中已經用掉小半瓶的藍色藥劑，心中唯有苦笑。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是一副精神力匱乏的樣子昏睡著？自己手中這半瓶「藍色維塔利」下去，強行恢復的精神力都快有數個聖域法師那般多了吧！
不想這小子還是這個模樣。看起來沒有大礙卻還沒擺脫昏睡。可陷入同樣困境的小安格已經醒了啊！莫非是自己用藥方法不對？
但這小子根本無法直接飲用「藍色維塔利」啊！苦思無解，戴弗咯爾眉頭一抬，他下了最後的決斷。他再次滴了兩滴無比珍貴的藥劑，滴在了剛換上來的溫熱水盆中。
滴完藥劑，戴弗咯爾回頭說道：「菲兒，你會房間睡會兒吧。別在這裡守著了，還有你侍女也是。我會找人來照看這小子的。」他身後的菲兒蘿莎已經一臉倦容。她已經守在這裡很久了。
「不用了，叔叔。」菲兒蘿莎勉強帶起笑容回應。自己已經堅持這麼多天了，自然不能前功盡棄。
「也行。我覺得這小子也快醒了。」戴弗咯爾見狀也不堅持，「不過昨天聖梵亞蒂傳來消息，這次大賽規則已經大改。你知不知道？」
菲兒蘿莎一驚：「改了？」在金色莊園，她消息實在說不上靈通。「叔叔，改成什麼了？為什麼要改？」
戴弗咯爾看著昏睡中阿蘭，沉默不語。這次光明教會的這個大動作，怕是大陸所有勢力都看不清其意圖。自己當然也猜不透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想到垂垂老矣的光明教皇，戴弗咯爾若有所思。
「你們海瑟爾家沒通知你？那你還是先問你父親吧！想來你父親應該會給你新指示的。對了，如果有必要，這次我也會讓我那兩個繼承人也參與其中。」
聽到這裡，菲兒蘿莎更加吃驚了。戴弗咯爾叔叔願意參加了？還會派出金色莊園的繼承人?菲兒蘿莎轉起眼珠，心中暗暗有些著急。也不知聖梵亞蒂傳出了怎樣震撼的消息！看來家族又忘記自己了！真是可惡！
這時，察覺到楓葉林的方向似乎有了動靜。戴弗咯爾迅速起身來到窗邊，看了過去。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在楓葉林升起。目光遠處的楓葉林頂端，隱約出現了一絲寒霜。
這就到了！？
戴弗咯爾迅速轉身走向房門，走了兩步后，他又快步倒了回來，再次向熱水盆中滴了兩滴」藍色維塔利」。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得快些醒啊！
然後戴弗咯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離開前，他最後對菲兒蘿莎說了一句：「給你父親建議，就說不清楚具體初決賽方式的情況下，別盡想著計算什麼奪冠概率，和為了省力氣而組建三人組。得先湊出幾對精銳的七人組才好，免得被光明教會算計了！」
菲兒蘿莎一呆，什麼三人組七人組？算計？她口中答應下來。「好的，叔叔，我會轉告父親的。」
又過了眨眼的功夫，戴弗咯爾和副總管微弱的對話聲再次傳進了房中。
菲兒蘿莎自然豎起了耳朵。「羅伯特，你親自上去照顧客人！」「是，老爺。」「對了，我要去楓葉林，你安排下，別讓任何人進入。」「明白！」
菲兒蘿莎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不行，還是得先搞清楚發生什麼！可惡，為什麼都不告訴發生了什麼！肯定又是可惡姐姐的主意！她邁開腳步，腳步如風匆匆離開了房間。
「羅伯特總管，麻煩先照看一下，我待會兒就叫婭楠過來！」
、、、、、、
昏沉的意識里，是一片黑暗。但很奇怪，似有微光照耀，讓人剛好能看清楚周圍。但也只是微微看得清而已。
思緒變得很慢，想一個問題像是打一個盹那般長。對了，這到底是哪裡？阿蘭迷迷糊糊，轉動起腦袋。咔咔的聲音響起，他想起來了，這感覺自己有過。
是在做夢吧！以前夢到過。
獨立於現實，夢中的記憶是延續的。從星辰術士那裡，阿蘭早已了解到了這一點。
這個奇異的「夢」中，他混沌的思緒繼續思考著。夢中自己好像來過這裡了。上次在這裡時，見到了小小骷髏，好像還和它對了話。這裡是瑪古安雅的地盤嗎？但是這次沒有了微弱的聖光，周圍全是冷冽的黑暗。
這是類似「星夢」的夢境吧？但瑪古安雅在哪裡呢？
低頭，地有微光。微亮的銀光。仔細一看，地上還有很多奇異而好看的符號散落著，正是它們散發著照亮黑暗的微弱銀光。阿蘭在旁看著地面，他自然看不懂這些符號的含義，只是覺得每一個符號都很好看。看了一會兒，阿蘭發現地上散發銀光的符號似乎圍成一個很大的圓。
但遠處還有些黑暗，似乎圓圈還並沒有完成。而這個微亮的圓中央，是不被微亮的銀光照亮，黑不見底的黑暗。好黑，裡面有什麼東西？啊？什麼東西伸出來了！
絕對的黑暗中，一隻白色的小手伸了出來。當然，這隻純白色的小手並沒有血肉附著。緊接著出現的，是一隻純黑色的手。兩隻小手，慢慢從黑暗中伸出來，來到了「阿蘭」的眼前。
阿蘭此刻借來的身體，依舊是黑骷髏萊亞奇的。此刻黑骷髏的雙眸之中，熊熊的燃燒著紫色的靈魂火焰。這正是借著阿蘭的身體，來自於無比珍貴的「藍色維塔利」的巨大藥效——精神力的作用。
「瑪古安雅？」阿蘭這時看著兩隻黑白各異的小骷髏手，驚叫了一聲。但沒有回應。
黑白兩隻小手也平靜的伸到「阿蘭」眼前。阿蘭盯著它們，它們也並沒有停歇下來，而是直接伸入了黑骷髏的眼眶，取出了其中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
伸進來了！這也行？隨著靈魂的火焰離開身體，阿蘭意識再次慢慢變得模糊，最後他看到這兩隻顏色不同的小手緩緩將靈魂火焰放到地上，而後地上隨即亮起了兩團好看奇異的符號。原來是這樣！是自己的靈魂火焰點亮的這些銀色符號！
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就在他將再次陷入沉寂的那一刻，「藍色維塔利」的藥效再次襲來，黑骷髏雙眸中再次燃起熊熊靈魂之火。讓阿蘭感覺不再昏沉，精神力又回來了。
「咦？」黑暗中傳來了一聲疑問，這次阿蘭聽得清楚了。這就是瑪古安雅！
隨即，黑白兩隻小手再次襲來。
「瑪古安雅！我知道是你！」阿蘭連忙叫了一句。黑白兩隻小手停頓了下來。「別再讓我失去意識了，好，好么？我想……我想看看！」
沉默了一會兒，「好的，這次多虧你了，哥哥！」一隻黑色的小手上前，取掉了阿蘭「左眼」中的紫色火焰。隨即，遠處的地上，最後一個黑暗中符號亮起發出銀色微光。
學自死靈法王記憶的陣法終於是完成了！
緊接著，一個個無人能聽懂的音節響起在阿蘭的靈魂之中。瑪古安雅開始朗聲誦咒！這聲音彷彿從亘古傳來，悠遠而神秘。阿蘭在旁不由的一時聽得入迷了。
漸漸的，他能感到整個黑暗的環境都在隨著咒語微微顫慄著。
隨著咒語，阿蘭又注意到，銀色圓圈中那最深沉的黑暗裡，又出現了一排排銀色的符號，亮起在空中。那又是什麼？
許久之後，彷彿來自亘古的漫長咒語結束。地上散發微微銀光的符號開始變得耀眼起來。隨即，巨大的光亮照亮了隱匿在黑暗中的神秘之物。
一頭巨大至極，安然沉睡的暗黑骨龍出現在阿蘭的視野之中。好大的骨龍！阿蘭心中震撼非常，那空中的銀色符號竟然是刻在它漆黑無比的骨頭之上！！難怪看起來像亮在空中。
看了一會兒，適應了骨龍的巨大后，阿蘭倒覺得這頭安睡的骨龍還有些意外的好看！竟像是藝術品一般精妙！
而一片銀色光亮之中，白黑相間的小骷髏手拿著一根長長的灰色法杖，法杖的一頭則始終抵著骨龍巨大的頭骨。這是瑪古安雅?它為何變了模樣？
「訴汝之名！」罔若精神衝擊，阿蘭聽到這句話頭腦驟然開始發脹，很是難受。但他卻依然盯著眼前的奇景，注意力沒有絲毫的放鬆。這是在做什麼！他實在是太過好奇。
地上圍著骨龍的銀光亮度更加刺眼了，幾乎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但好在此時的阿蘭並沒有常規上所謂的眼睛。他看清，也聽清了一切。
然而在這之後，這裡卻只有良久的沉默，彷彿時間定格般的沉默。
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後。瑪古安雅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在阿蘭腦海，「訴汝之名！」這次瑪古安雅的聲音變得威嚴而肅穆了。
沉睡的骨龍這次有了反應，在讓人睜不開眼的銀光之中，骨骼奇大的骨龍緩緩抬起了它巨大的頭顱，銀色的光芒似乎照進了它巨大無比的眼眶之中，讓它的眼眶裡也發出了刺眼的銀光。
「吼~吾名…..吾名……」但站立起來的暗黑骨龍似乎忘記了自己名字，它焦躁不安起來，在原地不斷的轉起了圈子。骨龍一根根骨頭上的銀色咒文不覺間變得更加耀眼，而後竟像是產生了溫度一般，灼得骨龍黑色的骨骼冒出絲絲青煙。
暗黑骨龍此刻似乎正在承受著痛苦，但他巨大的身軀沒有辦法逃出由奇異銀色符號圍成的大圓圈，每次因為逃竄而碰觸到銀圈邊緣時，都會像是碰到無形的壁壘，立馬給彈了回來。
它無法離開這個圓圈！暗黑骨龍越發焦躁，而它眼中的銀光也越來越盛。此時的瑪古安雅早已退到了一邊，她眼中閃爍著紫色而妖異的靈魂之火，黑白的雙手依舊一直保持著將灰色法杖對著焦躁骨龍的姿勢。
許久許久，暗黑骨龍停了下來。他巨大的眼眶閃著銀光，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一聲大吼：「吾名…….里法奧利洛特！」
「吾名，瑪古安雅。汝名，里法奧利洛特。汝生為吾來。在此，吾以死寂與永生之名，與汝簽訂契約。汝，將追隨吾之一生，直至吾之消亡。自此不得違抗！」「吼！」骨龍仰天長嘯，心有不甘！
隨即而來的是強悍而持久的對峙。伴隨著對峙升級，強烈的銀光越發越發刺眼，最後竟照耀得黑域之森內這小一片地方宛若白晝般璀璨！
已不能用刺眼來形容的光亮，讓阿蘭已然快失去意識。
最終，在攜帶著死靈法王的餘威之下，一個新的契約於此誕生！
阿蘭的神識也實在受不住這樣的光芒，他借來的身體開始冒出陣陣黑煙。最終，他被驅離出了這個身體。
終於，神識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昏沉而緩慢的睜開眼睛「我這是在哪裡？」阿蘭心中疑問。隨即他聽到了靈魂深處傳來的聲音：「這次多謝你了。你在哪裡，我來找你吧，阿蘭哥哥！」
「什麼？還是不要來吧！」許久沒進水，阿蘭乾枯的口中有些嚷嚷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