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2 鳳凰之翎（卷一終）

  「就這樣過了很多年，我積累了很多的財富，但日復一日的戰爭，終究有被厭煩的時候。我厭倦了這生活，厭倦了那些殘酷的戰爭。那終日響在耳邊的慘叫，甚至讓我對結婚生子也抱有了恐懼。於是，我遠離了那些爭鬥。 

  「雖然我遠離了那些爭鬥，但多年了經歷戰爭給我帶來了人性的缺失。這樣的我，是無法發現世間的美麗的。我路過一座小村，卻只因為村裡有個年輕人認出了我曾是敵國的法師，向我吐了一口口水。我就用大火燒了他們的村莊。 

  「我滿意的看著那個朝我吐口水的年輕人，抱著自己燒死的雙親痛哭流涕，然後我也燒死了他。我並不覺得罪惡，是他先惹我的。我以前，就是這麼一個人。 

  「一個被暴躁的火元素灼壞靈魂的人。 

  「後來，我歷經許多國家，也許是因為我凶名在外，名聲太壞了。竟然有殺手來殺我，當然我活了下來。只是受了點傷，但差點來臨的死亡卻使我更加暴躁易怒。當時沒有人願意救治我，有一個年輕的女孩想要救治於我，我卻認為她是殺手偽裝的，她被我燒傷了手臂。 

  「再後來，又來了殺手，這次是個奧術刺客。我不是對手了。我在慌亂逃命中，逃進了一處森林。我不知道該不該感謝掌管命運的神明，我在森林深處發現了一座看起來很精緻的二層小屋。慌不擇路的我逃了進去。 

  「森林裡怎麼會有精緻的二層小屋？當時的我並沒有想這麼多。我進了那座小屋，卻發現裡面很乾凈，收拾得非常乾淨，一堆小物品被整齊的堆砌在一起，主人像是正在搬家。 

  「我沒有上二樓，面前有一張小床，精疲力盡的我躺了上去。想恢復了點力氣，待會火拚一場，幹掉那殺手，我就這樣決定了。 

  「正當我這樣想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我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女孩聲音，那聲音說道，『你這麼壞的靈魂也怕死喲，你還要殺人？你若是想變好得花一輩子呢！』 

  「當時我聽到這個女孩的聲音，卻沒有看到她。我以為連一個女孩都要如此嘲笑我，於是我憤怒的咆哮起來，『沒錯，我怕死，我這麼壞的靈魂是不可能變好的！怎麼樣！最好別出來，不然我會燒死你的！』，當時我窮途末路，這算是我那一輩子的宣言吧。」 

  老彼得喘了口氣，停了下來，崔特斯大師關切而適時的問道：「那一輩子？」老彼得笑了笑，繼續說道：「沒錯，就是那一輩子。」崔特斯大師噢了一聲，沒有再說話。老彼得調整了情緒，繼續說道：「隨後，我就睡著了。睡著后，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長長的夢。」他帶著苦澀的笑容。 

  崔特斯大師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老辣如他猛然猜到了拿筆記上記載的是什麼。 

  老彼得苦笑著說：「在那個長長的夢中啊，我出生在一個農村的小家庭，我被取名為圖萊夫，夢中的家庭很和諧，我也沒有被暴躁的火元素灼壞靈魂，我安靜平穩的在小村中長大。哦，夢裡我很有水系法術天賦，於是從一個路過的流浪法師那裡，我學會了些水系魔法。」 

  崔特斯大師臉上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明顯，很難在他臉上見到如此表情。 

  「這夢做了很久很久，也做得很細很細。只要我願意，我看著這筆記，都能回想起來。我能清楚的記得筆記中的那些事情。 

  「夢裡沒有戰亂，夢裡的我在小鎮平安的長大，在長大后娶了一個叫麥莉的女人。她還給我生了個女兒，女兒叫莉蘇。我在夢裡是多麼的幸福喲。我還記得我母親叫萊德莉，父親叫圖朗，他們都讓我感受到了他們樸實的愛意。這愛意是如此的珍貴和真實，以至於影響了我的一生。」 

  良久的沉默，老彼得再次翻了翻筆記，才再次開口說道：「幾年後我妻子麥莉又給我生了一個兒子，我把兒子取名為圖朗德，紀念他出生前我剛剛去世的父親。」 

  老彼得說到這裡，陷入「回憶」的他神情痛苦，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一滴眼淚：「大師，你看我都記得。再後來我有了第三個孩子，有個路過的牧師說他很有火系天賦，要我引導這孩子向善，我就把他取名為彼得，是個男孩。我好好的養大了他們，我的孩子。用我在夢裡得到的學識與經驗，我養大了他們。你知道嗎，這是多麼偉大的成就！ 

  「再後來，女兒到了嫁人的年紀，我給她找了個城裡小販的愛徒，那人高大年輕，為人也老實可靠，我女兒也很喜歡她。我們全家都很滿意。。崔特斯大師你看，我是不是瘋了。每當我看著這筆記，這些原本不存在的回憶我都能記得起來。 

  「我還記得啊，夢中的兒子們，後來都各自去遊歷遠方了，但不斷有人來告訴我他們的消息。聽到他們樂善好施，頗有建樹，這讓我很是欣慰。 

  「再後來，。。我得了病，就病死在了床上。」老彼得低著頭，明顯不想回憶下去了，他快速結了尾，「死前，我看見我女兒女婿，還有我的外孫。我的兒子們沒能趕回來，但我知道他們焦急的在路上。當時躺在床上的我回想自己的人生，我對自己說，就這樣吧，與那些不幸的人相比，也還不錯了呢。 

  「就這樣，我平凡而『真實的』過完了一個有七十個年頭的人生。」老彼得臉上漏出不可思議的荒謬笑容。 

  「而後我陷入了混沌的黑暗。 

  「直到我被一陣音樂吵醒。 

  「我抬頭看見了發著聲響的音樂盒，和一個小女孩。當時我並沒有恢復關於我現在身世的記憶，我還問她，」老彼得忽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變成了低聲哭泣，沒有淚水，依然泣不成聲，「我問她，，，，，我問他我是在哪裡，這裡是不是天堂？」老彼得哽咽著，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崔特斯大師感慨萬千，心中震驚更是無以復加。 

  他總算知道老友彼得在哪裡學會水系法術的了。在夢裡，在幻術中。在那個名叫圖萊的人的「人生」中。是那個幻術，是那個最頂級的幻術。時空之地中有明確記載的那個，號稱超越生死，藐視神明的超階幻術，「夢蝶」。往往耗盡幻術大師的精神力，才能勉強發動一次，還不一定成功。 

  不知老友是如何的好運。 

  後來的事，不用老彼得說，崔特斯大師大概也知道了。沾著眼淚的筆記上，最後一頁清楚的記載著，「那女孩見我醒來，指了指我頭邊的麵包。她沒有說話，只是哼著小曲，將一個紅色的羽毛收進一個透明的罐子，拿上音樂盒，轉身離開了我。我掙扎著起身，但渾身沒有力氣，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而後我失去了她的蹤跡。 

  「雖然我當時不知道那羽毛是什麼，但以我在夢中和現實中作為法師的經驗來看，那充滿火元素圍繞的紅色羽毛，毫無疑問，是一根無比珍貴的鳳凰之翎。。」 

  這就是老彼得一生的執念。那根鳳凰之翎對於老彼得而言，可是貫穿一世的執著。 

  「可是為什麼，」老彼得擦了擦眼淚，苦澀的笑了一聲，又開口說道：「若這只是夢境，為什麼貫穿我夢境的水系法術我依然可以使用，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了人人敬畏的水火兩系法師。」 

  「有時，我很感激那個讓我做夢的小女孩，她真的讓我度過了平穩的一聲，擁有了不曾想過，無比美好的記憶；但有時我又覺得她好殘忍，讓我背負了一段不存在的記憶，讓我為火法的那一輩子變成了無比糟糕的噩夢。」 

  「你就沒有好好想過那段回憶是虛構的么。比如。。那不過是幻術大師用來改變你想法，而虛構的故事而已？」 

  彼得院長稍微恢復了點平靜的情緒，他伸出雙手，左手燃著赤紅的火焰，右手凝聚著水藍的冰霜。「我要如何相信那段無比真實的回憶是虛假的。你看我這兩手，它們代表的，可不就是實實在在的真實？」 

  崔特斯大師無語低頭皺眉，在房間內開始踱步，他想不出應對這困擾老友無解疑問的方法。彼得院長長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呼出，完全恢復了平常的情緒，他淡淡開口說道:「對於我另外的人生，這些年，我唯有不去想它而已。所以，現在有了機會，我想要得到那根鳳凰翎，即使他不是那小女孩的。我也要得到它，然後，」彼得院長輕輕合上了筆記，完全恢復了平時模樣的他，露出標誌性的和藹笑容，「我想要毀了它！」 

  、、、、、 

  夜晚，神秘森林中 

  阿蘭還是醒了過來，苦笑著將「神書」送給了小女孩妮露。師父的話還是要聽的。 

  他心情低落至極，現在也懶得逃跑了，因為妮露答應他可以讓他看到神書《旅途》上記載的到底是什麼。 

  但明顯不是現在。小妮露一入夜就呆坐在小屋二樓梯子旁的過道上，雙腿伸出護欄外晃蕩著，一言不發。像是在等待她老師到來。 

  鬱悶的阿蘭也只有坐在她旁邊，等待不知何時才來的她老師。連這小女孩都如此厲害，也不知她老師是個什麼樣厲害的存在。幻術大師吧，簡直不敢相信！ 

  「啊！」妮露突然出聲，「哈哈」她又大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笑話。 

  「怎麼了？」阿蘭見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想起來啦！」妮露大聲的叫了起來。 

  阿蘭很是疑惑：「你想起什麼了？」 

  妮露站起身來，抬頭盯著阿蘭，用稚氣的聲音說道：「我根本就沒有老師！」 

  阿蘭一怔，什麼意思？ 

  「我講了個騙過自己的謊言！哈哈哈，我好厲害」妮露看起來興高采烈，很是興奮。 

  「你是說，你講了一個騙過了自己的謊言？你並沒有什麼老師？」 

  妮露小臉漲的通紅：「對啊，小阿蘭，我講了個騙過自己的謊話，很有趣，是不是！」 

  阿蘭有些摸不著頭腦：「很有趣？可是，為什麼你叫我小阿蘭？你才是小孩吧！」 

  「嘿嘿」妮露笑了起來，露出與她顯露出的年齡不相符合的眼神和笑容：「小阿蘭，你當我兒子吧！」 

  。。謎一樣的話語，換來了謎一樣的沉默。 

  許久，「妮，妮露，你，嗯？」阿蘭有些後悔沒有跟著安格跑出這片森林了。這小女孩瘋了？還是她根本不是什麼」小女孩「！ 

  」這樣吧！「妮露拉著阿蘭快速下了樓，來到了一層的儲物室。她開始認真找了起來。 

  「鳳凰之翎。。鳳凰之翎。。啊找到了！。。」她從一個大箱子中掏出了一個透明的普通杯子，杯子里斜放著一根長長的紅色羽毛。 

  這是鳳凰之翎？！阿蘭一驚，仔細觀察起來，他雖然感受不到傳說中不死神鳥澎湃的火元素之力，但還是有些震驚。震驚眼前小女孩妮露顯露出來的瘋狂。 

  妮露將紅色的羽毛拿了出來，羽毛出了瓶子后阿蘭感覺變長了一些。而後他察覺到空中的火元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急速向紅色羽毛聚集而去，紅色羽毛周圍幾乎有了有如實質的火焰氣息。 

  看來這是高級魔法道具無誤。。儘管阿蘭不願相信，但眼前這根紅色的羽毛很可能就是珍貴無比的鳳凰之翎。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情願和不相信，妮露嘟起小嘴，把長長的紅色羽毛放倒面前，原來羽毛長得從她胸前直到發梢。 

  「小鳳凰啊，小鳳凰，你快出來吧。」，阿蘭原以為她會念什麼咒語，沒想到卻是如此幼稚的語言。 

  但這幼稚的語言卻出人意料的管用。火元素在空的飛速聚集起來，眨眼間，一個由火焰形成的小鳳凰雛形在妮露頭上出現。 

  看來只是火焰化形成像，阿蘭皺眉，這種程度，還不足以證明這羽毛就是珍貴無比鳳凰之翎。 

  突然，他面前由火焰形成的小鳳凰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直衝雲霄的清亮叫聲。而後，他左眼看到空氣中所有的元素都不見了，只有火系元素殘留。 

  好大的火之領域，阿蘭轉望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火元素外根本沒有任何魔法元素存在，連地上都是紅火的一片，此刻氣溫變得異常灼熱！ 

  一聲鳴叫就有如此駭人的成效。毫無疑問，妮露手中拿著的，就是一根貨真價實的鳳凰之翎。 

  「怎麼樣，當我兒子吧，我就把這羽毛送給你。」看著妮露臉上掛起孩童般的可愛笑容。耳邊又傳來妮露親昵而瘋狂的話語，阿蘭無言的呆立在原地，無比珍貴的鳳凰之翎就在眼前，似乎叫一聲媽就唾手可得。「這。鳳凰之翎。我？」這別樣的誘惑與奇遇讓阿蘭竟然有了些遲疑。這感覺對他而言，還真是新鮮而奇妙無比。 

  他會叫出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