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不能動的大玩具
被煉金陣列賦予活性的冰冷鋼鐵齊列成束，成為了與肌肉近似的鋼鐵肌體，它們交錯著，互相銜接緊扣著，編織揉擰成了一枚似心髒非心髒，擁有者自身“生命”的引擎、動力核心。
不論是多少次看到它，那微寒的森冷鋼鐵總會讓人不由得在心中燃起火焰，這是散發著濃鬱力量氣息的蓬勃跳動的心髒，無窮無盡的生機與動力就潛藏在他的身體內。
雖然不修機械煉金，甚至幻形裝甲都隻是他增強自身的道具，史蒂文在第二次看到它的時候，依舊是不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這是一股於他相近，卻不相似的，無盡力量源泉。
遠超常人數十甚至上百倍的源能儲備是他得以位列於學院頂尖學生的資本，讓他驕傲的資本，可這突然出現的一件“外物”、“道具”卻讓他生出了些許失落。
“畢竟是蒼穹賢者的造物，有這般強大的作用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我又不是天下無敵，想這些幹什麽。”
將腦中的思緒拍開，他的雙眼恢複的清明。
“泰坦核心，沒想到尤姆還在偷偷摸摸的研究這玩意。”老人搖搖頭，帶著一絲懷念，也帶著一絲遺憾。
這是他老友當初自豪的研究成果，與他將機械與血肉融合一樣，強大，但卻有著不可彌補的遺憾，一旦踏入高端的戰場，哪怕是些許瑕疵都會要了你的命，何況是這些不可彌補的缺憾呢。
史蒂文說的那番話，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錯誤，在百年前，雖然機械煉金稱霸了戰場，可在麵對“神靈”的戰爭中，哪怕是最頂峰的鋼鐵機甲，並由最頂尖的機師駕馭，也很難媲美還未被稱作古老者的原生源能派係強者，依靠外物，終究是帶著缺憾的。
如今三大係的崛起就是因為他們本質上就是在強化自身，不論是賦能係的意誌分身，還是召喚係的聖骸，看似借托了外物，其實都是自身力量的凝聚，幻形裝甲、召喚物，都是用自身源能匯聚，融入了自身精神意誌的力量產物。
“是的，在巨人鐵砧我見到了它的原型機，沒想到尤姆大叔會送給我一份這麽貴重的禮物。”
路安戈現在想來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替那老家夥省什麽錢，除了巴比倫之門，還有幾個家夥能比他有錢，十分之一個雪漫城，漬……”
“那老家夥告訴你這東西的致命問題了麽？”
“有提到一次，但沒說清。”
“哈哈哈，想也是，尤姆那家夥看著臉皮比城牆還厚，結果還是不行啊。”
老人笑得像是一朵盛放的……老菊花.……言語中透著歡快，路安戈與史蒂文隻好顧左右而言其他。
“教授，這個究竟有……”
“人會累的吧，鋼鐵也會有金屬疲勞對吧。”
“嗯，是的。”路安戈小心翼翼的點頭。
“機械煉金最大的問題便是金屬疲勞，被賦予活性後的金屬能夠成為很不錯的源能導體，但是也會加速他的疲勞應力，但因為材質也被成倍提高，在普通戰場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數場戰鬥才需要更換一些易損配件。”
“但這個不一樣。”
老人拍了拍泰坦核心XIX，太陽神·拉的核心陣列已經被紋刻在其中，隻有表麵還留有一枚象征太陽的徽章。
“在阿德萊德之外的世界，被我們稱為六角世界，阿德萊德是最後一塊尚未被拚接的拚圖，與我們相鄰的鄰居，是一種誕生於金屬中的生命，他們與人一樣，但是構成身體的組織全部都是由金屬組成，泰坦核心，便是以他們為藍本而誕生的。”
“並非簡單的賦予活性，而是以煉金陣列賦予了鋼鐵‘生命’，人造的生命，雖然沒有自身的意誌，但他確確實實是‘活著的’生物。”
“可他的本質還是鋼鐵，並非鋼鐵生命，作用於其上的金屬疲勞被成倍的增加，但因為他擁有了部分血肉的‘特性’休息片刻就能夠恢複，與我們正常人一樣，累了就需要休息。”
“但是戰場上你能讓敵人住手，等你休息一下再大戰三百回合麽？”
“金屬血肉化很強，可充電五分鍾，使用五分鍾的玩具，你覺得真的會有人帶上戰場麽？”
“這小家夥的造價大概是四十萬，還隻能手工鍛造，哪怕是沒這毛病，我們也沒那麽多資源把這個東西當消耗品，如果當初不是為了研發這個，尤姆那家夥說不定能再買下十分之一個雪漫城。”
“嘶”兩個乖乖聽講的好學生隻能倒抽口冷氣平靜一下激動的小心髒。
“當初他們打造了正常大小的泰坦核心，你這個不過是微縮版，原版造價要多兩個零，整整五台原型機，兩個億的白銀源質結晶，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還不算前期的研發費用，不然你以為巴比倫之門的那些老家夥有機會騎在他頭上？”
“.……”
“他們家有印鈔機麽.……”不由自主的，路安戈開口吐了吐槽，在聽到的數字太大之後，反而沒有了之前的窒息感，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對啊，掌握了不滅的熔火核心，白銀源質會缺麽，最初的六位至高賢者之一是他們的先祖，異度九：沉寂的灰燼大陸就是被他熄滅了火焰，那個深淵原本的名字是：沸騰的熔漿澤國。”
不曾記述在曆史中的事件從老人的口中說出，驚掉了史蒂文的大牙，他可不比剛剛入學還沒開始正式上課的路安戈，阿德萊德簡史是必修課，去過深淵的他可是知道那是一片何其廣大的世界。
“好了，曆史課就上到這裏，時間不早了。”老人伸出了一隻手，拇指與食指輕輕的搓動，“一小時五毛，童叟無欺。”
像極了廁所看門收費的老大爺.……
在機械煉金係最輝煌的時代，那些不差錢的學生們、教授們並沒有很好的節約意識，鋼鐵的產出一直很高，隻要通過煉金陣列的鍛冶就可以獲得可以被使用的活性鋼鐵。
廉價、高效、泛用性強，這也是能夠成為當時主流的原因之一。
在這片廢墟之中，突然出現了數十條燃燒著火焰的觸手，它們將拖拽撕扯著這些鋼鐵殘骸，將冰冷的廢棄物重新熔煉，化作了蘇生的軀殼。
流淌著太陽光焰的巨人從廢墟中站立起身。
它的頭如鷹隼，虛幻的日輪在他的身後浮現，垂在身側的雙手中空空蕩蕩，卻似乎凝握著陽光烈焰，散發出了灼人的炙熱。
以幻形裝甲為骨骼，泰坦核心XIX為心髒樞紐，將鋼鐵熔煉化為了軀殼，白銀之火成為了血脈中流淌的鮮血。
蒼穹賢者所贈的禮物並未如他所想一般，以純粹機械煉金的技術賦予泰坦核心XIX重生，但在機緣巧合之下，這具構成方式有些奇怪的造物就這樣自然的誕生了。
他是太陽神·拉，十二巨神機之一，但卻並不屬於幻形裝甲，同樣也不屬於純粹的鋼鐵機甲，兼具了兩者的部分特性，但同時也兼具了兩者的缺點。
對於幻形裝甲而言，它太大了，超出了一個剛剛邁入白銀的學生可負擔的範圍，幻形裝甲的體型決定了它的消耗，十米是一個閾值，白銀階段的學生幾乎都隻能正常操控以十米為界限的幻形裝甲，除非有額外的源能供給。
想支付這具高達三十米的機體所需的能量，顯然是路安戈目前難以做到的事情，雖然源能池的標準線是四百五十，可那僅僅隻是及格線，一千七百的源能容量雖然稍高，但絕對不能和身旁的史蒂文相媲美，在白銀階段，也就隻有身旁這人大概才能支付得了這一份巨大的負擔。
何況，以泰坦核心XIX構建的鋼鐵機甲，他自身的引擎是不吃源能的，泰坦核心XIX雖然因為自身屬於“活體”的緣故可以接受源能作為“劣質”燃料，可就這點東西除了在身上加些光影特效之外.……並沒有什麽卵用。
抬頭仰望了半天，輸入的源能除了讓機甲的特效更加逼真之外，路安戈甚至不能讓他彎下腰將自己送到核心駕駛艙中。
……
傻瓜一樣站在機甲腳下的兩人好半天才弄清楚狀況，史蒂文哭笑不得的拍著自家學弟的肩膀，雖然流程都順利走完了，可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卻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
“好了，等有空再去一次赤焰之塔，就當是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路安戈垂頭喪氣的走出鋼鐵廢墟，卻見看門的老大爺抱著手憋著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如此的情況。
“這些東西，我們老早就試驗過了，尤姆那僅剩的一台原型機就是他氣不過掏刀子從機甲裏挖出來的，雖然可以立即將幻形裝甲的形態無後顧的推到三階段，但他還是一具隻能動彈五分鍾就得休息的大玩具。”
“您老人家怎麽不早說.……”
路安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說了你會聽麽，我又不是沒年輕過，泰坦核心燒的也是普通的能量塊，應急的話可以用源質結晶，也就是直接燒錢，自身源能轉化率太低，隻有百分之二十四，蘊含了個人意誌的源能‘雜質’太多。”
“好了，這家夥就丟這兒好了，等你邁入黃金了差不多就能開了，或者你把旁邊的學長綁起來當電池，反正雙人機坐得下，這家夥榨幹了能讓你的機甲繞阿德萊德跑一圈。”
炙熱的目光投向了史蒂文，看得他頭皮發麻，路安戈那閃著綠光的眼睛冷不丁的嚇了他一跳。
“開玩笑呢學長，我又打不過你。”路安戈訕訕的笑了笑，等能打過史蒂文的時候，他也早就不需要什麽人形電池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史蒂文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屁股，剛剛他產生了些不好的聯想……可能這就出生於紳士之國日不落聯邦養成的習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