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無極仙門高酒劍，玄宮詩俠下凡塵

  且說那詔書發出雷芒，自向那天中，無極玄宮去了。 

  無極者，宇宙萬物之本原。無形無象，無聲無色，無始無終，無可指名，故曰無極。《老子》曰：「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玄者，天之色也，天玄而地黃是也。 

  無極玄宮，即是庇佑神龍國之神明居所。天圓而地方。神龍國土，正正方方，中有大河所斷，九宮排布。無極玄宮，傲立其上，渾圓無端，連綿不絕，浩浩無邊。兵家體之，創神龍獨有方圓之陣者是也。 

  玄黃大陸，莫說造化於世，縱是三教九流，亦可成仙。只要其技精絕，其藝高深。便可位列仙班，與此間天地同壽。神龍歷史，不伐能人異士。 

  有帝王君位之尊，如魏武帝、吳大帝、漢昭烈帝。不論人間仇怨如何，入得宮中，皆可成友，帝王宮之仙也；有智計無雙之人，如張良、孔明、劉基等。人間輔佐君王，入得宮中，切磋機謀，謀士宮之仙也；有吟詠風流之士，如王維、李白、杜甫等。人間吟風弄月，入得宮中，浪漫情懷，現實評諷，文士宮之仙是也。文士宮亦稱詩詞曲賦宮。 

  詩詞曲賦宮自上而下，以其年代，粗粗各分其位。 

  第一層，源頭之位，自是孔子所編之聖書《詩經》與屈原。孔子所刪詩三百，又以無邪蔽之，微言大義，即成聖書，屈原當年以死明志，投江成仙；第二層，自是聖書《漢家樂府》，以及文人詩聖書《古詩十九首》，樂府所傳民歌，體現風貌，成聖書，文人詩是五言之圭臬，詩人不知，詩詞自傳；第三層，自是三曹七子、文姬，元嘉三大家，陶淵明。建安文學、田園派、山水派；第四層，自是初唐四傑，詩中佛、仙、聖、魔等。摩詰禮佛而死、太白撈月而死、子美食牛而死、樂天飲酒而死，皆成仙。第五層，自是柳永、李清照、蘇東坡、辛棄疾等。第六層，自是關漢卿、白樸、馬致遠、鄭光祖。第七層，自是施耐庵、羅貫中、吳承恩、曹雪芹。第八層，自是當代名家。 

  各層之間，皆是平級。敬者稱師，親者稱兄。然皆視孔子、屈子為師。 

  詩詞曲賦宮，太白殿。 

  殿上中天皓月，殿中漫漫酒香。卻見一位玄衣黃裳，腰間寶葫蘆，背後青玉劍，手中震雷詔，相貌平平卻神采奕奕的小青年。此人正是神龍國東木震州聖公子洪家易。自當年離家出走，機緣巧合拜於李白門下，已有五年。 

  五年時間說短不短。正是家易長成的關鍵時期。這五年，家易調和了曹丕與曹植的嫌隙，讓他們重新兄友弟恭，因為已經不用再爭皇位了；更調和了王維、李白之間的矛盾，詩佛、詩仙共論詩詞，這是何等快意？因為已經沒有玉真公主了。 

  這五年，陪著這些文人雅士，吟風弄月，好不快活。聆聽孔聖、屈子親自教誨，豈不奮進。這也是家易最開心的時候。當然，家易這五年幾乎沒接觸過塵世，情商低一點也正常。就好像一張白紙。 

  家易對面，一位白衣白帽，仙風道骨，手中酒杯，面色微紅的中年人。正是詩仙李白。李白有些微醺，看著徒兒今日的狀態，必定是要走了。想想這幾年，在這個和稀泥的徒兒的幫助下，自己與旁人的關係好了不少。心裡很是捨不得。當然，這個徒兒寶葫蘆里的東西，他更捨不得。 

  「徒兒，孔聖、屈子你都拜別了，各位你的師伯、師叔你也道別過。如今你真的要走了。不如讓為師嘗嘗現在葫蘆里的酒。據說，裡面可是上清宮的瓊枝甘露，源源不絕，是一等一的仙酒。凡人若喝了，必定如痴如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我又豈能錯過。嗝兒……」說著太白就要來搶葫蘆。 

  家易胸有成竹：「師父切莫開玩笑。葫蘆裝的是緲音姐姐給我的大返金丹。我就想著。如果有人要救，老爹又救不了，我就給他來一粒。『一粒靈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好好氣氣我那老爹，讓他再說我的醫書是白背的，沒有實踐就什麼人都救不了。仙家手段，豈是凡人可知。」 

  「什麼？你葫蘆里賣的是大返金丹？嗝兒……你用我的酒葫蘆裝葯？嗝兒……這一葫蘆一劍，人稱豪龍劍，當年就陪伴你師父左右。只因當年你杜甫師叔一句『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而成靈。一套酒中劍法可直指蒼穹，有莫大的威能。現在怎麼樣？難道這套劍法要改名叫葯中劍？病中劍？痛中劍？丹中劍？嗝兒……嗝兒……」太白氣憤道。 

  「師傅從未用葫蘆裝過其他東西，自然不知。任何藥物到了這葫蘆里，都會自動被釀成酒。徒兒的劍法自然還是酒中劍法。如今這大返金丹，已經釀了大半年了，正是成酒之時。可惜這葯太苦了，這酒的味道嘛，想來不會怎麼樣。當然『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看師父的酒杯的確是空了，師父要喝，徒兒絕不阻攔。」家易大方地將寶葫蘆一拋。 

  太白直接拋回：「得得，為師喝了一輩子苦酒，不差這一口。此去凡間，需要個名號。觀你此時有酒、有劍。這些年在文士宮更是看了不少詩詞，我詩仙一門，慷慨任俠，『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酒劍詩俠』，當之無愧。至於你自四聖所學易經真解，你名中已有易字，不必再說。況大易歸真，說與不說都一樣。嗝兒……」 

  家易恭敬道：「師伯曹植在凡間曾有一名號，酒詩劍俠，乃是以劍為主，權柄為主。飲酒作詩，終究還是想建功立業。只因『利劍不在掌』，最後只能『拔劍捎羅網』。還好如今楊修尚在，否則我還真勸和不了他與曹丕師伯。師父所賜『酒劍詩俠』自與其不同，乃是以詩為主，酒劍為輔。動武我自不怕，若能以文退兵，則更是優優之選。」 

  復道：「酒、劍、詩、俠，正是深刻在神龍國每個男孩心中的夢想。今日，家易藉此名入凡，他日必讓神龍國人人都富有此四物。屆時，我神龍國人人都是酒劍詩俠！」 

  太白正色曰：「不想今日能聞如此佳志，酒也醒了不少。」太白屈指一彈，紅光閃於家易眉心：「此乃韻典之靈，乃《佩文韻府》改編，自成其靈。古今辭藻典故盡於斯。你雖記憶超群，卻還未到過目不忘。時時查詢，當不謬誤。不可胡亂造典，這便去吧。」 

  「是，師父。」家易自背上取下青玉劍，只見神劍化青龍。家易乘龍下凡塵，直飛東木震州而去。 

  「師父，上清宮大返金丹，乃是天地神葯，又怎麼會苦？反而甘甜入味。」